神仙本无踪,只留白马在观中。
世人徒急匆,吕祖一剑上九重。
白马观中数十人皆在观中苦修,祖训有戒:天下安稳,吕剑不出。故而在此修道者几乎一生都在白马山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观云海茫茫,悟天道苍苍。
“夫昭昭生于冥冥,有伦生于无形,精神生于道,形体生于精,而万物以形相生。”
吕祖铜像前,一群道士端坐在蒲团之上,各个神情肃穆。站于前方有一老者头顶金色莲花观,正在为底下众人讲述道法。老道士缓缓将手中古书合上,看着道法广场西侧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阁下,老道已讲道结束,你可现身了。”
底下众人还在不明所以,纷纷看向那个角落,只见一个人影慢慢出现。闪亮的光头在阳光下炫人眼神,光头上有着黑蝎刺青,栩栩如生,宛如活物。诡异的人,那人身着高僧袈裟,宝相端庄。
“小小白马观,居然也有如此高人。在下高首,幸会幸会。”高首双手合十,施了一礼。
高首,名字有点搞笑,可是一众道士却是半点笑不出来。二十年前,“血蝎魔僧”高首在江湖中展露头角,一身邪恶魔功,不知多少人死在他的手中。正道中数十人前去围剿,一场大战仅余一人存活,高首虽也身负重伤,却是侥幸逃脱。
再后来高首行事低调,虽仍在作恶,却行踪不定。没成想,今日他居然堂而皇之来到此处。
白马观众道士立马反应过来,结北斗天罡阵瞬间将其团团围住。
“阿弥陀佛。大家不必如此,小僧不喜杀戮。今日只是想向观主借一物而已。”
“邪魔外道,我正道中人,人人得而诛之。掌门师兄切莫跟他废话,就让我等灭了他!”阵中有人大声吼了一句,正是白云观三代祖师赵长风,此人嫉恶如仇,当年要不是祖训,不然围剿高首中人就有他一个。
“且慢动手,你要借何物?”掌门抚了下胡须,眼神矍铄。
“呵呵,借吕祖遗剑一用。”
“放肆!结阵!”
高首已然料到此言一出,白马观必会出手。袈裟一抖,顿时漫天血雾。
“当心血雾有毒!”阵中传来一声暴喝。阵中弟子闻言,皆从兜中取出一方巾蒙于面部。方巾浸泡过草药,可挡毒气。
北斗天罡阵乃是道教祖师所创,暗合星斗变化,白马观众人平日勤于修炼,此时倒是熟稔。血雾弥漫,结阵之人身在其中,视力虽阻,但变阵之间没有半分慌乱。
“厉害!厉害!”
高首面容狰狞,光头上黑蝎刺青闪着奇光,趴在地上左腿抬起,宛如黑蝎!右侧四剑向其刺去,说时迟,那时快,高首从地上弹起恰好压在四剑之上,趁此借力,宛若蝎尾的左腿横扫,持剑四名弟子如遭重击,飞出血雾之外。
北斗天罡阵是由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星组成,那四名弟子站于天玑位,玉衡、天权处迅速补上一人。
“好!再来!”
白马山下。
白马观中众人正与高首缠斗,山下正吃着烤鱼的白一朵心生感应,一把抓住沈濬哲的衣袖,急道,“沈大哥,观中有变,能否送我前去?”
沈濬哲看向山顶白云观,也没看到有啥异样,不过看她一脸焦急,便蹲下身背对着她,“我背你去。”
白一朵心中焦急,也不做女子娇羞,双手直接环在沈濬哲的脖子上,“沈大哥,务必要快!”
“好。”
道法广场。
北斗天罡阵已经被破了,广场上四处躺着翻滚的道观弟子。掌门赵云胜与高首缠斗在一起。赵长风先前主持大阵已经受伤,但是不知何时一条青天蟒被高首召唤而来,只能与另几位长老共敌此物。
青天蟒皮糙肉厚,虽无毒性,但是蛇尾挥击力量惊人,赵长风等人长剑经不起一击之威,已然断裂。
“呵,牛鼻子老道,小僧只是借吕祖遗剑一用。敬酒不吃吃罚酒,今日我高首屠了 你这白马观,一样可以得到!”
打斗间,高首浑身泛着血光,突然一道蝎形血影从血光中奔袭而出,直击赵云胜胸口。赵云胜剑招已老,回剑不及只能硬抗,受此一击后退七步,口鼻出血,连忙使剑插在地上。
“咳咳,邪魔外道,招式果然狠厉诡异。”
“呵,你白马观闭门造车,徒修天道。什么天下安稳,吕剑不出。今日,我便取了这吕剑,证我魔功!哈哈哈...”
“歪日,”沈濬哲背着白一朵终于赶到,他一看此时场景,心中震惊,“小一朵,我们来是来了,但是有何用处?”
高首当然第一时间便发现了沈濬哲二人,只见是两个孩子便也不在意了。吕祖遗剑就在吕祖铜像内,高首只是一击,铜像便开始龟裂。
“沈大哥,放我下来。”
白一朵盘腿坐下,闭着眼,双手打着奇怪的手印。突然观内铜钟不知被谁人敲响。
“当、当、当。”铜响三声,震天动地,余音不绝。
就在沈濬哲诧异的目光中,白一朵的眉心间绽放出一朵九瓣莲,身形拉长变成成人女子模样,身上衣服虚幻缥缈竟是灵力所化。
白一朵站起身未曾跟沈濬哲解释,闭着眼睛,右手食指与中指合并对着吕祖铜像轻轻一抬,“剑来!”(此处致敬《雪中悍刀行》)
吕祖铜像炸裂,一道白虹飞出,在高首面前一闪而逝便来到白一朵头顶盘旋。白一朵看着赵长风众人与青天蟒相斗力有不逮.
“去,”白一朵右手一指,头顶长剑又化作白虹,一闪便将青天蟒砍成两段。
沈濬哲张大了嘴巴,还未等他反应过来,身旁的白一朵再无刚才气势,身形瞬间恢复成之前状态,晕了过去。还好沈濬哲眼疾手快,冲上前将其抱在怀中。
赵云胜捂着胸口慢慢走到站立不动的高首面前,只是稍一用力,高首那颗大好头颅便滚落下来,双眼瞪得如铜铃一般,死不瞑目。
“咳咳,师弟你带着人将此处收拾一下。沈小友,你且抱着朵儿随我过来。”赵云胜吩咐一声,沈濬哲闻言赶紧跟了上去。
青云殿内,沈濬哲与赵云胜相对而坐,白一朵还在昏迷,放在一旁软垫之上。
“沈小友,你是否有很多的问号?”
看着茫然点头的沈濬哲,赵云胜笑了笑,没成想牵扯到了伤口,“咳咳,无妨无妨,老道来给你慢慢解释。”
“小友可知天外有天?”
“嗯,赵叔时常训诫于我,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让我好生修炼,不得骄傲自满,坐井窥天。”
“呵呵,你赵叔所言极是。不过,老道所言天外有天,此天非彼天啊。”
赵云胜就在沈濬哲瞠目结舌间娓娓道来。
原来,沈濬哲现在所在大陆,名为天渊大陆。修炼极致者,便可武破虚空,踏入仙界,但凡到此境界,即便想要留下也会被这方世界法则驱逐。
吕祖在世间一直是个传说,但在白马观并不是。吕祖当年斩妖除魔,以剑证道,飞升入仙门。吕祖在白马山飞升之际,便将证道之剑留给弟子,从此便有了白马观。
“吕祖何等惊才艳艳之辈,自他飞升之后,白马观青黄不接,逐渐没落。后来每隔百年,观中便会诞生一个可与吕祖遗剑沟通的孩子,如遇大敌,便可持剑灭之。朵儿便是这百年可与吕祖遗剑沟通之人,只是这份能力唯有在观内才可施展,出了白马观,朵儿与世间一般女孩别无二致。这就是,护道。”赵云胜看了看昏迷的白一朵,目光温和。
“掌门爷爷,那是否其他门派也有护道之人?”
“按理而言,确实如此。”赵云胜笑了笑,信手扶了下胡须。
“害。”沈濬哲本来还在想着要不要把小朵儿拐去黑风城,吕祖遗剑在手,还不是天下我有,小小黑风城都能躺着进去了,可惜了,这妮子的能力居然限制在白马观内。也是,要不然先前也不需要自己去救她了。
“咦?”赵云胜突然看到沈濬哲脖子上所挂玉佩,“这是?你这玉佩可否让赵爷爷看看?”
沈濬哲不疑有他,直接摘了下来,“这块玉佩我自小便带在身上了。听我父亲说,当年我幼时体弱,就是这块玉佩续我生机。”
“哦?竟如此神异?”赵云胜接过玉佩,放在手心仔细端详,粗看时只觉平平无奇,并无异常,待他尝试着输入自己的灵力。玉佩瞬间光彩夺目,一圈神异的阵图便出现在二人脚下。
“这是聚灵阵?不对,不止!”赵云胜惊呼出声,这个阵图居然超出了他的认知,他赶紧散了灵力,将玉佩交还给沈濬哲,“来,你且滴上一滴血在上面。”
沈濬哲依言,咬破右手中指,挤了一滴血珠滴在玉佩之上,神异的是,玉佩闪了下光芒,然后就消失了,可他明明就感觉玉佩就在手心,心念流转,玉佩便再次出现。
“果然如此,果真如此,咳咳,”赵云胜大声笑了笑,“有生之年居然还能见到真正的仙器。只可惜这枚仙器似乎受损,恐怕过不了几年便会彻底毁坏。小友,你的身世看来不简单呐。”
沈濬哲嘿嘿一笑,也没搭话。本来以为自己只是普通富二代,后来才知道自己是名门将种,可不是不简单嘛。
“我有点累了,小友请回吧。”赵云胜伤势不轻,跟沈濬哲聊了这么多精神的确是乏了。
“好的赵爷爷,那我先回去了。”沈濬哲站起身,学着道士模样拜了拜便向门外走去。
“等下。”
“何事赵爷爷?”
“把小朵儿一起带走吧。”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