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出宫门,宁裳初就像是被放生了的鸟,拉着贺兰棠肆无忌惮地在宫道上飞跑。
她从小习武,年纪又大她两岁,体质又好,不管跑多久都像是不知疲惫。
相较于体质弱腿又短的贺兰棠来说,跟着跑一会儿就已经筋疲力尽,血条全空了。
宁裳初跑着跑着发现贺兰棠没跟上,就会立刻回头抱怨。
“棠棠!你怎么跑得那么慢啊!”
贺兰棠只能欲哭无泪地迈着酸疼的腿尽力跟上。
疯跑到了中午,宁裳初终于开恩停下了脚步。
她指挥着贺兰棠和陶灼灼坐在石头上,自己拿了一个小石子,在树上乱写乱画,嘴里嘟囔不停。
贺兰棠不明所以,想转头去问陶灼灼。
刚一转头,就被宁裳初一嗓子喊住。
“棠棠坐好!我是先生!不许说话!”
懂了。
疯跑够了,开始过家家了。
“来看一看瞧一瞧咯!新鲜的果子咯!一文钱一个咯!”
演完了先生,又开始演摊贩。
贺兰棠和陶灼灼扮完了学生,又要扮买主。
下午两三点日头正盛的时候。
宁裳初又不知道从哪儿捡了几根树枝子,分给了贺兰棠和陶灼灼。
紧接着就摆起一副武林大侠的架势。
“我是天下第一剑客,宁裳初!妖女!吃我一剑!”
“武林决斗”过后,宁裳初又掰断了手里的“剑”,当作筷子。
夹起一片落在地上的树叶,往贺兰棠嘴边送去。
“来,娘喂你吃。啊——,快张嘴呀。”
贺兰棠望着近在咫尺沾着泥土,趴着一只蠕动着细小虫子的树叶,表情凌乱。
经过这小半天地狱式的折磨,贺兰棠只觉得她一开始就不该在这上面浪费时间!
也不该相信妈妈的话!
小孩有千种百种,为啥自己非得强求做宁裳初这种精力充沛不知道停歇的那种啊!
脑袋顶上的大太阳晒得她要脱皮了,一层一层的厚衣裳里捂得全是汗。
这遭的是哪门子罪。
“呜哇——!”
一身的疲惫加上满心的委屈。
贺兰棠仰头张开大嘴,莫名其妙地嚎啕大哭起来。
陶灼灼抱起贺兰棠,手忙脚乱地给她拍背,轻声哄着。
顺便把她抱到离宁裳初远一点的地方去。
“公主不怕,不哭了不哭了啊。”
【这宁家小姐可真是的,明明年纪比公主大两岁,却比公主还要不懂事。公主明明一早儿出来就不高兴,一直忍着。虽然懂事善良,但到底是个孩子,娘这次真是看错了。】
贺兰棠趴在陶灼灼的肩膀上抹眼泪,闻着她身上干爽的皂角味道,哭过之后心里的压抑被释放,情绪也变得稳定。
听到陶灼灼的心里话,她仿佛在大雾里的迷宫看到了出口。
小孩子不懂世事,所以不会压抑自己的情绪。
想笑就笑,想哭就哭。
无惧无畏,直情径行。
看着陶灼灼抱着贺兰棠越走越远的背影,无解地挠了挠头。
“为何哭了呀……”
虎口处忽然有些痒痒,她低头一看,见细小的毛虫趴在手上。
“啊——!虫子啊!!!棠棠!灼灼姐姐等等我呀!我好害怕!”
见着远处宁裳初一边大叫一边甩着袖子快要哭出来的滑稽样子,逗得贺兰棠大笑不止。
翌日。
陶灼灼被萧嫣叫去帮忙筹办活动。
只剩下贺兰棠和宁裳初。
为了避免宁裳初精力充沛折磨自己。
贺兰棠就带着她在宫道上玩数宫女,谁先数到一百谁就赢游戏。
宁裳初专心数人,贺兰棠专心看鞋。
数到一百的时候天都快黑了,眼睛也花了,愣是没找到一双和系统图片提示里一模一样的鞋。
精力仿佛没有极限的宁裳初也累了,一边捂着肚子嚷嚷着饿,一边揉眼睛。
顺便还不忘宣布自己赢得了今天的胜利。
宫道转角处。
怀着身孕的谢婉仪被春烟搀着慢悠悠的散步。
一抬头瞧见互相追逐打闹的贺兰棠和宁裳初。
只见着贺兰棠被宁裳初推了一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哎哟。”
远处的谢婉仪看着心里一紧,下意识地用手拍着春烟,“那是不是瑶瑜公主?快去扶起来。”
春烟探着脖子往前看了一眼,又收回视线,表情不大好看。
“娘娘小心胎气,别忧虑旁人了。公主自己这不是站起来了吗?再说了,听闻最近公主日日都要去玉芙堂呢,还收了玉芙堂里新来的那个春水的家生女做贴身宫婢。哪儿还用得着咱们惦记的。”
谢婉仪皱了皱眉头。
若是放在平日里春烟说出这种大不敬的话,她定会训斥。
可今日却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只紧了紧眉头。
瑶瑜公主和玉芙堂走得近,只怕这几日后宫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既是瑶瑜公主日日都去,必然是皇后娘娘授意。
贺容华依仗着皇后娘娘,近几日在宫中愈发猖狂目中无人。
她本无意做人棋子,更不想与皇后娘娘作对。
谢婉仪攥了攥手中帕子,温软的目光变得坚定。
“春烟,扶我去找惠昭仪宫里。”
春烟瞬间亮起双眸,喜出望外,激动道:“娘娘,您终于想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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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
凤禧宫的人集体出动来布置会场。
商羽台是宫中露天的戏台,但贺兰雍仁不爱听戏,这地方也荒废了许久。
萧嫣让人将里面收拾了一下。
怕有人中暑,特地装上了遮阳棚。
怕人无聊,特地早就让人装好了蜜饯小吃,分发到每一个桌子上的小盘里。
贺兰棠站在拐角处,看着大热天里母亲神情紧张地在会场了忙碌,一会儿都不闲着。
她抱着双臂,无奈地摇了摇头。
快五十的人了,玩心还能这么重。
就为了找三个好相处有意思的人,凑一桌麻将。
母亲大人也真是拼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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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了邀请的宫嫔,只要是身体康健能自由行走的,基本全都出席了这场活动。
人坐满了院子,活生生像学生时期开学大会那样的壮观场面。
幸好戏台子下面有地井,不然只怕是喊破了嗓子后面的人也听不到半个字。
贺兰棠拉着宁裳初和陶灼灼,主动申请坐在最后方。
一是因为好观察前面人的动静。
二是怕过程中谁打起来了,以免误伤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