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晨是被余杭吵醒的。
她昨夜似乎是梦见了尔樊,然而那感觉又太真实,不像是梦境,初晨也拿捏不住,总之她的头昏昏沉沉的。
被余杭一吵,就更加难受了。
“我的小祖宗,你可别说话了,初晨昨天发烧了,现在还睡着呢!”初晨听见母亲的声音,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竟然发烧了。
初母拦不住余杭,才一会儿,余杭就从一楼屁颠屁颠地爬上了初晨所在的三楼。
她将手捂在初晨额头上,嘟囔着:“不对啊,没发烧啊,晨晨,你怎么了?”
初晨实在没什么力气去回答她,她现在只想睡觉。
于是头一歪,就进入了梦乡,耳边余杭的声音也越来越远。
“初姨,晨晨这是怎么了?”余杭问初母。
“医生说手术后要多休息,可是我昨天晚上发现她没盖被子,还给她盖了一次,兴许是着凉发烧了,也可能是没睡好。”初母将饺子放置在桌子上,而后招呼余杭,“别看了,来吃饺子吧,她这一觉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时候呢,让她睡吧。”
余杭看了看初晨苍白的脸,给她拉了拉被子,见她还没动静,就只好去吃饺子:“好。”
她们在餐厅吃饭,余杭小心翼翼的将初晨的门带上。
饺子是鸡蛋韭菜的,味道很独特,是余杭平日里在家吃不到的,因此余杭大快朵颐,也不客气。
“你和你男朋友还好吗?什么时候带回家来也让初姨掌掌眼?”初母问。
“什么呀!八字还没一撇呢,不带不带,初姨您别急,总有那么一天的。”余杭急忙岔开话题,很生硬的转回到初晨这里,“初晨不是也有男朋友——”
初母凝住了呼吸,余杭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急忙道歉,一边用手打嘴一边说:“对不起啊,初姨,我该打。”她塞了一块饺子在嘴里。
“罢了,小晨这孩子命苦,自小就没了父亲,谈个恋爱,男朋友还出车祸去世了,现在呢,又没法工作,身体抱恙。真是苦命的孩子啊。”初母眼泪噗嗖嗖地滴落在她的胳膊上。
余杭立马找来纸巾,初母接过,稍微得到了点安慰,“幸好有你在初晨身边,能让我安心一点。”
余杭自认为性格还好,可是绝对没有帮上初晨什么忙,因此不敢居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初姨,我也没帮上什么忙,你这么说我可就不好意思了。你快别哭了,饺子该凉了。“
初母回神,擦掉了眼泪,又是一副坚强的模样。
余杭心里很不是滋味。
两人默默对坐吃饺子,谁也没有打破宁静。
傍晚时分,初晨醒了,她感觉好多了。
窗外隐隐约约飘来广场舞大妈们跳舞的声音,对于她们来说,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初晨出神地盯着窗外,脑海里不断想着关于尔樊的事情,以及到底昨天是不是做梦。
初晨猛然想起,昨天尔樊是在她的本子上写过字的!
她立马从床上爬起啦,来不及穿鞋子,赤着脚丫子,站在冰冷的地板上。
没有!本子上什么也没有……难道真的是自己的一场梦吗?
初晨不信!她要用行动证明,自己不是做梦。
她一步一步朝窗子走去,窗户没有窗纱,大喇喇地开着,冷风嗖嗖地灌进来,初晨好像感觉不到似的。
她站在了窗沿上!紧接着初晨闭上眼睛,狠狠纵身一跃。
三楼高,摔不死人,但是一定能摔伤。尔樊,你要看着我受伤吗?
答案是不会的——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尔樊凭空出现了!他伸出手臂,搂住了初晨的腰,阻止了初晨掉落在地,带着初晨回到了房间,将初晨放在了床上,尔樊则站在床边。
初晨惊喜的睁开了眼睛,她赌对了。
“你终于来了。”初晨说话了,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委屈。
尔樊:“……”
她忘了,尔樊不会说话。
初晨情绪激动:“你写,你写啊!你不是会写字吗?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要频频出现在我的世界里,为什么我的脑海里都是你!”她将笔和纸递给尔樊。
然而尔樊只是低着头,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尔樊没想到,初晨会用这么极端的办法逼他出现。他的心里酸酸的,同时又有点甜蜜,五味杂陈。
他不能再让初晨步后尘,可是他又不舍得让初晨受伤。他忘记了自己既不能出现在初晨身边,也不能干预她的生活。他把对自己的警告全部抛之脑后,真是糊涂至极!尔樊无论如何是不会说话的,他在阳间没办法出声。
但是他在呜咽,像是哭泣一般,肩膀一耸一耸的。
初晨愣住了,她没想到尔樊会哭。
尔樊拿过纸笔,认真地写着,一笔一划,初晨觉得,像是他们分离一样久。
过了半晌,尔樊拿起纸,在初晨面前展开:
“对不起,是我不该打扰你的生活,此后,无论是风雪载途还是天高云淡,都要你一个人走了。再会。”
初晨来不及反应,尔樊就一溜烟原地消失了,什么也不曾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