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六,风尘仆仆的柳叔也没敲门就急匆匆闯了进来,听声音还有些虚弱,手臂和腰上甚至缠了绷带,从缠绕的厚度不难想象受伤程度,尤其是现在还能看见那嘴边的血丝。虽然脸色苍白,中气不足,但还是难掩兴奋之色,“小羽,找到了,是冰螭之吻,是冰螭之吻。”
“什么,怎么可能!“,母亲惊呼道”传说冰螭之吻只有在北方寒武王国的暗夜色林深处才有那么一丝可能,你是怎么找到的?”
“天下间都说只有极寒之地才能酝酿如此神物,其实不然,只是螭龙习惯在绝对寒冷的地方生存罢了.螭龙的口水具有最纯洁的冰元素,加上巢穴刚诞生的小冰璃散发的生命气息才有极小几率混合成冰螭之吻,,虽然罕见,但只要有螭龙理论上就有冰螭之吻.”
母亲皱了皱眉头,看了眼难掩兴奋却遍体鳞伤的柳叔,似有些生气又有点疑惑,”那也不能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去寻找,在这里这么久了我从来没听过这里有冰螭的传说。”
柳叔似有些犹豫,但还是说出了那两个字”靖王“,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母亲甚至来不及将梵曦放下就站了起来,”靖王,靖王,怎么会!!“
“想是靖王就是不知通过何种手段找到了螭龙,以寒锁大阵配着玄冰武甲,还有寒武国的三千寒兵才将他困住,靖王最后虽然是落入囚牢但还是避免那种最糟境况。”接着又道:”我就一直奇怪他到底是怎么被困住的,思虑再三,还是趁着节日夜晚防备疏忽,循着他的一道淡淡的气息追了下去,在一处寒潭寻到了。”
似乎是得到了追求已久的答案,母亲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但又有些无奈的说,“那又怎样,我知道他有苦衷,但那又怎样,我终究还是柳家的叛徒,他还是那个要背负悲惨使命的孩子。”说完,母亲的眼泪止不住流,没有哭声,想必这种情况已经无数次发生才能这么麻木。
“我再最后称您为小姐,您已经斩断过往,为了孩子,为了家族,您做出如此大的牺牲,没有人能再指责你什么。如今有了这冰螭之吻,孩子的气息就能完全藏住甚至配合您的密法和血脉,未必不能压制甚至代替,就算有朝一日暴露出他的灵识也会因为这次契机从而让人无法追根溯源。”
......,伴随着长久的沉默,母亲还是开了口,”冰螭之吻虽然可以隐藏气息,塑造神魂,但他最主要的作用确是滋补肉身,修复识灵,况且柳叔你是柳家寒心诀大成之人,与之更是契合,有了它身上的暗伤一定能消除殆尽,甚至能更近一层,我不能因为梵儿置您于不顾。“
听着这番铿锵有力的话,看着眼前这个无论怎样都如此倔强的女子,他的眼前仿佛又回忆起她七岁那年跪在大堂不走的样子,渐渐地湿了眼眶。
他有些哽咽道:“别忘了我们抛开那一切为的是什么,大部分原因还不是因为不想这个小家伙踏上那样的命运吗?如果,我说如果,梵儿真的天赋异禀,你真的有理由拒绝他走向更高吗?如今有了它,我们不必再担心之后的武宴测试,也不必因为无法解释的理由去干扰他之后的道路。”
说完,双方都陷入了长长的沉默,母亲嘴唇嗫嚅了几下,但终究没有发出声来。
梵曦很是好奇这个冰螭之吻到底是什么东西,他们说的塑造又是什么玩意,还有那个母亲一听神色巨变的靖王又扮演着怎样的角色,望着小心翼翼将冰螭之吻藏起来的柳叔,陷入了深思却不想之后因为冰螭之吻要承受什么。
“今晚的母亲第一次没有给我唱歌,以往她总是要将我逗笑才肯罢休的”,梵曦心里暗暗嘀咕。这次母亲只是静静得抱着梵曦,望着月亮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口中还是念念有词,也听不清楚,却明显感觉周围的空气紧了起来,像是被人强行拉扯的,渐渐的,前方飘起了一朵朵雪花,越来越多,越下越急,一下子就将整个庭院染成白色。
这不是祖国那种只有几十平米那样的小院子,反而用景区来形容更加合适,单单眼前那上千平米的风景湖梵曦都无法把他和院落联系到一起。奇怪的是,雪花一片片落下,却始终只是在眼前飞舞着,虽然确实是下雪的样子,却感受不到一点寒冷直到此刻梵曦才惊觉原来深藏不露的不只是柳叔。
4月初六,春日,本应清风徐来,但此刻银装素裹的却不止一处。一座清秀雅致的庄园外,一个失意男子默默看着眼前的风雪,随着雪花飞舞,他手指跳得更厉害,顿时寒意大盛,连脚底的石头都蒙上了一层白白的雪霜。他却丝毫不避,似乎只有刺骨的寒冷才能略微减缓一下他那复杂的心情。
“我终究还是食言了,我以为辈分排行以及契合测试虽然合适,但只要我踏入朝圣境,皇朝就不会不放我走。本来一切的一切都计划好了,如果没有那场纷争,我们这时候应该去夕梦庭看雪了吧。”想到这里,男子清俊的脸庞抽了抽,手上攥着的羽毛状的玉衡似乎又亮了几下。
“你知道吗,我很想去找你的,有几次甚至我都支开了所有人,可一想到柳家的境况我就停下了。而哪怕让我不出声看看你也是好的。”“你应该恨死我了吧,你说过你最讨厌违诺之人,我本应带你纵情山水却不料被困在皇城。你说你怕冷却非要去看雪,你说你当初最满意的是我的浴火之术,可以一般看雪一边烤暖。可现在你在哪,在哪!!”
说着,鹅毛大雪里突然涌动满天的火光,大火里渐渐走出来一名美艳女子,眸底的温柔遮都遮不住。男子呆呆的看着,突然转身朝着庭院幽暗的地下走去。
还没走到,便有声音幽幽传来“你是来这发泄的吗,玄,如果你觉得可以大可尽情殴打一番,反正如今我也不能还手 。”
声音在地牢飘荡了很久,久久没有回话。
”我一直觉得我们是最好的兄弟,小羽甚至决定在你登基之后和我一起去黑暗森林寻找精灵族的纳帕瓦之石,为你减轻痛苦。”
闻言男子似有些痛苦,但还是摇摇头,“我比你更清楚那意味这什么,这至高无上的地位属实用空白的人生来交换。权利是芸芸众生的追求,可是一旦感官丧失,心湖被锁,修行乃至长生都成了奢望,这宝座又有什么意义。”
地牢外被称为玄的男子望着那盘坐在草堆上的那个人,虽狼狈却绝不邋遢,如以往在一起旅行的时光,纵使生活再煎熬,爱干净的他还是一丝不苟。
“那你就给了我,是吗?“
”你是最合适的“
”可是小羽呢,小羽怎么办?“
这两个字像是尖刀般突然刻在胸口,男子一阵抽动,没有说话,但坐垫地下的草堆都成了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