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煜阳剑眉一皱,胸中生出莫名的火来,他放开风以筝转过身来,刚要和夏铭辰理论,却被身边女子扯住了袖子。
这一幕落在夏铭辰眼中,可不是什么君子之交淡如水。
“夏铭辰,我爱搂谁抱谁,你管得着嘛?”风以筝上前一步道,“回去吃你的饭去,别杵这儿打扰我们二人世界。”
“风以筝!”夏铭辰三成内力的嘶吼,周遭大树都如经过一阵强风,纷纷摇曳着落下秋叶来。
“喊什么喊,就你声音大吗?”风以筝本想假装若无其事地和他吵一架,可是却发现心有余而力不足,这一声吼就让她觉得胸腔内心肺震痛。
“咳咳——”风以筝不由得咳了两声,害怕自己露出破绽,赶紧先跑回了内堂。
院中两个男人,两相对峙,气势极强。
沐煜阳想起风以筝对自己说的话,不由得先松下气势来,低声道:“你若不能护她周全,那么换我来又有何不可?”
夏铭辰瞳仁一颤,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沐煜阳故意撞过夏铭辰的肩膀,走出两步后道:“记住我说过的话。”
夏铭辰掌风一起,却生生又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没有出手,嘴上轻描淡写道:“下辈子你都不会有这个机会。”
“呵呵,最好是这样。进去吧,商议围城之事。”
“你就不怕我一怒之下,临阵倒戈?”
沐煜阳回头看着夏铭辰的眼睛,道:“你若会因争风吃醋而临阵倒戈,那就不是魑魅了。”
“哼。”夏铭辰发出一个不屑的鼻音,也撞了撞沐煜阳的肩膀,这才率先走回了内堂。
这一日,大渝国朝堂重臣,文武百官们几乎人人收到了一封系着龙纹缎带的匿名信。信中大致记叙了三年前,许慕辰是如何处心积虑,利用狠厉的阴谋手段夺取皇位的,又是如何害死沐氏一族,勾结敌国奸细祸害渝国的过程。收到信的官员们无不第一时间将信烧毁,谁知道其实别的官员们都收到了同样的信。
各城各市的大街上也突然多了许多成群结队的小孩子,这些小孩子们手牵手,穿街走巷得唱起了赞颂真命龙太子,讽刺皇帝许慕辰的童谣。一时之间,民间传出了真命龙太子就是当年在许慕辰迫害之下,侥幸逃生的皇太子沐煜阳的言论。
于是乎,整个朝堂之上都如同阴云密布,惊雷滚滚!
礼部尚书温民轩第一个打破了这可怕的低压,举着折子走到殿中道:“陛下,臣礼部温民轩,有本上奏。”
“呈上来。”许慕辰的脸色最近就没有好过,茹贵妃死了,风以筝紧接着就失踪了,阿影去追踪魑魅后就没回来过。
“啪——!”许慕辰看了一眼折子的内容,就愤怒地把奏折摔到地上,龙袍长袖狠狠一甩,吼道:“大胆温民轩,信不信朕一旨要了你的脑袋!”
温民轩重重地跪在地上,不紧不慢地说道:“臣即便死,这谏言也势必要亲口说出来!皇上,既然皇太子沐煜阳尚在人间,臣,恳请皇上退位让贤!”
朝堂上的大臣们个个大惊失色,他们哪里会想到温民轩会有如此大的胆子,竟敢在这朝堂之上请许慕辰退位!真是不要命了!
没想到户部尚书徐大人也跪将下来,大声喊道:“臣认为温大人所言有理,皇上应将皇位还与沐氏!”
“反了!反了!来人呐,把这两个反臣给朕打入天牢!”许慕辰几乎是暴跳如雷的,他怒视着跪在堂下的一种臣子,怒道,“还有谁,还有谁要朕退位!”
堂下鸦雀无声,无人再敢多说半句,毕竟沐煜阳还活着的消息只是未经证实的传言罢了。他们心中却也知道许慕辰当年谋朝篡位的事实,可如今皇权兵权都在他手里,他就是王,谁敢随便反他?
“无事退朝!”
许慕辰正要拂袖离去时,禁军统领许能武突然持刀进殿,神色焦虑。
“皇上,有急报!”
许慕辰脚步一顿,许能武不守在自己的岗位上捍卫皇都安危,到朝堂来做什么?
“说!”
“启禀皇上,不知道从哪里集结出了一股势力,分流袭来,此刻正围在京城南城门外叫嚣不停!属下已当即封闭了南城门,立刻进宫向皇上禀报!”
“什么?”许慕辰双眼一瞪,愕然道,“你这个禁军统领怎么当的,乱流围堵城门了才来禀报?”
“臣,臣喝醉了。”许能武羞愧地埋下头来。
“混账!许恪,去南城门看看是怎么回事!”许慕辰看着这个周身还弥漫着酒气,双眼有些浮肿的许能武,无奈地摇摇头。
许恪同许能武一道迅速登上南城门,城外不仅有那一小股乱流,还聚集了不少等待进城的百姓。
“许统领,三年的酒精把你的脑子麻痹成什么样子了?这股乱流显然经过演武操练的,如此整齐划一,定是有人精心策划安排!你竟然让他们围到眼皮底子下来,实在是辜负皇上对你的信任!”许恪重重哼了一口气,皱起眉来分析当前的局势。
许能武却还拎起酒壶朝嘴里灌了口冷酒,闷声道:“我不是关了城门了,立刻向皇上禀报了嘛!”
“哼!目测敌方有兵力三千,且不包括伪装在这些平民百姓中的敌人。你禁军分配在南城门守城的有多少兵力?”
许能武偏头想了想,道:“大概,大概差不多也是三千。”
“这还要想这么半天?”许恪不禁翻了一个白眼,又问道,“驻扎在哪里?为什么我只在城楼和城楼附近看到约五百上下的兵力?”
“那,那大概就是五百吧!”
“你说什么?!”许恪睁圆了眼睛,骂道,“你有没有脑子!还不快调兵过来!”
南城门之下,忽然有个扛着锄头的大汉仰着头喊起来:“上面的大官,什么时候开城门啊!俺还要回家给孩子煮饭呢!”
这一喊,好多百姓也都跟着起哄,闹着要进城。
许恪看眼下民怨斐然,立刻赶着许能武去调兵过来:“我们得尽快解决了这群乱流,你不要你的乌纱,我还要保住我的!”
很快,南城门城楼上密集地排满了禁军武装。
戴着斗笠的沐煜阳从人群中走出来,抬起头不屑一笑,喊道:“城楼上的,你们到底开不开门啊!不开门,咱们老百姓们可要撞了啊!”
“是啊!我们要回家,快开门!”周边的老百姓们跟着不快地喊起来。
许恪眉头一皱,唤来身边一个亲近的侍卫,“派两个人下去安抚那边的百姓,再派两个人悄悄绕到那股乱流后面去,探探情况。”
很快,一个身着盔甲的士兵跑上城楼来,“报——!”
“说!”许恪没有转头,还全神贯注地盯着城楼下的状况。
“那股乱流,现在就在大人跟前。”
“什么?”许恪一回头,正对上一双刀一样的目光,这个士兵竟然是个奸细,只见他突然拔出腰间佩剑就朝许恪刺去。
幸亏许恪机敏,退后一步躲了过去,这要是醉醺醺的许能武恐怕已经见了血。
许恪一皱眉,拔刀打掉对方的长剑,随即将刀架在此人的脖颈之上,“说,谁派你来的!”
那人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吼道:“没有人派我来,今日我死是我技不如人,真命龙太子会替我和我那些被狗皇帝害死的家人们报仇的!”说罢,他一侧头,脖子划过肩上的刀,便倒地身亡。
许恪收了兵刃,沉声道:“吊起来示众,看下面那伙乌合之众还敢不敢作祟!”
这假士兵被卸去盔甲,高高地吊在城楼之上,死状之惨吓的普通百姓埋了头不敢做声。
“城楼下的乱匪给我听着,若不想有这个下场,趁早自行散去!否则我禁军乱箭定射得你们溃不成军!”许恪指着被吊起来的尸体高声喊道。
沐煜阳眯起眼睛来,怎么会有人假冒禁军上去刺杀许恪?谁做的?忽然自己的左肩被人用手一搭,沐煜阳转头一看,是独孤浔。
“见这点血是必须的,身为王者,需要体恤苍生,也需要有所牺牲,你无需心存不忍或愧疚。他的家人全被许慕辰的手下害死,他的死是有价值的,你会为他报仇,不是吗?”
沐煜阳紧了紧眉心,他摘下斗笠,飞身而起,大声喊道:“真命龙太子沐煜阳在此!保护百姓,不要让无辜之人受伤!”随即,他举剑砍断吊住尸体的绳索,把那具尸体抱了下来。
周遭的百姓们一阵沸腾,原来真命龙太子真的是前朝皇太子沐煜阳!相比许氏的残忍,这沐煜阳显然更有为君仁道。
“这小子变狡猾了。”亦升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站在独孤浔身边说道。
独孤浔嘴角一扬道:“不诡不成君。他这是善用舆论,善用资源,让那个小伙子死得更有价值罢了。”
“我怎么觉得煜阳本来挺正直的,跟你们混了之后才便滑头的。”亦升撇撇嘴。
“谁会拿一条人命来滑头?”独孤浔反问一句,亦升倒答不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