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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不寒医者父母心

沈濬哲顺路回到来此驿站,潘帅正在此处与几位江湖美女推着牌九,他那“金陵沙雕王”的名头摆在那,人尽皆知,在此地界,江湖中人能卖的面子自然得卖。

当沈濬哲出现在门口时,眼尖的潘帅便已看见,连忙将手中牌九放下,拱了拱手道,“不好意思,突然想起我还有要事在身,几位美女尽管来金陵城主府找我,我一定好生作陪!”

“走走走,我都等你好久了,我们必须快马加鞭了。”潘帅心急火燎的将沈濬哲往外赶。

“上哪去?”沈濬哲不解。

“别问,”潘帅咧嘴一笑,“到了你自会知晓。”

沈濬哲只得跨上乌骓马,跟着潘帅,扬长而去。

金陵城当真不愧富饶之地,昨夜入城已晚,街上已无人走动。此时再进城,人流涌动,商铺林立,好不热闹。

潘帅与沈濬哲二人都已经下了马,在人流中牵马慢行。一路急奔,潘帅看看时间倒也还早,索性带着沈濬哲去看看他家店铺,或许还能白嫖一件上好衣裳。

“二弟,这条街道尽头右转第三个店铺便是你家在我金陵城最大的店铺。每天来买布匹衣裳的千金小姐可是不少。一会到了铺子,你可得让店里最好的裁缝用最好的布匹给我做一件最华贵的衣裳。”潘帅给沈濬哲介绍着金陵城的特色,一路上指指点点,如数家珍。

“发生了什么?”沈濬哲往前一指,潘帅顺着望了过去,街道尽头一家铺子门口堵满了人。

“走,去看看。”

回春医馆。

回春医馆是金陵城一家老字号医馆,坐堂医乃一花甲老人,何中堂。老人出身医学世家,自幼与草药相伴,十岁便可问诊,十五岁便正式坐堂。这一坐便是四十五年。

金陵城内,小到小儿腹泻,大到老人偏瘫,居民都习惯来回春医馆找何坐堂看病。中医有四诊法:望诊、闻诊、问诊和切诊,又可称为望色、听声、写影和切脉。老人尤其擅长望色,往往通过望色便可以判断病症及其病程演变,而后运用砭刺、针灸、按摩、汤液、热熨等法治疗疾病。

通常药到病除,病属感激不尽。

然而此时,回春医馆门口聚集了很多人。有一壮汉手中握着一把尖刀,刀尖上还往下滴着血,壮汉身边有一个小孩,嘴唇乌青躺在木质担架之上。

老人就倒在门口,双手捂着自己的腹部,鲜血不断的从指间溢出,几个医馆后生手足无措的扶着老人。伤人的壮汉仍在喋喋不休。

“父老乡亲们,大家评评理,一周前我带我儿前来看病,那老东西只是搭了搭脉,看了看我儿唇舌,然后就断定我儿心脏跳动无力,必须尽快医治,或许还能多活三年五载。再然后就开了一堆药,居然足足十两黄金!十两黄金!”那壮汉双手比着一个十,冲向人群,希望有人可以回应。

奈何众人虽说看热闹,却慑于他那柄滴血尖刀,赶紧纷纷散开。

“然后呢?”人群中有一个小伙子搭话,穿得极为华贵。

壮汉见有人搭腔,也不管是谁,继续说道,“然后我当然没有钱,十两黄金,我得赚多少辈子!我儿虽时有心悸、胸闷,但也是好吃好睡。结果没想到回去不足几日,我儿便死了。绝对是这老匹夫贪图我十两黄金,在那日给我儿子下了毒!我今天就要替天行道,杀了这个老匹夫!”

沈濬哲快步上前,看着老人痛苦神色,赶紧摸了下兜,结果发现早上换了衣裳,自己的银针包落在屋里。

“快,把你们医馆的银针拿来,我能救他。”沈濬哲搭了下老人的脉搏,催促道。

“你谁啊?”

“你谁啊?”

扶着老人的后生与壮汉同时发问。

“让你拿你就拿,别那么多废话。”关键时候潘帅走了出来,那后生见了赶紧示意另外一人跑入堂内。

“少城主,你可要为我做主啊!”壮汉丢了尖刀直接跪了下来,对着潘帅不断的磕头,“我就那么一个儿子,就被那个老匹夫被害死了啊!”

潘帅扶了下额,只觉头大无比。

一旁的沈濬哲拿到银针,撕开老人腹部衣服,手法飞速,以针封穴,见老人腹部刺入颇深,对着潘帅伸了伸手,“潘哥,给我一颗小还丹。”

“拿去。”潘帅从兜里掏出一个瓷瓶,整个丢了过去。

沈濬哲伸手一接,然后拔开瓶塞,倒出一粒青白丹药。围观众人只觉闻到了一股异香。待他将其以指碾碎洒在老人伤口之上后,那伤口居然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谢谢,谢谢。”那个后生当然明白发生了什么,不断的道谢。这颗丹药必然是修炼者所用,其价值凡人根本难以想象。

老人本失血过多晕厥过去,这颗丹药倒是让他转醒。老人颤巍巍的想要跪下,立马便被沈濬哲扶着。

“爷爷无需如此。你先好生休息,这里我来处理。”沈濬哲对着老人笑了笑,然后转过身走到那个死掉的小孩身边探查一番。

“老中医所诊断并无过错,你儿心脏先天缺陷,要是以及时药物治疗的确可以多活三年五载,如果不医治,他随时可能死亡。所以,不是老中医害了你儿子,是你自己害了你儿子。”沈濬哲神情极为严肃,盯着跪下的壮汉说道。

“你放屁!毛头小儿也敢妄下诊断!”壮汉激动地站了起来,挥舞着手中尖刀,众人立马后退几步。

“潘哥,传一仵作。”

“好。”

片刻之后,一仵作带着工具来到此处,在沈濬哲的示意下,对小孩开膛破肚。

“你小孩心脏必定与常人有异,结果一会便知。”

众人与那壮汉一样紧张的在一旁等候,不多时,仵作站起身本想对潘帅禀报,潘帅示意了人群,仵作了然。

“据我验证,这位公子所言非虚,这小孩天生心脏受损,能长这么大已是异数。你若不信,可亲自查探。”仵作面无表情的看着壮汉。壮汉连连退了三步,被一凸起的青砖绊倒倒在地上。

“不可能,不可能......”

沈濬哲走到众人面前,指着倒地壮汉说道,“今日,他差点因为无知杀人,杀了日后可能会救治你们儿女,父母,或者你们自己的人。而你们今日的袖手旁观,同样只会葬送老中医的性命。你们好好想想吧。”

沈濬哲说完便快步离开,潘帅赶紧追了上去。留下身后众人面面相觑,他们想着沈濬哲临走前的话语,看着壮汉的眼神逐渐不善,有些人内心也产生了羞愧。

只有老人默默流泪。

这一刀刺的不仅是他的身体,更是一颗医者父母心!

离开众人,潘帅赶上去发现行侠仗义的沈濬哲郁郁寡欢。

“咋啦,事情不是完美解决了吗?”

“没用的,”沈濬哲摇了摇头,“或许我今日的话语会产生一点作用,但这也只是一个局外人的想法。当类似小孩死亡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人,只会想到那把滴血的尖刀。”

“你怎么那么关心这件事?”潘帅有点难以理解。

“我也习过医术,研读药理。我知道过程有多辛苦,我很能理解那种我熬夜苦读医书只为救济苍生,但苍生对我刀剑相对的心寒。”沈濬哲默然,“希望我今日之举,可以让老先生继续对世人温柔以待,悬壶济世吧。”

“别想那么多了,”潘帅拍了拍沈濬哲的肩膀,“我们已经耽误了一阵,你家店铺下次再带你去,现在跟我走。”

沈濬哲看着潘帅眼中狡黠,嘴角也有了笑意。

“走,今日潘哥带我去个快乐的地方。”

“哈哈,快乐似神仙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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