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有的人会问,为什么人界的居民不都跑去修仙?修仙多好啊,包吃住,有符水喝不会生病,甚至还能把先天的疾病治好,就算修仙不成,混个健康的身体也不错啊。
有这种认知的朋友,是不了解修仙究竟有多难。
修仙首先要经过面试,有仙根仙缘的人才能被选为筑基者,进入学宫学习。在这个环节,基本就会淘汰掉百分之九十的报名者。
进了学宫,先学一年道德经,考试不合格直接淘汰。张进宝同学如果不是有贵人相助,只怕已经卷起铺盖回家了。
《道德经》考完了,接下来就是靠各自的缘法来筑起道基了。所谓筑道基,就是在人体内创建一个容纳“炁”的空间。
但这个空间怎么创建,用什么创建,没人说得清楚,全靠自己领悟。有的人靠苦读道德经筑起道基,有的人则是通过钓鱼打猎筑起道基,有的人甚至弹弹琴唱唱歌道基就出现了,更有甚者是在种茄子时忽然获得了道基……
总之筑道基就是一句话——干就完了!
恶心的是,没人知道该怎么干。
更恶心的是,学宫给学生筑基的时间,只有一年。在这三百六十五天内,道师根本不管你都干了些什么,你就是天天醒了吃吃了睡他也只会捻着胡子夸你“孺子可教”。
但三百六十五天后你要是没有道基,只能滚蛋。
修仙,就是这么残酷。
“泥鳅事件”过去没两天,张进宝的第二次危机来了。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中午,灭绝道师站上讲坛宣布,从明天开始,大家要开始……
筑!基!啦!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灭绝笑眯眯地问。
一众弟子的脸瞬间变成苦瓜,除了林无双和陈终南。
林无双是聪明加勤奋的典型,不但已筑起道基,还偷偷“预习”了一些微末法术。凭她的实力,只要运气不太差,就算不能飞升成仙,起码能修出“元婴胎体”,跻身准一流高手的行列。
大多数成功的修仙者,都是林无双这种类型,凭借自己的智商和努力,一步一步向更高的境界迈进。当然,这个“大多数”里不包括陈终南。
陈终南,听名字就知道这不是一般人。
只有身负天师道统血脉之人,才能以天师所在的仙山为名。
龙虎、终南、青城、崆峒,是为道界四大仙山。
陈终南的父亲,正是终南山天师——陈昊宇。
道统血脉这玩意,堪称修仙界的作弊器。身具道统血脉之人,无论修炼什么都事半功倍,甚至连道基都是与生俱来的,完全不用费劲去“筑”。
自带道基,还能二倍速修炼,让别人怎么活?
所幸老天有眼,这种近似于开挂的血脉极其稀有,并不是天师的后代就一定具备。
自有修仙一途至今,龙虎山一共出现过两位道统血脉传人,青城和终南都只有一位,而崆峒则一位都没有。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崆峒这名字听起来不够吉利,才导致道统血脉无法落袋……
虽然道统血脉很好很强大,但也不是没有缺点的。
缺点就是,它会让传承者产生膨胀心理。
一出娘胎就是赢家,学习?学个屁!
老子都有“道统血脉”了,就不能享受享受吗?接着奏乐接着舞。
比如青城山那位就是这种“盲目自大”思想的受害者,虽然身负道统血脉,却成天只顾着玩,混到最后也没成仙,还险些入了魔道……
好在陈终南的三观很端正,不但热爱学习,还有很高的追求。高到什么程度呢?就拿择校这事来说,他放着自家好好的终南学宫不去,非跑来龙虎山学道法,只是因为龙虎学宫在四所学宫里综合排名第一,而终南学宫排在第二。
要学,就去最好的地方学。
要么不做,做就做最好!
据说在收到他的录取通知书后他爹陈昊宇差点被气吐血,以至于在相当长的时间里,这位天师每次开会都再三强调,要“全面提升教学实力,强化师资配备,一定要赶超龙虎,把终南学宫建设成综合排名第一、最受修仙者青睐的学宫。”
丢脸哪……
身负道统血脉、勤奋好学,还有个当天师的爹,即便这样老天爷似乎还嫌不够,又给了陈终南一副好皮囊。
好到什么程度呢?
这么说罢,当你想用“玉树临风,挺拔俊秀,潘安宋玉,剑眉星目”等等等等词汇来形容他时,你会发现这些词根本没有资格,一切美好的形容词都不足以描述出他的英俊和帅气。
所有人都认为,陈终南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三界,甚至不止一次拯救了三界才会有今天的一切。
张进宝坐在这个上辈子拯救了三界的人身后,郁闷之极。
《道德经》考试能靠抄混过去,可这筑基考试得怎么混?
难道自己的修仙生涯就此终结?
灭绝宣布完消息,骑着“永久”颠颠地走了,教室里立刻炸了锅,弟子们纷纷探讨起要如何才能筑起道基的问题来。
“哎,你打算怎么筑基?”唐燕燕问苏玉婉。
苏玉婉拍拍桌上的《道德经》:“读书呗,还能怎么办?”
苗可秀苦着脸:“道师也真是的,好歹给点提示呀,就通知大家一声就走了,太敷衍了吧。”
林无双安慰她:“他不会给你提示的,筑基凭的是缘法,各自道缘不同,筑基的方式也不同。”
“那你是怎么筑基的?”苗可秀瞪大眼睛问。
“我是有一天背《道德经》,背着背着就觉得丹田发热,然后身上也暖融融的……”林无双用手捂着自己的小肚子,有些难为情地说:“挺莫名其妙的,是吧?”
吴之舟跳到桌子上,大喊:“各位同窗道友,听我一言。”
大家停止议论,看这个家伙又起什么幺蛾子。
吴之舟先卖关子:“大家认为,这‘道’的规律是什么?”
唐燕燕大声说:“就你那点墨水就别卖弄了,书上明明白白写着,道法自然啊。”
“对了,唐道友说对了。”吴之舟冲她竖了个大拇指:“既然道法自然,咱们也就不用苦苦寻找了,顺其自然就好,该来的时候,道基自然会来滴……”
唐燕燕冲他翻了个大白眼:“切……我还当你有什么高见,全是废话”
吴之舟却没理会她的鄙视,继续说道:“所以说这筑基呐,最重要的是自然,这做人呐,最重要的就是开心。与其在这里愁眉苦脸,不如大家一起出去游山玩水,放松一下。”
大家一听倒也对,都纷纷点头,一个同窗问:“那咱们去哪玩?”
见大家的兴致被调动起来,吴之舟从兜里掏出一把花花绿绿的卡片:“我这里有‘涵珍园’的门票,咱们就去那里玩玩如何?”
人人都知道涵珍园里满是奇花异草,珍禽灵兽,情绪瞬间高涨。
吴之舟一掸手里的票:“八折,童叟无欺货真价实,只要三两银子,大家就可以欣赏到鹿蜀、巴蛇、虎蛟、豪彘……”
“切……”大家一听要钱,纷纷拂袖而去。
吴之舟赶紧从桌子上跳下来追着央求:“各位道友,七折,七折……”
大家跑得更快了,仿佛后面追过来的不是同窗,而是债主……
“一帮穷鬼!”吴之舟看着大家的背影摇摇头,一转身看到林苏唐苗四个女生和张进宝还坐在位子上,连忙换上笑脸,举着票跑过去推销。
“道友们没跟着穷鬼一起跑,肯定是要去‘涵珍园’吧?”吴之舟谄媚地问。
“想去是想去,但是太贵了……”苗可秀纠结地问:“有没有既好玩又不花钱的地方?”
“就是呀,三两银子确实太贵了,咱们还是找不花钱的地方去玩吧”林无双附和。
张进宝提议:“要不咱们去‘琅琊洞’?据说好几个天师都是在那渡劫飞升的,挺好玩的。”
“好呀好呀”苗可秀立刻表示赞同,林无双苏玉婉也都点头。
吴之舟狠狠推开张进宝,陪着笑脸对美女们说:“几位,一个破山洞有啥好玩的,还是考虑考虑涵珍园吧,我给你们六折行不行?”
唐燕燕对这种死缠烂打的推销方式相当鄙视:“吴之舟,你怎么一天到晚就惦记钱?都掉钱眼里了还修什么道,回家做买卖算了!”
吴之舟满脸通红:“我不挣钱怎么办?我……我又没个当天师的爹,不挣钱,喝西北风啊?”
话音刚落,吴之舟就感觉被人拍了拍肩膀。回头一看,居然是陈终南。
好尴尬呀……
“我没花我爹的钱,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陈终南说完这句话,挥挥手示意吴之舟别挡着道。去座位里拿出本书,转身就走。
唐燕燕大喊:“哎哎陈终南”,见对方站住,就邀请他:“我们要去琅琊洞玩,一起去吗?”
“我……”
张进宝撇撇嘴:“算了吧,人家是道统血脉,还能跟咱这群凡夫俗子一起玩?”
陈终南没搭理他,对唐燕燕笑笑:“好啊,那就一起去呗。”
唐燕燕兴奋地说:“那……明早卯时,学宫门口,不见不散啊。”
陈终南点点头,拿着书走了,几个人叽叽喳喳议论几句,也都从教室离开。
就在筑基期的几个弟子憧憬着第二天的出游时,龙虎山学宫的明德殿里,几个白袍道师正和一个穿着道袍的蓝带道长研究两天前符水失效的事。
“我去勘验过,水质没有问题,似乎是被什么东西把‘祛病符’的效力都耗干了,所以才会失效。”说话的正是那个笑眯眯地道师。
另一个道师说:“难不成,是那几个筑基弟子受了重伤,直接把身体泡在符水里?”
笑眯眯地道师摇摇头:“不可能,别说就这五六个人,就算百来号人都去泡,也不可能汲取一盘符水的效力,这符是德福道师画的,他的道行还用我说?”
蓝带道士想了想问:“你们说,有没有可能是妖兽趁人不备,在符水里洗过伤口?”
“我想来想去,只有这种可能解释的通,再加上最近几天‘离’位震荡,我估摸着,或许是那只雉鸡又不安分了。”笑眯眯地道师说:“盈冲师弟,这就是为什么我会把你请来商量。”
盈冲忿忿地一振衣袖:“这孽畜,竟敢跑到学宫里来蹭符水,也不知谁给它的胆子!明颜师兄,要我怎么料理它你尽管吩咐。”
明颜依旧笑眯眯地说:“究竟是不是它作怪,我也只是推测,不能确定。不如这样,明早咱老哥俩一起去一趟,拿住它问问便知,可好?”
几位道师均觉这样处置非常妥当。不过,其中有一位是新晋的道师,不清楚状况,便问身边人:“抓雉妖还用得着出动元婴境的道士?这不是浪费资源么?”
被问的道师悄悄说:“你新来,好多事不知道,那可不是普通的雉妖,是九头血雉,要不是盈冲精于御器,元婴境的道士也未必擒得住它。”
听到“九头血雉”这四个字,新晋道师不禁伸了伸舌头——九头雉已经是不得了的妖兽,居然还异化成了“血雉”,真不知这孽障吃了多少精血,惊问:“咱们这仙山福地的,怎么会滋生出这种妖物?”
被问的那位有点不耐烦:“你想什么哪?这血雉是被镇在山里的。”
“镇在哪?”
“琅琊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