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艳越说越激动,话语间尽是对江溪和林翠花的指控。
江溪害得她家破人亡,此仇不报她誓不为人!
可堂上一直不曾发话的徐怀之听了王海艳说的,却登时来了兴趣。
“你是说江溪还能给简荼春治病?”
徐怀之的夫人与简荼春有乃是故交,所以他虽然不知道简荼春的具体病症,但却知道那是神医重枝都治不好的怪病。
这江溪竟然能治?
“是的,大人。困扰属下的病症就是江娘子给治好的,当时重枝先生的弟子卢长卿也在场,连他都对江娘子的医术赞赏有加。”
简荼春正担心王海艳的话会不会对江溪造成什么不利影响,见徐怀之问起便借机敞开话题多说了几句。
“而且属下还听闻,前几日江娘子又出手救了镇远侯家小公子的性命,当时那小公子命悬一线,他的侍卫更是对江娘子恶语相向,可江娘子仍是不计前嫌坚持救人,着实是一个品行高义之士。”
“听上去,倒确实是个不错的女子。”
徐怀之以手撑头,边听边点头,眼神却是掠过江溪意味深长地看向了宋云,内心里却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既然简荼春的病江溪能治,那他夫人的病,或许也能从江溪这里找到突破。
不过徐怀之行事老辣,虽有心想与江溪交好,表面上却也仍旧拿捏着,对此事绝口未提。
“不过,若是这江溪当真无可挑剔,那这与她同村的妇人,又是因何恨之入骨,竟开口就要杀她?是不是这江娘子只是医术高超,平日为人不好啊?”
“禀大人,属下以为这王海艳的证词,根本毫无可取之处。”简荼春冷眼看了王海艳一眼,眸中厉色尽显。
“就在昨日,王海艳的丈夫因杀害村子里的两位老人被判斩刑,而此事的起因,便是他们想害江溪而未果,其中事由冯县令也是清楚的。”
“是以属下以为,她这是狗急跳墙乱咬人。”
简荼春话毕,站在正堂上的冯县令,也赶紧随着点了点头。
别的事他不敢说,王海艳家这事他记得清楚呀。
毕竟昨天他就因为审了王海艳家的案子,看了王海艳那张被野猪啃的烂脸,做了一晚上的噩梦。
谁知道今天这种胆战心惊的时候,她又顶着这张脸出现了。
冯县令一双眼睛,直直盯着桌面上,连看都不想再看王海艳一眼。
如今江溪行医救人的事情已经得到了足够多的证明,她已经不是什么好吃懒做之辈,而是一个敢于从阎王手里抢人的活菩萨。
“看来这江溪的确不是一个坏人。至于这王海艳,我大晋朝的律法向来奖罚分明,来人呐,拖下去打二十板子以儆效尤。”
徐怀之此话一出,王海艳一下子懵了。
她这次拉着林氏从旮旯村跑来,就是为了能最后搏一回,没想到话没说两句,自己反而挨上了板子。
这她哪能甘心呐!
王海艳疯了一般趴在地上连连磕头,“大人!民妇说的句句属实啊大人!林翠花是山匪,江溪就是山匪帮凶,她们都不是好人呐大人!”
“对对对,这个村妇是什么情况我不知道,但林翠花是山匪这事绝对比金子还真!江溪跟她就是串通一气的!”牛珊珊终于得了机会,赶紧附和道。
“串通一气?江溪,她们指证你的,你可认?”
徐怀之为官多年,就王海艳和牛珊珊这些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小计谋,他又怎么会看不穿。
不过是闲得无聊,逗个趣罢了。
可惜,不管他如何拖延,然后再把问题绕到江溪身上,堂下的宋云也仍旧是岿然不动,一脸的淡然。
明显是对自家娘子的能力十分信任,根本就没把王海艳这种的无质量证词放在眼里。
无趣。
徐怀之再次把话题抛给了江溪,可这次说话的语气间,却少了一些身为太守的威严,多了一丝朋友般的温暖与随意。
“不认。”江溪答得十分干净利落。
她看了一眼王海艳和牛珊珊,又抬头看向刘疆,随即抱着林翠花就哭了起来。
“太守大人,林大姐她一年前确实是山寨的寨主,可她真不是山匪呀!她不过是个在山上种菜的!”
“您要是不信,您可以随便找哪个百姓问问,这卧虎山在一年前,它一直都是安安稳稳的,从没出现过打家劫舍的事情呀!”
“对对对,之前卧虎山确实很平静,我们老百姓从哪走一点事都没有。是近期才又出现了山匪,上个月还抢过我钱呢!”有百姓也开始忍不住附和。
江溪趁着这机会,又赶紧烧了一把火,“现在在卧虎山称王称霸的是牛珊珊,她如此明目张胆毫无畏惧,就是因为她是刺史大人贵妾的妹妹!”
“牛珊珊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还能安然无恙,都是刺史大人在包庇她!”
“胡说八道!”刘疆没想到,江溪眼皮都不眨一下地直接把话摊开了,这彻底打乱了他的节奏。
“来人啊!把这妇人给我拖下去,把她那没边没沿的舌头给本官拔了!”
刘疆只顾得生气,完全忘记了徐怀之和徐泽等人都还在堂上。
他一把推开了碍事的冯县令,从桌案上抽出一张令牌就要扔出去。
“我看谁敢!”徐怀之稳稳地坐在位子上,一张脸上尽是冷肃,与刚刚的平和截然不同。
这刘疆即便是刺史,可也没有权力无视太守,越级判案。
“刘刺史究竟是掌握了什么铁证可以定这江溪的罪,用了酷刑来这般得心应手?还是说抓了本官什么把柄,觉得本官做不长这位子,不用在意了?”
徐怀之掷地有声的诘问,让刘疆彻底清醒了过来。
他这才想起,自己面对的不止是江溪宋云和林翠花,还有一个比他品级更高的太守徐怀之。
而且,这个徐怀之还一向不在怎么把他放在眼里,若是今日再被徐怀之抓到了把柄,那他以后在齐河郡的日子,恐怕就更不好过了。
刘疆想想就有点发抖,可这令箭他都已经扔出去了。
堂堂一个刺史,在百姓面前,一日之内收回两次成命,那还有什么威严?
这令箭,他不想收。
见事态僵持不下,衙役们也有些纠结。
按理说,令箭一出,他们作为衙役就得执行,可太守大人又确实比刺史的官大,他们该听谁的呢?
“太守大人的问话,刺史怎么不回答呢?草民也很想听听,刺史大人到底是凭何证何据扔的这令箭?!若刺史大人讲不清楚,那可就是蔑视我大晋律法!”
这时,挡在江溪身前的宋云,也出声冷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