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惯例,尤雪识还是在最该病的时候病了,那么瑾依就不得不去怡颜殿去行礼受教,似乎连施珍怡都习惯了尤雪识的病,只是轻笑着又可以好好折辱一下那个贱人了。
被算好的良辰吉日,也是瑾依算好的日子,自己已经没有了选择,尤雪识是不愿怜惜这个孩子的,所以施珍怡的死就是自己与孩子的生,而今天也是接近施珍怡的最好时机。
瑾依拖着一身暗红色杜鹃花拖地凤尾长裙,头饰也比往常多了许多,那唇间一点朱红更衬得她皮肤白皙,瑾依抬手扶了扶那繁重的头饰,垂下的碎玉发出清亮的声音。
尤雪识用她那纤细白润的手指敲打着桌面,看着那初生的太阳,那一缕阳光竟是那样的美丽,嘴角浮现出淡淡的微笑,自己等这一天等好久了,以往都是自己不愿问事才讲这事情推给施珍怡,而这次,是瑾依派人同自己说的,看样子她是有所行动了。
纸鸢在旁边看着尤雪识,阳光照射下她的皮肤更像是一张白纸,从桌上端来一晚莲子红枣粥,说道,“娘娘把这粥喝了吧”
尤雪识看着纸鸢手中的粥,自己确实是该好好补补了,自己已经憔悴了那么多年,像是孤魂野鬼般生活在这朝阳殿中,是该好好见见这亲王府的太阳了。
“瑾夫人现在正在梳妆,时辰一到便回去怡颜殿”纸鸢在旁边恭敬的说道
尤雪识脸上一丝冷笑,便有看看窗外的阳光,普照大地,多好!
一切准备完毕,瑾依被清颜搀着去怡颜殿,一路上来竟感觉是那样的漫长,路过后花园时看见那鲜红似血的枫叶,身子莫名感到颤抖,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瑾依她是要带着孩子去赌!
“夫人,该走了,错了良辰可就不好了”,旁边的清颜小心的提醒着
瑾依看着看她,莫名的问道,“你说枫叶为什么会变红呢?”
清颜怔了怔,微笑道,“奴婢不知,可是今年的枫叶好像比往年要红呢”
是吗?过了今天会更红,鼻间竟然有种鲜血的腥味,瑾依只感觉胃中有些不适,强忍着恶心继续赶去怡颜殿。
施珍怡已经在早早等待,一身鲜红色牡丹花长裙,浓妆艳抹,像是一支妖娆的罂粟。罂粟,沐玥才是罂粟,那样的妖娆却又让人畏惧,想到这里瑾依心口猛地一痛,姑姑,娘,你会在天上看着我吗?还是不要见了吧,瑾依已经不是从前的瑾依了。
三拜九叩大礼,瑾依苦笑着,自己又要给她跪下,只是这一次自己是应当为她跪了,没有了心中的不甘,脸上是那样的平静淡然。
施珍怡看着跪下的瑾依,脸色没有了上次那种傲气,那样有些平静的脸瞬间让她心中发火,是因为进为侧妃而高兴吗,想到这里施珍怡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一想到以后她跟自己平起平坐,心中就是无限火气,况且她还怀着孩子。
孩子!施珍怡的眼神像刀子一般从瑾依肚子上扫过,眼神中满是怒意,想起那日司眀羽半夜从怡颜殿离开,更是恼怒,似乎自从他进了恭王府司眀羽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得,平时也不常来怡颜殿。
瑾依每一次叩首都是那样的艰难却又是那样的恭敬,尽可能的把身子放低,行完了礼等待着施珍怡的发话,她知道施珍怡也不会这样轻易的放过自己。
施珍怡红唇勾起,声音依旧是那种入骨的娇媚,“原本妹妹的身子即将临盆姐姐是不该让妹妹下跪的,只是这祖宗的规矩可坏不得”
瑾依听着那媚中带怒的声音,她那样一个强势的女人怎会甘愿自己做侧妃?微笑道,“姐姐贤良淑德,备受恩宠,妹妹跪姐姐是应当的”
“呵”一声冷笑,声音中带着无限的嘲讽与歧视,一双凤眸盯着瑾依,说道,“多日不见,妹妹竟变得这样乖巧,看来那日的鞋不是白提的”
施珍怡旧事重提无非就是羞辱一下瑾依,很显然她做到的,想起那日的事瑾依脸上扫过一遍酡红,像是被人生生抽了两个嘴巴,抬头看见施珍怡的笑竟是那样的放肆和充满挑衅,这一次她突然觉得怎么样对这个女人都不过分,换做是她,她也会毫不留情的。
脸上依然是那种恭敬,柔声细语像是一个乖巧的丫头,“妹妹服侍姐姐是应当的”
“哦”施珍怡看着瑾依的表情,出乎意料除了一点微红以外竟然没有任何变化,她绝对不会相信她心中一点怨气都没有,有定力是吧,“那妹妹可否为姐姐端一杯茶呢?”
端茶?自己提鞋都做了还怕这个吗?瑾依小心的由清颜搀扶着起身,从桌上端一盏茶恭敬的递给施珍怡,施珍怡见她这样,冷笑一声,接过茶水,“堇色,把《女诫》拿出来”
旁边的堇色从里面拿出来一本厚厚的书,说道,“瑾夫人,不如您到殿外听训以示诚意”
殿外听训,瑾依深知今日的太阳有多毒辣,深秋时节,施珍怡也真是看准了时候,恐怕近一月都没有这样好的天气了,瑾依微微颔首,由清颜搀扶着出了正殿,对着那‘怡颜殿’三个大字跪了下来。
施珍怡自然不会出来为自己诵读《女诫》,堇色一脸傲慢的拿出那厚厚的书,“卑弱第一,古着生女三日,卧之床下,弄之瓦砖,而斋告焉。卧之床下,明其卑弱,主下人也……”
烈日当头,虽不是夏日可还是那样的炽热,瑾依自从进了沐玥楼也没有受过什么苦,像这样的惩罚也是从未有过,看看那令人眩晕的太阳,瑾依竟然没心肺的露出一丝微笑,当然是一闪而过谁都没有发现。
身前的堇色仍旧是读着,她站在房廊下面的阴影处太阳自然照射不到,只剩下满脸的嘲讽之意,施珍怡更是过分,直接就命人将桌子凳子搬到殿门口,悠闲自在的品着茶看着自己。
瑾依看着那一脸不可一世的傲慢,无论是什么时候除非你是无所不能,这种表情于你都是有害无利,施珍怡饱受恩宠所以她不知道。
堇色依旧是那样不紧不慢的念着,“曲从第六,夫‘得意一人,是谓永华;失意一人,是谓永讫’……勿得违戾是非,争分曲直,此则所谓曲从矣”
曲从,瑾依轻笑,自己虽读过很多书但是从未读过女诫,今日可也算是见识了,好一个曲从,好一个卑弱!
瑾依额头上已经渗出密汗,后背感觉像是在火炉上炙烤一般,侧耳听见背后远处有小妾叽叽喳喳吵闹不停,心中更是觉得烦乱,这些个小妾顶着烈日来看自己笑话还真是抬举自己了。
慢慢的瑾依开始感觉肚子中的变化,一种很轻微却连续不间断的疼痛,慢慢的加重,像是慢慢靠近自己腹中的魔爪,孩子,你要撑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