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了好一会儿,李遥拖着自己沉重的身体爬起来,摸索着从那人身上摸出一串钥匙,连滚带爬朝铁笼挪去,试了好几次才打开铁门,才一打开就感觉耳边一阵劲风传来,急忙往旁边一躲,堪堪躲过一劫。
李遥心中一阵气恼,压低声音说:“我是来救你们的,快跟我走。”由于太暗,他们谁也看不清谁,但是里面的孩子也不是傻子,虽然听不懂李遥在说什么,但是开门了不开枪杀了自己就证明是让他们出来,里面的孩子也都朝着李遥这个方向走了出来。
“你说你是来救我们的?”突然耳边遥传来一句华语。
李遥也顾不得看清此人是谁,说道:“嗯,快跟我出去,待会灯亮了,他们回来后就谁也走不了了。”里面那会说华语的孩子咿咿哇哇说了一些李遥听不懂的缅语,里面的人这才放下心全部走出来。
李遥松了口气,幸好有人懂华夏语,否则黑暗中都不知道怎么解释。随后不在多说什么,先朝着门口走去,因为门是开着的,虽然还是昏暗,但是也能零星看到外面透过来的光亮,此时外面不断传来一声声枪响,李遥知道这是陈浮生搞的,却又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搞出那么大的动静,又有些担心。
多想无益,当务之急还是先出去再说,到门口后李遥伸出头四处张望了一番,直到确定安全后才对里面的孩子挥了挥手,“你为什么救我们?”会说华语的孩子的声音再次传来,声音里带着疑惑,还有质疑,毕竟李遥也和他们年纪相仿,他们不相信李遥有救他们的能力也纯属正常。
“我没力气和你们解释太多。”李遥回头看看,才发现会说华语的那孩子就是之前自己遇到的那个。
“既然出来了,那你们还是快些回家去吧!”对于那孩子是华夏人,李遥有些意外,但也没表露出来,语气不缓不慢的说道,说完朝那孩子眼神示意一下,意思是让他翻译一下。
那孩子心神领会,把李遥的话对他们重复了一遍,那些孩子先是一阵愣神而后朝李遥跪下拜了拜,结伴一起头也不回的走了。
“你不走吗?回家去吧。”李遥看他们都走远了,可会说华语的孩子依旧站在原地,开口说道。
“我相信你,我跟你走,你救了我,以后我就是你的狗,我的命也属于你。”李遥不由一愣,对他的话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是人,不是狗。”
那孩子又说:“给我饭吃的人说只有狗是最听话的,只有听话才有饭吃,才能活命。”
“那你为什么相信我!”
“我看见二狗子死了!”
“二狗子是谁?”李遥疑惑问道。
那孩子指了指不远处血肉模糊的尸体,“这里只有你一个人,虽然我想不到你是怎么杀死他的,但是刚才我听到声音了,除了你这里没有其他人了,况且你全身都是伤。”
“你是华夏人?”李遥还是问道问道,那孩子点点头,“我爸爸是华夏人,他教我的,我妈妈是缅的。”
“哦,那你回家去吧!趁早离开这个鬼地方。”
“我没有家了,父母都死了,后来我被人卖到了这里。让我跟你走吧,无论去哪里都可以,我只要离开这里,我不想再杀人了!”那孩子对李遥祈求说道。
“啪啪啪…”不远处的脚步声渐渐传进两人耳中。
“嘘…快走”李遥转身拉住他的手,急忙朝外面跑出去,刚冲出去就看见几个人扛着枪朝自己这边走过来,李遥只得带着他迅速冲进路边的田地里,满地的罂粟花被两人踩的横七竖八。
“他妈的,他们怎么跑出来了?你们两个小畜牲给我站住。”其中一人吼道,只是李遥实在听不懂,就算听得懂也不可能站住,死命拖着那孩子往田地里一个劲的往前跑。
“妈的,敢偷跑!给我开枪”一人咒骂道。
“哒哒哒哒哒”子弹破空的声音不断从两人身侧飞过,幸好遇到田埂,李遥一下踩空带着身后的孩子一头栽了下去,感受着头顶子弹略过的声音,没敢立即爬起来,直接匍匐在地面慢慢朝前面爬去,也幸好光源不明,那些人视线不佳,否则说什么也跑不脱,两人只有死路一条。
直到隔的远了,李遥这才起身,爬起来带着那孩子继续不要命的狂奔,跑了很久后直至气喘吁吁又确定没人再追了,两人才渐渐放慢脚步,此时李遥感觉头晕目眩,身体竭力,再坚持不住两眼一黑笔直倒了下去,后面那孩子时刻关注着李遥,在他倒地之前急忙把他扶住。
“你没事吧?”
“没事,扶着我点,继续走!”李遥低声说道,那孩子低头让李遥搂着自己,搀扶着李遥指的方向继续走,此时李遥也不抱啥希望了,和陈浮生约定的十分钟肯定是过了,不知道他现在等没等自己,就算没等,李遥也不会怪他,毕竟是自己一意孤行,跑得了一个算一个,何必全留下一起死。
山腰出镇的路上,一辆破旧汽车停在路边。
陈浮生抽着烟,透过昏暗的仪表板发出的亮光焦急的看着手表,眉头紧皱。
“怎么还不来?都二十分钟过去了,他应该有分寸才对?”其实他也刚到不久,陈浮生不像李遥那么年轻冲动,做事只凭一腔热血不计后果,他习惯万事都要铺好后路,如果他留下帮李遥,可能只会让两个人都走不了。
陈浮生出了赌场后就向人打听消息,而后趁着人家老板不注意从小卖部顺了包烟一包火柴,悄悄摸进了军阀存车的车库,幸好今晚的人多数不在,只有两个守门的人坐在昏暗的白炽灯下抽着烟吹着牛。
两个守卫根本发现不了死亡的到来,本就不是正规军,军事素养贼差,要不是地区特殊,就这样的一个小军阀,也许一个排的战士就能把他们一锅端了。
虽然陈浮生年纪不小了,但也是时常在刀口舔血的人,算得上心狠手辣之辈,随便找了把修车用的扳手悄摸过去,趁两人聊到兴起仰头哈哈大笑之时对准其中一个的后脑勺就是一敲,用力之大就差没擦出火星子,血花飞溅,霎那间那名守卫就被开了瓢倒地不起。
另一个还没反应过来,陈浮生又是一扳手抡过去,没有铜头铁骨怎么抗得住几公斤重的钢铁当头一击,还没来得及抬枪又被敲倒在地,陈浮生也是发了狠,趁着他没反抗能力时继续补刀,连抡了好几下,打的血肉模糊才就此罢手。
找了几桶汽油把车库里的汽车全浇满汽油,捡起守卫的枪朝连接赌场的电箱打废,发了车后点燃一根烟潇洒至极的抽了一口往身后一丢,车库之中瞬间被熊熊大火淹没,等火势大起来后,他已经开出去好几百米远了。那几声爆炸声自然也是汽车烧毁时所发出的。
等赌场里的人冲出来哪还追的到人?就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四处追查,军阀头子更是气的扛枪四处扫射发泄。
其实这就是他们与正规军的差距,这种所谓的军阀队伍,只要有钱有胆,买人买枪,不用花多大力气就组成一批属于自己的私军,扛惯了锄头的人让他改行扛枪,结果可想而知,没有军事化管理,懒散堕落,再加上大部分都是瘾君子,吸毒吸的手无缚鸡之力,欺负欺负孩子女人和老农民还可以,毕竟这样的弱势群体不敢反抗也没能力反抗。
“你没事吧?”那孩子呼出一口气咬紧牙关小心问道,他扶着李遥摸黑走着夜路,不时被小路上的石头泥坑绊的踉跄,此时李遥连走路的力气也没有了,整个身体半挂在那孩子上。
李遥生死搏斗时已经用尽了力气,现在放松下来全身再使不出一丝力量,恐怕连抬手都做不到,那孩子也是倔强,累的满头大汗,还是绷紧微微颤抖的双腿,尽力保持着身体平稳。
“朝着那边走,应该快到了。”李遥半抬起手虚弱的指了一个方向说道,再走几步就从田埂间的小路插入略宽一些的车道。
“呼呼,我们去哪?”那孩子喘息着问道。
“把我放在车路上,你自己走吧。”李遥有气无力的说道。
“我没有家,他们来到我们村子,整个村子的人多数被屠杀了,他们杀我妈时我就在旁边眼睁睁的看着,我爸反抗时也被杀了,我被那些人像卖畜牲一样被卖到这个地方,每天让我们自相惨杀,哄他们取乐赌博,你救了我,所以我的命就是你的,我跟着你走。”那孩子依旧是在铁笼中搏杀时一样的表情,无喜无悲,语气也很平静,甚至说这些话时都没有任何波动,就像是天生冷血,没有感情的人。
李遥静静听着,似乎有些不记得自己当初为什么下决心冒死救他,虽然他说的很平静,但是李遥并不觉得他冷血无情,只觉得就像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一样,外表冷酷,却拥有着炙热的内心。
李遥没再和他搭话,身体慢慢恢复了一些力气,两人的速度也稍微加快了一些。
“哪里有车!好像有人!”顺着公路走了几分钟,那孩子指了指不远处山路边的一处阴影说道。
李遥抬头定睛一看,此时已经基本远离了那座小镇,靠着朦胧的月光依稀可见两人不远处一辆汽车的轮廓,包括车内泛出的淡淡光亮,小心起见,李遥在脚下捡了块半大石头用力丢了过去。
“嘭…”好巧不巧扔到车身上,石头与铁皮碰撞发出的闷响声让人心底一揪,“谁?”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李遥的心算是放了下来,告诉那孩子朝车走去,那孩子现在最信任的就是李遥,自然不会质疑,搀扶着李遥走过去,陈浮生见远处走来的两个黑影先是心里一沉,定睛一看是两个孩子的身影才松了口气,能到这里的孩子自然除了李遥没有别人,至于为什么是两个人,一会儿自然就知道了,放下迟疑打成车门三步并两步的朝两人走了过来。
“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听见这在此刻显得异常亲切的声音,李遥再也坚持不住,两眼一黑彻底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