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宫城门口停下,仪仗队迎接李世民回宫。
一场大地震,修葺了一半的大明宫倒塌了。但皇城里后宫中的大部分宫殿因为质量好的缘故,除了少部分一些小建筑倒塌外其他的都安然无恙。
在长孙皇后的指挥调度下,后宫中无人伤亡。
而皇城之外,各司官吏也在魏征等人的安排下做好震后防护工作。夹在在这一波文武大臣中刚被加封一个朝请郎的郭善,浩浩荡荡的加入了赈灾的计划救援维护治安的大军。
连续近两个月的忙碌,长安城恢复了平静。郭府的内院里宦官宣读着旨意,在郭家上下所有人的喜悦中那位内侍收了银两,跟郭善告了谢后就离去了。
“老爷,您以后就是真正的大人了。”胡管家腆着脸,看着郭善笑着道。
郭善冷哼道:“区区一个朝请郎罢了,不过是个只拿俸禄的散官而已,难道你家老爷我还缺朝廷给的那点俸禄吗?”
胡管家立刻道:“话不能这么说;散官也是官,是正七品的官呐。如果不是大人您有功,想要当上正七品的散官也是很难的。”
一番叨叨叨,下人们都委婉的来跟郭善道喜。
其实也没什么值得可喜的,地震那天李世民在回宫的时候就给了郭善承诺了,那时候郭善就知道他会被加封为朝请郎。所以现在朝廷的敕令下达后,郭善也不觉得有多么惊惶了。而唯一还算让人满意的是,以前那个试协律郎的‘试’字在地震过后给去了。
现如今,他郭善是朝请郎,且实任太常寺协律郎之职。
“老爷,苏苏姑娘和宁姑娘来了。”小悠走了进来,跟郭善通禀。
郭善还没说话,就听宁姐儿的声音传了过来:“哟,这里怎么放着这么多东西?”
就看见宁姐儿和王苏苏相携而来,两人都穿的颇厚。宁姐儿刚一进院子就被宫里送来的缎子吸引,上前去翻看。
郭善苦笑,道:“这是皇上赐的。”
宁姐儿笑着道:“那敢情好,看起来皇上还是很宠爱你的。”
郭善无语,听宁姐儿跟他道:“恭喜你现在成了实官,而且多了个正七品上的朝请郎的官职。”
“文散官而已,虽说是七品官,不过也不管什么事儿。”郭善谦虚道。
宁姐儿瞪眼:“七品官就是七品官,哪怕不管事儿,也比你协律郎的正八品要大。怎么样?这算是升了职了,要不要庆贺一番?”
郭善摇了摇头,道:“早前你们也就知道皇上答应加封我为朝请郎了,何须再庆贺。”
这次宁姐儿没说话,王苏苏却好笑着说话了:“那又不一样了。早前皇上虽然答应了你,但在朝廷文书没下来前皇上答应的也是不作数的。”宁姐儿续道:“对啊,所以现在你才算真的是朝请郎了。”
正说着话,小悠又道:“老爷,卫王来了。”
就听院子里有人喊道:“大郎,本王来给你送礼来了。”
宁姐儿和王苏苏互看了一眼,要回避。郭善却道:“也不是外人,有什么好回避的?”
宁姐儿眉头一挑:“我是不喜欢看见那些人。”说完,真拉着王苏苏走了。
郭善无奈,也不好阻拦忙让胡管家下去招呼。那边院子里就瞧见李泰大刺刺的走进了院子。
此时已是冬天,李泰也穿了棉袍来的。肆意傲慢进了屋,一眼也看到了躺在椅子上的郭善。
他慌忙上前围在郭善的炭火前,道:“我已经看见了朝廷的文告,侍中大人也跟我说起了你的事儿。大郎,恭喜你现在成了正七品的大臣了。”
郭善冷笑道:“咱们长安城里七品的官儿还少么?三品的才算大员呢,我这顶多算个小干部。”
“什么是小干部?”李泰问。
郭善道:“就是官职不大的吏员。”
见郭善如此态度,李泰立刻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大郎你这年纪的人能做到七品已经是古来少有的了,怎么能拿现在的你跟现在的侍中他们去比。”
郭善愕然,苦笑。暗想天天见到的都是魏征他们这样的大拿,自己能觉得七品官儿是大官儿吗?
便不在此事上纠结,听李泰问道:“大郎,咱们的月饼坊怎么样?这两个月,你有没有耽搁咱们月饼坊的事儿?”
郭善怒道:“你来我这儿不是祝贺我的,是来问你投资的月饼坊有没有损失的吧?”
李泰忙摇头,道:“你看孤是那样的人吗?”
乍一看觉得李泰是个蛮憨厚蛮友善的人,但仔细想想。房遗爱、柴令武这一波跟李泰在一起的人哪一个没被李泰这厮坑过?
郭善很轻易得出了结论,道:“你就是这样的人。”
又听小悠禀报:“老爷,房公子和柴公子来了。”
话音刚落,柴令武和房遗爱的声音果然从外面传了进来,一同来的还有李晦。
三个人携手相伴,裹在厚厚的衣服里。李晦还提着炭火,跟两人逗乐。
那边柴令武眼尖,刷的把手中折扇一合道:“青雀也在这儿?”
李泰起身跟他们作礼,招呼他们道:“大伙儿来的正巧,一起坐坐。”
房遗爱哈哈大笑道:“我就说青雀在这儿你们还不信,怎么样?现在信了本公子的话了吧。”
柴令武刷的把折扇又打开,在胸前抖了抖扇子跟郭善道:“令武恭喜大郎加封为朝请郎,特来拜贺。”
郭善翻了个白眼儿,看着柴令武在胸口不住扑打的扇子不知道大冬天的他装的什么逼。
让人搬了凳子来,几个人在院子里围着火炭聊起了天。话题自然转移到了月饼坊上,毕竟月饼坊是他们合伙儿办的。
不过月饼坊在地震中没有出什么事儿,哪怕是长安城的地震也几乎没耽误到月饼坊的运作。
月饼坊没出什么事儿,但郭家却出了不少事儿。
郭善跟李泰等人告苦:“如今我郭家田园涝灾,许多佃农颗粒无收。莫说我今年收不了一粒租子,倒贴出去布帛和粮食都有。地震时在长安城里有十来个佃农不幸遭难,丢下孤儿寡母和几个老人在家,这些人我也要想办法帮他们。可以说,这一次天灾让我郭善负债累累了。”
李泰多精啊?问郭善道:“然则大郎跟我们说这些作甚?”
郭善立刻起身,跟李泰作礼道:“青雀有机会在陛下面前告告我的苦就算是帮到为兄了。”
他想把他正义、善良和伟大的一面让李泰呈现在李世民那儿看。
可李泰不傻,点头直管应承:“此事交给我去办就是。”
其实应承是应承下来了,但最怕见到李世民的李泰真会傻到跑到李世民那儿去给郭善说好话?那是不可能的。
“说这些作什么?大郎,把你家的酒端出来吧。”房遗爱道。
李晦摸了摸肚子,笑着道:“大伙儿都是空着肚子来的,大郎怎好不招待我们?”
郭善气乐了。
他们都这样了还好意思说是来给自己道贺来的?礼物不带,跑这儿蹭吃蹭喝来了。
其实厨房早有准备酒菜,只一招呼热腾腾的饭菜烧酒就端了上来。
郭善这近两个月以来一直忙碌,已经很久没有能够跟李泰等人聚在一起放肆的喝酒了,是以酒到必干。
“明儿青雀的娘子回京,大郎咱们一起去接?”房遗爱问。
郭善知道房遗爱说的是李泰的老婆阎婉,那个蛮知书达理的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姑娘。
“只怕不行,明日我得去太常寺上值。”郭善摇头,心里又想人家老婆回来你去接算啥事儿?
李泰摆手道:“无妨,孤一个人去就成了。”
房遗爱摇头道:“成了家的人果然麻烦,哪比我等自由。”
柴令武好笑道:“你终归也要娶妻的,那时候不也得如此?我听我爹说,房叔叔有意要你跟长孙家的七小姐结亲呢。”
房遗爱脸色大变,道:“就是那个疯丫头长孙溆?”他立刻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断然道:“打死我也不娶那疯丫头,那不是要了我的命了吗?”
众人均觉得好笑,李泰猛然似乎想起了什么,跟郭善道:“对了大郎,提到娶亲的事儿我才想起,母后似乎想在皇室宗亲中给你找一门合适的亲事。”
郭善听言皱了皱眉,恍然之下脸色大变道:“你说什么?”
李泰好笑道:“事情还没有着落,你现在兴奋什么。”
郭善差点吐血,他这个样子看起来像是兴奋的吗?
立刻道:“青雀休要胡说,许是娘娘开的玩笑。”
李泰道:“那也未必...再说,给你找一门亲事也正好让你收收心,以后成了家就不会再到处乱闯祸。”
郭善心想,真成了亲,那时候责任可就大了去了。
他猛然想到了袁天纲的说法...三年内娶妻,然后,灭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