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贵妃正端着瓷茶杯饮茶,见那诡香走上前来请安,本也不怎么在意,怎料此女一抬起头来,却吓的她丢了茶杯!
“你你,怎么是你!”大惊失色的茹贵妃忽然从贵妃椅上跳起来,指着诡香的鼻子叫道。
殿中众人被吓得不轻,纷纷跪倒在地,小心翼翼地等候茹贵妃的反应。
风以筝不是死了吗?怎么会死而复生,好好地站在这里,成了什么筝贵人?
筝贵人?!
她怎么早没想到!!!
“娘娘,见过诡香?”看茹贵妃的反应,诡香心中冷笑,想着这个风以筝到底是个什么角色,这么多大人物见到她都反应这么大。
茹贵妃略略平稳自己的情绪,试探性地问道:“你说,你叫诡香?你不姓风?”
诡香佯装吃惊地反问道:“妹妹怎么会姓风?妹妹是镜湖镇南下乡人氏,并不认识什么姓风的姑娘。”
茹贵妃沉沉地坐下来,双眼直直地盯着诡香的脸。她真的不是风以筝吗?
那个女人,当年差一点就成了正牌的太子妃,日后登上后位是顺理成章的。现在,来了一个和她长的一模一样的女人,一点背景都没有,就坐上了贵人的位置,若是日后再为皇上诞下一男半女,那还得了?
茹贵妃虽是敛住了脸上的神情,可这心里却是有股莫名的不安迅速膨胀起来。
“你过来,让本宫好好瞧瞧。”茹贵妃朝诡香打了个手势。
这个情境之下,诡香也不好拒绝,至少应了一声便走上前去。
“再过来,坐到本宫身边来。”
茹贵妃眯起眼睛来仔细端详着诡香的五官,和风以筝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她心中甚是凉寒,嘴上却笑着说:“妹妹生的一副好皮囊,日后可要多为陛下添子嗣。”
“是,娘娘。”
“下去吧。”
诡香颌首,缓缓起身绕过长案。不想一声清脆的银盘碰撞声从身后传来,所有人都朝诡香看过去,原来是长案上一个装满了剥好壳的荔枝的银盘被翻倒在地,晶莹的荔枝一颗颗四散滚开。
“大胆诡香,你可知这荔枝有多金贵!”茹贵妃突然就换了一副嘴脸,盛气凌人地骂将过来!
诡香微微叹了口气,本以为今天可以安分地避过去,不想自己不惹麻烦,麻烦却偏偏要找上门来。她只好佯装愧疚地跪在茹贵妃面前,请罪道:“娘娘恕罪,诡香不是有意的,还请娘娘责罚。”
茹贵妃原以为这诡香会为自己辩解几声,她都准备好了带刺的话,却硬生生地无处可说。
“哼,本宫念你初入后宫,还不懂事,暂且就不重罚了。本宫这殿上的地毯被你打翻的荔枝弄得这么脏,你若能亲手将地毯清理干净,本宫便不再追究!”
诡香不带一丁点情绪地叩头答道:“谢过娘娘不罪之恩。”
“本宫今日乏了,各位妹妹先跪安吧。”
众新主在惊恐中纷纷离去。诡香却要扛着一卷长有三四丈的地毯离去,成了后宫中一道不得不让人围观的风景线。
“筝姐姐,那贵妃娘娘是故意找你茬的。妹妹分明瞧见是娘娘自己打翻那盘荔枝的。”李玉琴心中有几分不平,跟在诡香身边说道。
“琴贵人不必挂心,你身子弱,就先回毓秀苑静养吧。这里桃盈会帮我料理的。”诡香很是平静,一点怒气都没有。
“姐姐你也真是好脾气,那妹妹就先告辞了。以后还望姐姐多来毓秀苑走动。”
待李玉琴走远,桃盈这才凑上来,道:“贵人,这茹贵妃究竟是什么意思?”
诡香比了个闭嘴的手势,此时却是尉迟媛从远处折返回来走到诡香跟前,二话不说地帮她扛起这条地毯来。
“姐姐无需如此!”诡香有些诧异,她真没想到尉迟媛会伸出援手。
“没事,我自小习武,体格好,这卷地毯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倒是你,长得纤纤细细的,今天候在承宠殿外时,我就看出你有些身体不适了。”尉迟媛废话不多,也不让身边的侍女搭把手,自己一人扛着地毯就往忘忧台走去。
这一幕很快就成为后宫茶余饭后的谈资,两个新晋的贵人娘娘一前一后地扛着一卷贵妃殿里的地毯,大摇大摆地穿梭在后宫之中,脸上还一点避讳之意都没有。
诡香默默地跟在尉迟媛身后,心中赞叹道,俗话里常听见的巾帼,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
走到一处湖边,诡香突然喊道:“尉迟姐姐,就停在这吧。”
尉迟媛有些不明所以,问道:“这离你忘忧台还有些距离呢,我送你回去吧。”
诡香摇摇头说:“不劳烦姐姐了。我看这里湖水如此清澈,这地毯又如此之长,带回忘忧台怕是也没有那么大地方清洗,不如就将在此地洗去了事吧。”随即她转身使唤桃盈回忘忧台拿些清洗用的刷子来。
尉迟媛迟疑地看了看这湖水,又看了看这人来人往的周遭,转而笑道:“妹妹好智谋,枉姐姐替你担忧了。即使如此,那姐姐便只送到这了,妹妹自己小心。”
“多谢姐姐了,诡香得了空便上姐姐的婧月轩走动走动。”
诡香送走尉迟媛后,便独自在湖边空地上将这地毯展开来,一端推下湖水去,然后用膝盖压住留在岸上的地毯,跪在地上开始用手舀起湖水,擦拭地毯上沾染上荔枝汁水的地方。
其实整块地毯上并没有留下多么明显的痕迹,就算诡香不洗,放在太阳底下晒一晒,这痕迹也就很快会消失的。可不知怎的,诡香却擦拭得很用心。
经过此地的太监宫女们都指指点点的,诡香也不在意,独自专心的擦拭着。这一块擦干净了,诡香便把地毯往侧边拉一点,换个地方继续擦。
午后的太阳不留情面地放射着热光,诡香有些头晕目眩,正当她拉扯地毯的一角时,竟一不小心连人带地毯都滑进了湖中!
“救命啊~快来人啊!有人掉进湖里了!”
一阵阵呼救声在湖边此起彼伏,好些宫女太监围到湖边。桃盈正捧着一堆刷子往湖边走,她真没想到是自家主子掉进湖里去了。
一队侍卫急匆匆跑过来,已有几名太监在水中捞救。侍卫们纷纷跳进湖中,费了好大的工夫才把诡香连人带地毯从湖里捞起来。
“去看看,那边出什么事了。”许慕辰恰好经过,看到前面一阵骚动,便让张公公去瞅瞅。
张公公打探了一下,回来禀告道:“好像是位新主娘娘失足落水了,大内侍卫已经把人捞上来了。”
“喔?”许慕辰毫不关心地继续往前走道,“差人送些补品过去,就说是朕赏的。”
桃盈眼尖,一瞧见许慕辰的龙辇,就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然后泪眼汪汪地扑到龙辇面前,大哭道:“皇上!皇上,救救我家筝贵人吧!皇上!”
许慕辰突然跳下龙辇,喊道:“落水的是谁?”
幸亏桃盈从未和许慕辰直接打过照面,要不然这么近距离问话,一定会认出她来的。
“是筝贵人,我家小姐诡香!”
许慕辰眉心一紧,二话没说便匆匆走向湖边。
张公公略有深意地看着桃盈说:“你这丫头,倒还机灵。”
许慕辰推开诡香身旁的侍卫,单膝跪下将诡香打横抱起,快步往忘忧台的方向走去。
张公公追上去道:“皇上,皇上,要不让奴才们来吧!”
“废话少说,快传太医!”
忘忧台可是多年未有如此热闹了。
宫女太监们进进出出的,照着太医的方子连连煎了好几副驱寒之药和好几罐姜汤。一排排炉子架在忘忧台的院子里,好个排场!不知道的,恐以为这忘忧台是哪位贵妃娘娘的居所呢。
许慕辰坐在诡香床边,沉默着看着她的脸。
像,真像,简直就是同一个人。
对风以筝,他多少是爱的吧,否则为什么每次想起那一夜,他都会有一种悲凉的感觉呢?何以悲凉,大抵就是觉得竟然被以为深爱自己的人所背叛吧。
可是,明明是风以筝爱着自己,他许慕辰不是不会动心不会动情的吗?
然而,他或许错了吧。
“咳咳——”诡香突然从昏迷中咳醒,喉中积水总算吐了出来。
“丫头,没事吧?”许慕辰温柔地扶起诡香,在她后背轻轻抚着。
诡香皱着眉,脸色苍白。她像是才发现许慕辰一般,惊恐地往后一缩,低下头便说:“民女叩见皇上!”
许慕辰“噗嗤”一声笑出来,道:“怎么落了一次水就失忆了,胆子还变小了?你忘了,你已经是朕的妃子筝贵人,怎么还自称民女呢?”
诡香半晌才答话道:“是,是,臣妾见过皇上。”
许慕辰握住诡香的手,拍了拍道:“第一天入宫就失足落水,今后可要小心着身子了,太医开的药也要按时吃。朕本以为你既是个习武之人,身子当是强健,怎料太医竟诊出你的脉象极弱,看来你的身子也确实柔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