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后花园,假山旁。
张庆民看着一旁的错落有致的假山,眼里不经失了神。天命,万物争天命,丰儿所不知的是,与天争命,与人更要争命。这小小的青城,与我争命落败者,早已灰飞烟灭。如今各种算计落到你身上了,丰儿,你可要做好争命的准备啊!
假山上,潺潺流水落下,汇流而成一方池塘,清澈见底的池水下可以清晰地看见下方铺就的鹅卵石,四周堆砌起平整的石块,游鱼正畅游其间。顺着张庆民的眼神,张丰也看向了一旁的景致,心道:好一个雅致别趣的鱼塘。
就这样,张丰的言语过后,二人各怀心思地看向了眼前的池塘,父亲是在忧患儿子的命数难测,儿子却只是在欣赏别致的鱼塘。半晌过后,张庆民轻笑道:“丰儿,福祸相依,经此一劫,你成长了!记住与天争命,争得是命数,此道最是诡秘难测。与人争命,争的是自身修为。过去父亲以为,可以庇佑你福禄安康一辈子。如今却是,知道的越多,怕的越多。你想学禅道吗?”
张丰目视嘴角微微扬起的父亲,初升的日光落在他的肩头,微风吹拂,一缕乌发随风而动。张丰惊诧地发觉此时的张庆民竟有一种合于自然之感。
张丰强忍激动,道:“父亲,何为禅道?”
看着张丰颤抖的手,张庆民想起了当初求道的自己,“你也别急,先听我讲个故事!”
世人都道,知南山,与天齐高,与地同寿。山中有一学宫,其中有仙神,教人长生不老,腾云驾雾。
仁宣初年,知南山半腰上,云雾翻腾,爬满青苔的石阶上,一袭青衣,艰难地迈开步子,“他便是年轻时的我。”张庆民注视着眼前的假山,眼神却仿佛穿透了过去,看向了无穷远的地方。
此时的张庆民已在山中跋涉三日,干粮饮水于清晨耗尽。三日内,第一日天明时分,如洪钟般的声音扑面而来:“你是谁?”
张庆民如同失了魂般,下意识回道:“芸芸众生,滚滚红尘中的苦难人。”
“可!”
张庆民在听闻此声后,双眼瞬间恢复了神采,焦急地询问同行友人,“可曾听到有人耳旁发问?”
同行友人都摇头。
第二日,同行之人只剩三三两两。日中时分,如洪钟般的声音响切云霄:“你从何处来?要到那里去?”
张庆民道:“我从百姓中来,要回到百姓中去,济世安民。”
“可!”
张庆民默不作声,只是抬头看了几眼同行的友人。
第三日,日落时分,也就是今天,同行的人早已下山,青石阶上只余张庆民一人,漫漫长路,腹中空虚,他却心想有一壶酒多好,且酌且慢行,方不负韶华。
正想着美酒的张庆民,忽见一男子身穿青衣道袍,转瞬而至,白发苍髯,仙风道骨,轻笑道:“好雅兴,此时心里还念叨着“山间一壶酒,独酌且慢行”,哈哈哈,正合学宫的处世之道!”
张庆民暗暗心惊:他怎知我心中的所想,莫非这是心眼通,真乃陆地神仙啊。
随即听闻仙人赞赏,他却也不卑不亢,拱手作揖,微笑道:“谬赞了,还请仙长出最后一问?”
面前男子收起嬉笑之色,正色道:“确是一个聪慧之人,那好今日之问是——何以济世安民?”
“我和师傅相谈许久,那一天我便进入了禅道第一重境界——立业境,何为立业,三百六十行,行行都可修成业力。只要两个条件,条件一:需得前人一缕真气,条件二:需明辨本心,悟得己业,这个“业”玄之又玄,只可意会不可言传。随后将这缕真气纳入心田之内,游走四肢百骸,形成独属于自己的业力。”张庆民说完一缕青色的业力舞动在指间,“这便是为父的业力——世民之力。”
随后,甩手一挥,面前高七尺,坐地七平的假山便轰然碎裂,乱石飞溅,池鱼四散。
张丰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一幕,久久不语。
修禅的修行体系,始终不在元玉游戏的设定中,如今看来,这其中怕是隐藏着秘密吧!张丰回过神道:“父亲,禅道修行,重在业,此业怕是与个人心性体悟有关,孩儿愚钝,平日蹉跎,怕是难以跨入门槛啊!”
见张丰神情低落,面色懊悔,张庆民嘲讽道:“臭小子,还知道往昔岁月蹉跎啊!”
“不过,你这话对也不对。百业皆入禅,街边小贩,朝中大员,都可入禅道修行。此道最无门槛,却也有种种限制,因为业力分三六九等,一旦悟得业力,终身不能改悔。所以,你小子,可以悟,但是悟的差喽,还不如不要,乘早另寻他道!”张庆民恨铁不成钢,最后几句话,都是指着张丰的脑袋,一个一个字咆哮着说完。
张丰抹了抹脸上的口水沫子,心里的石头落下了,可以修炼就好,不过,分三六九等是什么鬼?“父亲,你的业力怎么样,是不是非常高级的那种。”张丰一脸殷勤地问道。
这可算问到张庆民心坎里了,眉角连着嘴角微微上翘,也就此时可以看见躲在他眉角的鱼尾纹跑了出来,显得很是慈祥:“哈哈,臭小子,我可告诉你,全天下的业力可入排名的共三十而已,其中又有“五尊十贵”的说法,为父的世民之力便是十贵之一。同等级之下,可力敌百人!越级匹敌一人!”
这又是前世没有的秘幸啊!张丰打算打破砂锅——问到底:“那五尊业力是指?”
张庆民听闻此言,轻笑摇头,却也没有急于回答,“跟我走几步,”话落,人也向着正厅而去。
张丰急忙跟上。
“五尊力,寻常岁月是不出世的,距今525年前,元玉王朝开元之祖得建木之力,征战沙场,百胜无一败绩!其余四尊力,为父都不知道。”张庆民说完,唏嘘长叹。
张丰心中也是一片火热,大好男儿,谁不想建功立业,要掌握业力,一定要。
转念一想,可我身无长物,何以得五尊之力。
张丰默不作声,心中暗暗盘算,元玉,是的元玉,元玉会不会就代表着某种业力,“父亲,孩儿明白了。不知父亲可知元玉传说?”
当张丰嘴中吐出“元玉传说”四字时,只见张庆民眼神凛冽,挥手间,布下结界。张丰不明所以,只听张庆民随即解释道:“终究是逃不过去,丰儿,元玉传说自开国便已流传甚广,为父几多寻访,未能探明个中阴谋。当日种种,为父只能尽力遮掩,然而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你最好待在府中,为父会保你平安的。”
张丰听着父亲的话,想起父亲昨日以及今日的种种,心道怕是我不说,父亲也会引导我修炼吧!
“父亲,我只想询问一事。当日孩儿昏迷,梦中一神人赐下一七彩玉石,约有掌心大小,不知父亲可曾看见。”
“七彩神石……,丰儿,为父遍查当日众人,未曾见此奇物。”
“兴许神物自晦,不知孩儿可否故地重游,”顿了顿,又道:“以及见一下当日随行的二位仆役。”
“故地重游不可,天下修道之人神鬼莫测,此事不可。要见随行仆役,去衙门里头的监狱看吧!”张庆民沉思片刻,回道。
二人交谈结束,结界消散,四周丫鬟仆役倒也相隔甚远,未见异常。
张庆民见结界散去,束音成线,只见空气中传过一道波纹,片刻间,一中年带刀侍卫腾挪之间,便来到了张丰眼前,单膝跪地,恭敬地回话道:“老爷,少公子。”
此人乃是城主禁卫军统领张梁,满脸是扎里扎煞的胡须,好像刀枪林立。早年张庆民单身赴任青城时,路遇匪徒强杀其家人十五口,为其报仇之后,为报救命之恩,改姓为奴至今,平日里张丰也只知道此人是家中侍卫长,不好惹。不成想,今日临近此人身旁,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梁叔,告诉你多少次,你是自家人,不可行跪礼。若有下次,军法处置。”张庆民责备完来人之后,对张丰道:“丰儿,见过你梁叔。”
满脸胡须的张大汉,听闻老爷责怪,挠挠头,乐呵呵道:“丰儿,这次梁叔可逮着你了。强身练武可跑不了。”
张丰记忆翻涌,早年张梁教他扎马步的痛苦仿若昨日,历历在目,傻了眼地回应道:“梁叔,别啊!我正想着如何修禅道呢!”
“哈哈哈,丰儿,练武修禅相得益彰啊!当年,为父授梁叔禅道时,也不曾想你梁叔可成金刚业力,一身武艺如虎添翼,乃是世间不可多得的三重天禅道武者。”张庆民解释完,对着张梁躬身行礼道:“梁叔,往后丰儿安全,我希望交托于您。”
张梁赶忙道:“不可,庆民,当日之恩,百死难忘。”欲要下跪领命,转念一想,拱手作揖道:“末将领命。”张良心知,当日之事,必有蹊跷,想到这,张梁眼神一寒,身上金刚业力流转,丰儿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当日匪徒屠虐家人之事绝无可能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