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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光篇 第四章 不归

姐姐不在了。

他在心里重复着这句话,从他不得不松开那只手的那一刻起,他就彻底失去了自己心中唯一的依靠。

他把那束白色的玫瑰花放在姐姐的胸口,看着那些人把姐姐的棺木合上,捆的平平实实,架起来向外面抬出去,然后他攥紧了白色丧服的衣角,像往常一样面无表情地跟在了送葬队伍的最后面。

“姐,我去了,等我的好消息。”

“我相信子河一定是最棒的,姐姐等你!”

“姐,我带着银龙杯回来。”

然后他看着姐姐的棺木在黯淡响亮的火焰中化为灰烬,连同他的所有希冀一起。

“第一轮第一顺位……”

“第三轮十六顺位……”

“青训评分的第一名银河依旧没有中选……”

寂静。

我明明是第一。

他说。

“因为你的胜率在你如此华丽战绩的掩盖下,依旧只是堪堪50%。”

“因为你从来不明白,这就是职业。哪怕你的队友因为你被撕掉了光芒,哪怕你的战友因为你深入险境,你也毫不顾忌。”

“我是天谕的教练,我的名字前面永远带着我的战队,而你不是。比赛是五个人,不是你一个人的。我想张云涛永远比你更懂这一点。”

“你这样的选手永远会被队伍抛弃。”

“我王旨宁愿要一个平平无奇的射手,也不愿意要一个像你这样的——队伍毒瘤。”

可是那时的天谕,明明就在季后赛的边缘挣扎呀。

也许真的是因为我是毒瘤,所以不配吧。

然后他看着华丽的墓碑立起来。

“子河,你在我心中是唯一最厉害的……”

可是他好像……

自从那一天回来之后——就变了。

什么时候他会消沉如此,沉溺在那场失败中,沉溺于自以为的骄傲,连姐姐邵子星都不再亲近了呢。

那我……现在又是在干什么?

“二十三次连胜,时隔三年多,新的记录诞生了!这就是峡谷的新王……他的ID是银河!”

他颤巍巍举起手机:

“下一个!”

他好像在无能地发泄自己的愤怒呢。

暂停,暂停。

“二十四号挑战者发起攻擂。”

“ID……”

“何处染尘埃。”

他真的疲惫了。

他像火一样进攻,可是那个人滴水不漏。

他真的到极限了。

他……输了。

所以,言月尘,言老师,你呀。

是来羞辱我么。

暂停,暂停。

言月尘蹲下来,向他伸出一只手,回答了他的问题:“不,我是来邀请你加入云起战队的。”

他和平时不一样。

他,邵子河,他的眼睛里有血丝。

“不了,我没兴趣。”

“我只是队伍的毒瘤。”

他理了理外套,椅子在停止运动前已经被他甩出了数十圈,然后他戴上了黑色帽兜,向下拉了拉帽檐,向外面走去了。

中午的太阳啊……好黑暗。

邵子河,你究竟想要什么?

他是这么问我的。

我已经没有什么想要的了。

暂停,暂停。

硬生生的一拳。

眼前是那个傻笑的少年。

接着,挨在鼻梁上又是一拳。

他想要打,却颤颤巍巍地向后退去了。

“邵子河,你究竟……想要什么?”

他昨晚打开了姐姐的手机。

“子河,我星耀一晋级赛啦,放学回来带我上王者哦。”姐姐那天早上是这样说的。

他不甚在意,也不再有机会。

他完成了那最后一把。

“子河,姐姐等你回来。”

“子河,你在姐姐心里……”

“子河,带我上王者哦……”

“宁愿要一个……”

暂停,暂停!

夏桐雨抓住他的衣领。

邵子河,你就这样要放弃了?

邵子河,你,究竟想要什么?

“子河今天去成都青训了。不知道那里的食物弟弟能不能吃得惯。火车的时间很长,希望他不要累坏了。一个人在外面就要自己洗衣服,自己做饭,自己宽慰自己,弟弟会孤单吗?会想我吗?”

“他平时带姐上分都是很厉害的。”

“这次也一定可以的吧?”

“青训已经过去一礼拜了,昨晚弟弟给我打电话,跟我说跟队友相处的不好,打的也不顺利,但战绩还可以,我稍微有些安心,又稍微有些担心。

一个礼拜没见到他了,他过的真的好吗?”

“他已经离开了半个月,我现在希望他不要再赢了,我不希望他离开那么久,我好担心他。”

“这样想太自私了,我希望他带着他的银龙杯回来见我,在我的怀里撒娇,这才是子河呀。”

他的泪水滴在笔记本上。

“自从弟弟回来,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我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但我真的好希望他再向我撒撒娇。”

“其实我并不在意他打得怎么样,并不在意他能不能拿到冠军,看着他捧起银龙杯只是我作为姐姐对他的期许。我希望他开开心心的……在我心里,哪怕没有那座奖杯,哪怕是进不了联赛……他也是最强的那一个。”

暂停,暂停,暂停!

“邵子河……不要在意别人怎么想。”

“在我们心里——”

“你就是最可靠的队友呀!”

暂停,暂停,暂停,暂停!

“所以。”

“邵子河。”

“你究竟想要什么?”

邵子河摘下黑色的帽兜。

他盯着夏桐雨的眼睛。

“我要拿到那座银龙杯,我要让姐姐骄傲!”

“我要证明姐姐是对的。”

“要让看不起我的人都给我低头!”

笨蛋再次向他伸出手:

“欢迎来到云起战队。”

“邵子河,ID星河,多多指教。”

星河。

这个ID正是在昨夜——

晋级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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