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坐下来,杂乱吵人,各种不同的声音立刻朝着贺兰棠的方向奔来,毫不客气地灌进了她的耳朵。
【皇后娘娘这是搞得什么幺蛾子?】
【可得坐端正些,避免叫人说轻视娘娘。】
【还是再温习温习,以免被娘娘点了名,出了丑。】
【真是不该穿这颜色的衣裳,太扎眼了。】
信息来的太快,脑袋和耳朵甚至来不及处理,只能任由着它们搅和成一团。
头又开始剧烈地疼,胃也跟着翻涌。
贺兰棠忍着头疼,双手攥着椅子扶手,抬头看着站在台上致词的母亲。
一旁地陶灼灼见贺兰棠脸色难看。
“公主?公主您是不是不舒服?”
贺兰棠抿着唇,吃力地摇了摇头。
穿着白色绵纱裙的萧嫣握着纸做的喇叭站在台上。
宣布故事大会正式开始。
目光在人群里搜寻了一会儿的贺兰棠,也没看出来哪个是大肚子的谢婉仪。
只有自己出现,引出谢婉仪。
“灼灼姐姐。”
她转头看向陶灼灼,“陪我摘点好看的花,送给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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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着皇帝的龙辇落定在晴水榭门口。
守门的宫人立刻上前禀报说,各宫的娘娘被皇后娘娘邀去了商羽台,徐婕妤也一并过去了。
听到“商羽台”三个字,贺兰雍仁的面色瞬间沉了下来。
白兰也紧忙跪在地上。
只觉得皇后娘娘未免胆子太大了,专触陛下逆鳞。
“回陛下,奴才近日并未听闻有戏班子入宫。”
“去瞧瞧,朕要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还未看到萧嫣人影,贺兰雍仁便先听到了萧嫣从院子里传来的大嗓门。
走入门时,见台下坐着的密密麻麻的人,赫然一惊。
【朕竟不知后宫嫔妃已有这么多人了,许多似是都不曾见过一般。】
台上的萧嫣穿着一袭白棉纱衣裙,撑着一把深色纸伞,姣好明艳的脸上神色生动,似是画中仙般。
未曾见过她这般模样。
他的脚步停在月亮门处,凝视着台上的谪仙人,移不开眼。
“雪妖的皮肤像雪一样白,眼睛像葡萄一样黑,长长的银发到脚跟。在每一年初雪的深夜,她都会在深山里伴随着大雪跳舞,等待她的有缘人出现。远远地,她看见一个书生朝着她走来。书生问她是不是迷路了?问她需不需要帮助。雪妖不说话,还是继续跳舞。书生看了一会儿,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披到了雪妖的身上,又把身上仅有的钱都给了她。告诉她山里不安全,她一个小姑娘还是早点回家。”
“千年来,她遇到了无数个男人。那些男人见到了漂亮的雪妖全都打起了歪心思,尝到过甜头后,就把雪妖遗弃或者杀掉。她追上书生说自己没有家,没地方可去。书生收留了雪妖。从那以后,书生和雪妖就相伴在那个简陋的茅草屋里。”
“书生考上了状元,迎来了荣华富贵也迎来了公主的青睐。被指婚时,书生想到了家里心心念念等着他的雪妖,才发现他已经爱上了雪妖。雪妖想要书生活着,所以变成吓人的妖怪,想吓跑书生。书生却说雪妖什么样子他都不怕。雪妖知道人妖相爱,必受天谴。为了让书生活下去,雪妖只能和书生说自己要飞升了,无论书生怎么挽留,执意离开了。”
“雪妖离开后,潜心修炼。飞升前,她来看了一眼书生。发觉书生已经变成了老人。多年前书生拒了公主的情义,惹怒了皇家,被废了功名。几十年来,他依旧守在那个和雪妖生活过的小茅屋里,靠卖些字画为生。乡亲们无数次来说媒,书生却说雪妖活在他的心里,他再也容不下别人。书生就这样抱着执念,孤身一人在等待中变老。”
“雪妖恨自己当初退缩了,决心废掉全部修行想要投胎为人,与书生来生再能相遇。她第一世投生成为了蚂蚁,在去找书生的路上,被踩死了。第二世投生成为了野狗,饿死之前爬到了书生家门前被书生救起,陪着孤独的书生走过无数春秋。第三世她终于投生成人,她与书生在喧闹的街巷上相遇,书生在见到她的那一刻,顿时泪流不止,与她紧紧相拥。”
讲完了故事,下面鸦雀无声。
没有任何反应让萧嫣有些不知所措。
“这个故事就是说……只要爱的足够坚定,那这份爱千年万年都不会消失。爱可以超越生死,深情可敌万难。”
贺容华见无人起身,便先起身为皇后喝彩。
“皇后娘娘讲得故事,真是让妾身动容。要说他们一人一妖,都是可怜的。幸好守得云开见月明,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受过恩惠的辛美人也立即起身附和。
“是啊,妾身尤为喜欢最后那句,深情可敌万难。”
大家纷纷赞扬皇后的故事好。
谢婉仪缓缓起身。
“臣妾斗胆,敢问这故事是娘娘亲手所写吗?”
萧嫣以为这是来夸自己的,立刻扬起唇角,笑容满面地点头应着。
“可不是么!为了写这个故事,我头发都掉了一大把!”
“那……”谢婉仪轻笑着眼睛转了转,“皇后娘娘是觉着帝王就该是这般暴戾不通人情么?若不是,娘娘为何还要写这样的帝王?娘娘难不成,心里是这般认为陛下的?”
萧嫣蹙眉,不满她的问题。
贺容华冷哼一声。
“怎么我听着不过就是个故事,谢婉仪却非要安在咱们陛下身上?若照你这么说,历代帝王,只要出了昏君,那其他的便都是昏君了?我看,分明是谢婉仪你居心叵测!”
谢婉仪满脸委屈。
“是妾身多想了。只是妾身觉得写帝王被书生深情所感,谅解了他。至少让书生能凭他的才干好好度过这一生。若深情可敌万难,那当书生坐拥荣华富贵时,心中仍只有雪妖,岂不是更加动人?”
萧嫣双手叉腰。
“你这不是杠精吗?我就是这么写的,没想你说的那些。你要觉得你的故事好,那你上来讲!不要在我的故事上指手画脚!”
谢婉仪像是吓到了一般,跪在了地上,双手捂着肚子表情痛苦。
“是臣妾愚笨!是臣妾不知好歹了!原娘娘说姐妹们无位份的限制,可畅所欲言,臣妾竟当了真!臣妾知错!请娘娘看在臣妾有身孕的份儿上,从轻处罚臣妾吧!”
惠昭仪也跟着帮腔。
“恳请娘娘饶恕谢婉仪吧!毕竟她腹中有皇嗣,瞧这脸色好像动了胎气了!”
贺容华撇着嘴,“谢婉仪惯会装可怜的,以前没有皇嗣,就说自己的身世。有了皇嗣,便更会哭了。”
这话让直肠子萧嫣听见,瞬间就火冒三丈。
“我说什么了她就动胎气了?我怀棠棠的时候,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都没事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那些伎俩,是不是肚子里胎不稳了想赖到我头上?我告诉你没门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