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座石宫,在山岩内开凿出来的石宫,这里阴暗,潮湿,没有风,也没有阳光,就连空气都特别稀薄,在这种环境下出没的人,就像是蝙蝠一样,常年不见天日,见人必定嗜血。
石宫内有一座气势磅礴的石殿,虽然都是石头开凿而成,但里面的石雕却栩栩如生,足矣和皇宫大内相媲美。
石殿上有一尊龙头宝座,宝座前站着一位身材纤瘦的黑袍女子,她戴着一张银制的面具,看不清她的容貌,更看不出她的年龄。
只听她说话的声音,应该是个风华正茂的女子:“看来你们的任务完成的很顺利。”
殿内还有三个人,三个身着黑袍的青年男子,他们的目光都极其凌厉,这样的目光,通常只有冷血无情的杀手才有,他们看多了人世间的冷漠,绝情,所以他们才会变得无情,他们杀人,甚至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这三个男人前不久刚出了趟远门,他们一旦出门,必然是去杀人,现在他们回来了,而且是毫发无损的回来了,这就意味着事情办的很顺利。
银面人又道:“独孤呢?他怎么没回来?”
三个男人低头不语,他们各自都有各自的使命,但他们清楚,若是没有预期返回,那必然是碰到了棘手的事,甚至可能丢了性命。
正在这时,孤独伤踉踉跄跄的走了进来,众人一看无不大惊失色,要知道,独孤伤可是他们之中,最好的杀手,连他都负伤而归,想来,他必然是遇到了可怕的对手。
银面人问道:“怎么回事?失手了?”
独孤伤咬着牙道:“是。”
银面人吃惊道:“以你的剑法,嵩山三剑绝不是你的对手。”
独孤伤道:“是,他们已经死在我的剑下。”
银面人又问:“难道是他们的弟子谢青峰伤了你?”
独孤伤道:“不是,他没有那个本事?”
银面人接着问:“那是谁伤了你?”
独孤伤道:“秦渊。”
众介失色,银面人道:“你遇到了秦渊?他的确是一个棘手的对手。”
独孤伤道:“没错。”
银面人吩咐道:“南宫,宁夏你们先带他下去疗伤。”
这个南宫,全名南宫烈,四人之中唯他性格最烈,浑身一股傲气:“尊者,让我去宰了秦渊,替独孤出了这口恶气。”
银面人怒斥道:“胡闹,连独孤都对付不了的人物,你去无非是自寻死路而已。”
南宫烈不服:“我们可是杀手,杀人的手段层出不穷,我可以保证,让他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银面人道:“休要多言,若是让宫主知道你不服从号令,你的小命也就没了。”
南宫烈一怔,不敢多言,只得乖乖的同宁夏一起将独孤伤扶进了石室。
大殿内只剩下两个人,银面人和杀手韩玉,韩玉是个明白人,他很清楚银面人为何将他单独留下:“尊者,是否有新任务?”
银面人道:“没错。”
韩玉看着她:“是秦渊?”
银面人摇头道:“不是。”
韩玉不想猜,也没必要猜,他们向来都是遵循命令办事,无论目标是谁,是否棘手,他们总有自己的办法完成任务。
银面人道:“这次的目标是唐小茹。”
“唐小茹?”韩玉根本没听过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在江湖中并没有名声,这还是第一次杀一个没有名声的人,韩玉有些不解:“唐小茹是谁?她武功如何?人在何处?”
银面人道:“她是唐家堡的小姐,她并不会武功,她此刻刚离开集风镇,杀她易如反掌,但你必须要在逍遥城的势力范围之内杀了她。”
韩玉是个聪明人,他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你是要挑起唐家堡和逍遥城的矛盾?”
银面人的眼神突然变得凶狠起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话?”
韩玉自知多言,不敢再问:“我只是有些好奇……”
银面人冷冷的道:“你只需做好你该做的事,其余的你最好不要多问。”
韩玉应声道:“是。”
黄昏,集风镇上,一辆破旧的马车缓缓向城外驶去,驾车的是一位满脸胡渣的中年男子,车上载着他的老婆和闺女,任谁也想不到,这么朴实无华的一家三口,竟然是燕翔三人易容而成。
逍遥城的情报传送机构饲养了上千只信鸽,可在短短几天时间将情报传送至全国各地,更别说这小小的集风镇了。
集风镇上早已布满了逍遥城的眼线,若不是三人易容了模样,恐怕此刻已经成了阶下之囚。
马车正穿过城门,只见城外几个守卫正在盘查,是逍遥城的人,他们早已在出城的必经之路上设立了关卡。
马车缓缓驶近,突然一个守卫拦住去路:“去哪儿?”
燕翔道:“回家去。”
守卫道:“家在哪里?”
燕翔指着远处山涧:“莲花村。”
守卫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这少说也得有个五十里路程,又接着问道:“进城作甚?”
燕翔道:“今儿个不是元宵佳节嘛!进城来凑凑热闹。”
守卫一脸严肃:“既然进城了,为何不等元宵灯会结束了再回去?”
燕翔回道:“家中尚有高堂老母需要照顾,实在不能久留。”
这倒也说得通,守卫又问道:“车里什么人?”
燕翔道:“是内人与小女。”
守卫掀起帘子查看,车厢内的确是一对母女,除此之外没有一样多余之物,根本不可能藏人,守卫这才肯放行。
过了会,一位骑马的少年侠客赶来,这少年正是这群守卫的统领孙珏,他将缰绳一勒,问道:“可有什么可疑的人出城?”
守卫回禀:“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人。”
孙珏御马转了一圈,指着地上的车轮痕迹,问道:“这条车痕还新鲜,是辆什么车出城去了?”
守卫道:“回统领,是辆马车,驾车是的一位普通农户,属下已经仔细盘查过了,没有发现任务异常。”
孙珏遥望片刻,道:“蠢货,一位普通农户家里怎么可能会有马车?”
说完,孙珏纵马奔驰,寻着车轮痕迹追去。
追至一片密林,却出现了一条岔路,两条路的方向截然相反,孙珏勒住缰绳,翻身下马,蹲在道路上捏了捏车轮碾过的泥土,然后起身上马,指向没有车轮痕迹的方向:“朝这个方向追。”
方才那名守卫不解:“统领,痕迹明明是往这个方向去的,为何要往相反的方向追?”
孙珏道:“这只是他们使的障眼法而已,此处车轮痕迹明显较浅,碾过的土质也比较稀碎,车上的重量定然减轻,我料他们定是弃了马车往此处遁去。”
说完,孙珏一行朝着没有痕迹的一路疾驰而去。
话说燕翔等人出了城就已将伪装褪去,此时正悠哉悠哉的牵着马车前进。
湛空本来还在质疑燕翔的作法,不仅留下了线索,还走的缓慢,这哪是在逃亡,分明是在等着被抓。
但见此时追兵仍未赶来,定然是没有往这条路追来,他不经佩服道:“老燕,你真是神了,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顺着车轮痕迹追?”
燕翔道:“逍遥城的追踪能力绝对可以堪比六扇门,任何一点蛛丝马迹都别想逃过他们的眼睛,若我们弃车而去,他们势必能从车痕的深浅判断我们的行踪。”
湛空狐疑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分头来追?”
燕翔笑了,轻蔑的笑:“他们太孤傲了,他们绝不会想到这个世人竟会有人在逃亡的时候还慢悠悠的等着被抓。”
湛空恍然道:“说的没错,没有人比你更了解他们。”
唐小茹却泛起了嘀咕:“那他们要是追不到我们,肯定还会调头来追的。”
湛空也突然大笑:“等他们发现追错了方向再折返,恐怕我们已经在逍遥快活了。”
燕翔叹道:“只可惜,我不能跟你们一起逍遥快活了。”
湛空当即愣住:“老燕,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打算跟我们一起走?”
唐小茹满面焦虑:“燕大哥,你是要回集风镇吗?”
燕翔道:“没错。”
湛空急忙道:“你还回去干嘛?我们好不容易才逃出生天,哪有再自投罗网的道理?”
燕翔肃然:“今日逍遥城召开英雄大会,全天下的英雄都来了,唯独魔教的人从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这其中绝不会那么简单,所以我必须回去。”
湛空道:“你已经不是逍遥城的人了,他们也没把你当做自己人,你这又是何必呢?”
燕翔苦笑:“即便如此,我也绝不允许任何人毁了那里。”
唐小茹一本正经道:“燕大哥说的对,换做是我,我也会义无反顾的回去,况且……”说到这里,唐小茹的语气突然变得不再自信:“况且……那里还有燕大哥的牵挂。”
湛空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在莲花镇等你,不见不散。”
燕翔点点头,便转身离去,渐渐消失在黑暗中,唐小茹心头却满是担忧,毕竟逍遥城绝对是算得上是龙潭虎穴。
话说孙珏追出十里地,仍不见燕翔等人,甚至连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发现,他当即勒马沉思,他开始有些动摇,难不成是自己的推测有误?
守卫也感到不对:“统领,我们已经追出十里路,还没发现他们踪迹,他们会不会没往这条路走!”
孙珏自知,以自己的快马,没理由到现在还没追上,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没走这条路,他当即调转马头:“走,往另一条路追。”
快马呼啸而过,绕回了三岔路口,往车轮痕迹的方向驰聘。
他将辫子狠狠地抽在马背上,他已经气得牙痒痒了,从没有人让他怀疑过自己的判断,燕翔是第一个。
孙珏已经想出了十多种酷刑去折磨他了,只要他落在自己手中,就绝不会轻易的饶过他。
天色已渐昏沉,健马在密林中呼啸穿梭,孙珏只怕走脱了燕翔,使劲的拿鞭子抽马,那马儿也是拼命的奔跑,跑得大汗淋漓,直喘粗气,他根本顾不上随从,跑出几里地,已只剩下独自一人。
只见远处有一人背对着孙珏,待孙珏察觉,大吃一惊,将缰绳一扯,健马扬蹄长嘶一声,便一头栽倒在地,它已累得筋疲力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