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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故乡

细雨纷纷犹如丝絮在空中飞舞,轻柔的微风吹过,顺风四处乱飞,薄雾笼罩着山间的小村落,屋檐的烟囱炊烟袅袅,徐徐升起,渐变的灰白烟雾飘向天空,融入清晨的雾气中,若从远处看,迷雾笼罩着静谧的村庄,初生晨曦映照得万林青翠,似是仙境。此时落下的细雨与这祥和安静的气氛很是融洽,薄雾散于天地融入空气,细雨浸入土地,无声滋养万物。

青墓前,缓缓走来一道身影,面色苍白,本凌厉的双眼在望向眼前的墓碑时看上去却没有光彩,黯淡无神。

那人步伐沉重,在稀泥中留下深浅不一的脚印,似是踌躇彷徨,细雨落在其略显单薄但挺拔如松的身躯上,水流汇聚成一股股细流悄无声息落下苍白的脸颊,烟雨蒙蒙透着清凉寒意,那本就不宽厚的肩膀此刻瑟瑟发抖,在烟雨中最是诠释了孤独一词。

“噗…”

“奶奶,我回来了...”那身影重重跪倒在墓前,沙哑无力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声音很疲累,透着沉重的想念。

觥筹交错,时光如梭,数年时间,李遥离开了这个自己记忆里最熟悉的故乡,这些年来这个地方对他来说都感觉有些陌生了,他把心中最美好的事物封存起来。此刻,李遥就如同归家的游子,站在归途的路上,却不知如今记忆中的故乡是否物是人非,亦或是早已沧海桑田?便多了几分近乡情怯的感觉。

嗅着泥土的气息,空气中有嫩芽的清香气味传来,那是一种清新,透着丝丝甜沁的味道。细雨柔润,回到故土,李遥感觉一切都是温柔的,记忆中的点点存温修复着他疲惫的精神,虽有些神伤,却感得自己有种在这些年来从未有过的神清气爽的感觉。

“嘀嗒嘀嗒…”一夜的雨此时已经停了很久,天地焕然一新,空气中弥漫着薄雾,此刻天空是昏暗的,仍被厚厚的云层笼罩,还是那般阴沉压抑。

整理好情绪,跪在青墓前良久的李遥才起身,朝着不远处的村落走去。

绕着泥泞的小路,李遥很熟悉的行至一座矮屋前,李遥看了看这座残破败旧的老房,心中顿时像是打翻了五味杂陈,揉了揉微微发酸的鼻子,径直朝门口走去,轻车熟路地在房梁上轻轻摸索了一番,从中摸出了一把锈黄的钥匙。

只是不知还能不能打开铁锁?

小心翼翼的把钥匙插进锁里,轻轻转了转,生怕用力过度把钥匙拧段,这里是李遥内心中最温暖的地方,虽然经受了时光的腐化,但每一件事物在他看来都是最宝贵的,不忍破坏这份宁静与祥和。

“咔…”拧转的同时锁内似是被铁锈蚀了,不过略微轻拧几圈还是打开了,李遥还是不禁感叹那时才几块钱,如此普通、便宜的铁锁质量却好的出奇。

把锁挂在门栓上,缓缓推开了这封尘已久的房门,顿时一股潮湿发霉的气息扑面而来,李遥却不闭息,贪恋的嗅着这股气味,在他看来,这就是家的味道。

还是记忆中的样子,角落里的小竹凳,柜子上的半截蜡烛,房屋正墙上过年时奶奶亲自画的贴画,还有装着一些柴灰的取暖用的铁炉……

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房顶的瓦片不知什么时候破了几处,渗水进来,让屋子里很潮湿,多年不住人的老房子显得没有半丝生气。

李遥把随身的背包放下,只有几件换洗的衣服和已经折现的几千块华夏币。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所有的电子设备在离开时被他丢进了大海,只是不希望自己被那群人找到。那时他感到无比疲倦,觉得是时候跟从前道别了,虽然他也知道总会有再见的一天。

趁着身上的衣服满是泥泞,李遥打算好好打扫一下房屋,把破损的地方修缮一番,院里这么多年也是荒草丛生,看来要想恢复如初,得费些功夫了。

说干就干,李遥先是在家里以前放农具的地方找了把锈迹斑斑的镰刀,先三下五除二把院里的杂草尽数割了,再找了块快烂成八块的破布把屋内的灰尘擦净,把里里外外的杂物整齐的摆放,灰尘碎片则全部扫地出门。

还好很多工具虽然破旧但还勉强能用,少了一番功夫。

待一切弄好后已经是大中午了,这还是李遥体魄矫健,不然还不知要弄到何时,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饶是他也累的不轻,看着焕然一新的老房子,现在这栋旧屋在他眼里,就是给套别墅也不换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灰扑扑的一身,摇头笑了笑,去厨房里找了两个大桶,又找了个扁担,准备去水井里打两桶水来冲冲。

挑着水桶,才出门就看到一个三四十岁的妇人带着几个年轻汉子朝自己走来,颇有些气势汹汹的样子。

李遥多半是猜到了什么,正要说话解释,就听那妇人率先开口说道:“就是他,一大早就在这里翻箱倒柜的,我早上出农活的时候经过就看到了,看他面生一看就是外乡人,怕是看家里没人想偷东西。你们把他抓到镇上派出所去。”说着指了指李遥,对她身边的几个年轻人说道,说完还摇摇头,自言道“挺年轻的小伙子咋就干这偷鸡摸狗的行当?”

刚说完,她身边的几个年轻人瞅着李遥也面生,多半就如妇人所说,几个人捋了捋袖子就要上手,李遥这才赶忙急声说道“二婶,我是小遥啊,我回来了,今天看家里太乱才打算打扫打扫,咋就让你当成贼了?”

“小遥?那个小遥?”妇人仔细想了想,半天才想起。顿时惊喜的说道:“小遥?真是你?”听她的声音确实不可置信,却又是发自内心的欣喜。

“嗯,我回来了。”听到她语气中不可掩饰的关切,李遥不由再次陷入了记忆中,这妇人小时候没少给自己一些零食吃,家里有些好吃的都会送点过来给自己和奶奶,人很好,李遥看着她此时因为长期劳作黝黑显老的皮肤,粗糙的双手上生着厚厚的老茧顿时心里一酸,感到无比的心疼。

“哎呀,还真是你,现在长成大伙子了,怎么那么多年不回来?你啊,走了多少年了,我都不记得了,你那时候那么小,怎么敢一个人就跑了,你奶奶不在了,留在村里吃百家饭也养得活你,这么多年你是怎么过来的啊。”

看的出来,她是打心里替李遥担心,言语里责怪着,却轻柔地摸了摸李遥灰扑扑的头,就如看着自己的亲人后辈一般,眼里泛着泪花。

村里人口少,也不知出处、没有典故,总之家家沾点亲、带点故,虽然不知是什么亲戚,但是小时自懂事起,奶奶就带着他串门时经常让他遇到这个要叫奶奶,遇到那个叫爷爷,他们的子辈就叔啊伯啊婶啊的,奶奶让那么叫,李遥也就恭恭敬敬的那么叫了,再加上记忆很好,对这些故人也是都能叫出称谓来,也是他小时候很懂事,对谁都很有礼貌,再加上长得清秀如瓷娃娃般干净,这在农村是很少见的,所以容易讨人喜欢。

“二婶,这时候也来不及了,晚上你叫上村里的人,来我家里吃饭吧,恰好我记得今天是赶集的日子,中午我去街上买东西,晚上叫上村里能来的人都来家里吃饭,聚一聚,这么多年,我真的很想你们。几个大哥,你们也来!”

“你这孩子,怎么刚回来就要请客吃饭啊,那村里少说也百十来人,你弄得过来嘛?”二婶责怪道。

“没事,只是要借一借桌子椅子碗筷之类的,其他的就交给我吧。”李遥自信说道。

“行行,呦不过你,这没事你摆什么宴席,是不是在外面挣着钱了,可是有钱也不能这么糟蹋啊!”

看着二婶越说越离谱,李遥敢忙打断,“请客吃饭怎么能说糟蹋呢,这么多年不回来,我也长大了,就是想大家吃吃饭热闹热闹,再者让大家认识认识现在的我,别又被人当贼把我五花大绑把我捆进派出所。”李遥很无辜的挠了挠头,难得开了个玩笑。

“你小子,还怪起我来了,这不是不知道是你吗?”二婶嗔怪的伸手轻轻拧了拧李遥的耳朵,丝毫不显生份,

“好吧,那我叫你二哥帮你,住财!你骑上你的三轮摩托车带着小遥上街,方便一些。”二婶说着对她身边的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说道

“不用了,二婶,不用麻烦二哥的。”

“小遥,你咋还很我客气呢?既然你要请客吃饭,那我们可得喝点,你这混小子一声不吭走了那么多年,看我晚上不把你放趴下。”二哥心里也是有些高兴的,李遥也记得小时候这二哥还带着他们小娃娃上山打鸟,下河捞鱼的,转眼就有些老态了。其实叫哥也只是称谓而已,这汉子要比李遥大十多岁,因为他是二婶的二儿子,自然便是顺着辈分叫一声二哥。

“行啊,二哥,那就这么定了,你把三轮车借我骑骑就行,你们忙你们的。”李遥说道。

“给你骑我不放心,还是我和你去,你们小年轻不知道厉害,这山路难走,又滑,前不久村里一个小伙子就翻车了,好在翻在路边的地里,人没啥事,可不敢给你骑,这车不比别的,你骑不习惯。”二哥很豪爽直言不讳,不过他也是说的在理。

李遥不便多说就答应了下来,要硬说自己坦克都开得了,还开不了这小小三轮车?那他们也不信啊。

村里以前都没啥路的,不过后来摩托车、面包车等等普及起来了以后路就多起来了,饶是如此,那泥路也是很难走,没点驾驶技术和过关的心里素质真是很危险。

“那二哥你等我会儿,我去冲个澡咱们就出发。”李遥说着就挑起桶走。

“嘿,现在的小年轻真讲究,上个街都要洗澡的。”二哥开玩笑的调侃道。

李遥也是哑然失笑,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就朝自家地里的那个水井走去,那水井还是和记忆中的一样,因为附近的村民偶尔都会来这打水吃,所以水质倒是很好的,也没破旧。

李遥把桶放下去用扁担拉着桶打上来一桶水,先是大口喝了一嘴,清凉发甜的井水此刻沁入心脾,很是舒服。

天在中午也慢慢晴了开,阳光剥开了云雾散落大地,把那蒙尘的阴郁感赶走,而李遥遇到的故人,就如同散落在遥心里的太阳,驱散了他心里的雾霾。

“奶奶,我答应过你,会好好活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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