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拐了七八个弯,穿过四五个回廊,走过三四座小桥之后,燕总管终于在一座二层小楼前站住了。“小人只能带到这里了,请李团长自行入内,告辞了。”燕总管说完躬身施礼后退了下去。李奇并没有急着进去,反而背着手打量起眼前的小楼来。这是一座竹楼,周围翠竹环绕,让人顿生世外桃源之感。活见鬼了,大冬天的哪来的竹子?还这么青翠欲滴的,有古怪,肯定有古怪。李奇心里正在打鼓,从楼中传来一个温和浑厚的声音:“贵客既然来了,为何过门不入呢?莫非嫌老夫这主楼太过粗陋吗?”
李奇忙推门而入,一边打着哈哈:“哪里哪里,如果这还叫粗陋的话,我想整个天宋境内再也找不出一处雅致的地方了。宰相大人好福气,我要是有这么个洞天福地的话真是给个神仙也不换啊。”
随着一阵爽朗的笑声,李奇见到了宰相弗格森。这是一个象雄狮一样威猛的老人,身高足足超出李奇两头,发达的肌肉几乎让人误以为他是一名战士,很难相信刚才那温文儒雅的声音是出自这位老人之口。“愣着干什么?快点入座。”老人指了指身旁的一把竹椅,“老夫最讨厌那些繁文缛节,还是和李兄弟这样的武人打交道来得痛快。”
李奇老老实实地坐下,心中叫屈自己怎么就成了武人了,虽然偶尔打过几架,可绝大多数情况下自己做的可是管理工作,正经的脑力劳动者呀。这老头说话太不靠谱,一个文官之首怎么可能喜欢结交武人呢?正在胡思乱想,只听弗格森说:“当着明人不讲暗话,今日请李兄弟来是想请教一下这停车费的事情。当日皇上颁下圣旨时老夫就暗自琢磨,自家门前停车还要缴费是不是有乱收费的嫌疑呢?如今天子圣明,四海升平八方来朝,正是国力蒸蒸日上的时候,似乎没有必要采取这种方式增加国库的收入。想来想去,老夫还是不明白圣上的意思,所以特请李兄弟来为老夫指点迷津。”
李奇眼珠一转,按照实现编好的词说道:“老大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诚如大人所言,如今天下太平,国富民安,皇上本不必如此变着法敛钱。可是大人可知天宋自太祖立朝之日到现在数百年,这期间开疆拓土共计多少吗?只有区区两个州郡,不过八百里地域,而且还有一半是无人敢进的沼泽区。您别看皇上白天在朝上精神着呢,可是他心里苦哇。你知道圣上最大的心愿是什么吗?”说到这里,李奇故意停下来看了看弗格森,见后者疑惑地摇了摇头,长叹一声继续说道:“圣上最大的心愿其实是每一个帝王共同的梦想——千秋万代一统天下。现在的天宋虽然兵精粮足,如果单独对付一个帝国自是绰绰有余,但是以您的智慧您认为那纳兰和堪萨斯两强会坐视对方被天宋吞并吗?所以圣上要大力发展军队,争取在有生之年掌握足以消灭两个帝国的武装力量。可扩军和战备都离不开钱,您说皇上能不急吗?”
弗格森沉默了一会说道:“原来如此,老夫没想到皇上还有如此雄心。不过,你是如何得知这些的?难不成皇上对你的信任已然超过了老夫吗?”
“这个,说起来有些难为情,在下和紫云公主有些交情,这些都是公主说给我听的。”李奇面不改色地说道。
“是吗?”弗格森笑了两声,突然一声大喝,“呔,你这狂徒,明明是你利用和公主的私情撺掇皇上强征停车费,为的是谋取私利,却说得大义凛然。你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老夫,今日你如果不把事情原委说清楚就别想再出这个门了。”
李奇重重地呼了口气,带着一种无奈的表情慢条斯理地说道:“我欲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老大人这是在试探李奇吗?须知李奇虽只是一介武夫,却也知道忠君爱国。老大人说我为谋私利欺瞒圣上,可真是冤杀小人了。实话跟您说,来之前皇上曾有口谕说这笔停车费一个子儿都不能少。如果老大人对此项政策有疑义大可在朝堂之上向皇上面陈,何必在这里朝李奇大喊大叫出言威胁。”
弗格森愣了片刻,显然李奇的反应超出了他的想象。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换上了一副慈祥的笑容说道:“既有皇命,李兄弟为何不早说?其实刚才确实如李兄弟所言,老夫是在试探于你。只因最近外面有些风言风语说李兄弟走公主路线打亲情牌,哄得皇上颁布了这么一项不得人心的法令。老夫也是出于谨慎才试探一下,还请李兄弟不要见怪。”
李奇揉揉眼,这才确定眼前这位笑容可掬的宽厚长者就是几分钟之前咆哮着要把自己留下来的那个老者,心中不由得对老宰相的变脸绝活羡慕不已。既然话已经说开了,弗格森也不再相逼,一老一小两只狐狸在停车费的收取标准上又开始了一轮新的较量。最后,双方商定先在东城区试行收费,每户人家可以根据需要购买一至二十个固定车位,其他的则为临时车位。每个固定车位每月收费三十个金币,临时车位按时辰收费,每个时辰一个金币。在此基础上,李奇又提出把每辆马车都打上按一定顺序编排的号码以便于管理,弗格森寻思一阵觉得并无不妥就答应了。看着弗格森在这份文书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李奇心中乐开了花,这费用标准比自己预料的还要高出不少,而且给马车编号难道不收费吗?哼,皇帝老儿把肉都拿走了,还不许老子捞点骨头吗?
商议完正事,弗格森一脸笑容地对李奇说:“李兄弟初次到府上做客,老夫这里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最近府里进了一名歌妓,倒是还有些模样,今日就让她献歌一曲如何?”
李奇正待拒绝,弗格森早拍了拍手,随即一名绝色女子抱着琵琶推门而进。李奇一看之下不由大惊失色,这歌妓一直低着头,一头诡异的蓝色长发遮住了她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