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以筝一愣,老牛想吃嫩草!她着实没料到沐彦深会这样说。她下意识地想要缩回手,可那手却被沐彦深抓得紧紧的,好不难受!
“你这副欲擒故纵的模样,真是像极了你娘。”沐彦深眼底尽是朦胧的色彩,随即他放开手,大笑几声便扬长而去。
我娘……香儿……蓝香儿!
风以筝恍然大悟,路上遇到沐彦深时,他嘴里喊的香儿就是她的妈咪蓝瑾言!难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一时之间,有些六神无主,风以筝云里雾里地独自回了许府,一路上都在思考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猛然一惊道:“遭了,锦琛!”
刚踏进门槛的脚忽而收了回来,风以筝赶紧往外跑,不料长长的鞭子竟被人从后面给拔住!
“上哪儿去?”许焱揪着风以筝的长发,略有不满道,“不是刚回来吗?等你下厨呢!”
“哎呀,你放手!”风以筝回头狠狠地白了许焱一眼,怒道,“再不放开,傅锦琛就要死了!”
许焱听话地放开手,双手环胸靠在门框上,凉凉地说道:“恐怕已经死了。”
“什么?!”风以筝惊愕地叫道,怎么可能呢,皇帝下令到现在顶多过了不过半个时辰,那些人怎么会动作这么快!
许焱似是看出了风以筝脸上的疑惑,道:“宫里的人办别的事都是拖拖拉拉的,杀人这事却最是利索。一刀下去,一了百了。”顿了顿声,许焱瞅了瞅风以筝愈见发青的脸色,又道,“或许你现在赶去京都衙门的刑场,还能见他最后一面。”
“你们大渝国行刑前都不经过审讯关押的吗!斩首什么的不应该等到午时三刻阳气最重的时候吗!”说罢,风以筝大踏步下了台阶,只听得许焱答了句:“这只能说明这事,证据确凿。”
风以筝的心狠狠地一沉,跑出三五步,又折回来拉着许焱的袖子一起跑。
“喂,你拉我干嘛!你不是赶时间吗?”
“师傅师傅,你带我飞过去,这样比较快!”事出突然,也容不得风以筝去思考什么对策了,只一心往刑场奔去,她有预感,到了那里或许会有转机!
京都衙门刑场是一个小型封闭式的露天刑场,不允许百姓围观,在这里受刑的罪犯通常都不是经过正规审讯获罪的。偶尔处决一些敌国奸细和通敌叛贼时,也在这里执行,避免风声透露。
借着焱世子的光,风以筝顺利地进入了京都衙门,但那刑场却是不允许任何无关人士进去的。风以筝纠结地来回踱步,两行柳眉拧巴到了一块儿,怎么办怎么办,自己就要害死一条无辜的人命了!傅锦琛肯定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被谁陷害的,肯定冤枉死了。就他那个酸书生德性,到了地底下,指不定怎么跟阎王爷编酸诗寒碜自己呢!
“是人,早晚得死。着什么急?”许焱一脸不解地看着风以筝,问道,“你真喜欢他?”
“放屁的上一边儿去,也不怕熏死个人!”风以筝正火急火燎的,一听这话,立马钉了个“闭嘴”的眼神到许焱脸上。
许焱耸耸肩,沉默,乐得看着风以筝在那儿干着急。
“你不是焱世子吗?你倒是想想办法呀!”风以筝看着面前那堵高墙,那道铁门,一下子没了主意,从小到大,她从来没有遇见过哪件事情令她这么的,束手无策。已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若是傅锦琛已经被砍了头,恐怕此时血都已经流干了。
“无亲无故,关我屁事。”许焱侧过头,伸了个懒腰。
“或者,你想办法,让我进去给他收个尸吧。”这件事发展到跟前,风以筝没想到自己竟连刑场都进不去,眼光渐渐暗淡下去,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害死人,更没有想过害死的还是这样一个跟自己交好的人。
“行。”许焱一如既往地简略答话。
忽的“达拉——”一声,铁锁落下,铁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身着官服的中年人走了出来,是京都衙司陈德开。
“哟,是焱世子啊,失敬失敬!”陈德开先看见了立在门旁一脸凉意的许焱,立即甩出他24K金无耻献媚脸,抱着拳凑上去作揖道。
“陈大人——”尚未等许焱回完话,只见风以筝趁陈德开不注意穿过未及时关上的铁门溜进了刑场。许焱剑眉微皱,撇下陈德开便立即追了上去,心中骂道,这死女人,不知道擅闯刑场是死罪吗!
断头台上,傅锦琛还穿着他今日刚用紫鸢花香熏蒸好的浅紫色丝质罩衣,腰侧绣着的紫鸢花图案栩栩如生,可他脖颈上却带着棕褐色方形木枷铁锁,双手卡在木枷之上,戚戚然跪在高台正中,好不相衬!他就这样一直低着头,发丝凌乱地垂在额前,看不清表情,只觉得那种悲怆已然浸染了他脚下的每一寸土地。
试问苍天,他傅锦琛此生曾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竟突然遭受这般屈辱罪责,还牵连了整个傅氏一族!爹,娘,孩儿对不起你们,只能来世再给双亲尽孝了!
“刀下留人——!”一声空灵的呐喊响彻整个刑场,原本寂静无声的刑场上顿时一阵骚动。
傅锦琛循声抬头,在看到风以筝身影的一刹那,泪水冲破了眼眶,开闸泻出,所有的苦恼,冤枉,悲愤,不屈一股脑儿地全涌了出来。他声色悲恸地喊道:“筝儿,我傅锦琛此生最遗憾的莫过于未能活到与你成亲的日子!我死以后,你务必要找个知道爱惜你珍惜你的好人家啊!”
与此同时,慕王府中的两人却是海棠树下,悠然品茶。
尤曦的脸庞已经恢复了如明月般皓然无暇的肌肤,今日里着一件玫红色长裙安静地坐在海棠花下,竟让那娇艳欲滴的血色海棠都失了颜色。
许慕辰提溜着圆口小杯的手停在半空,他的目光滞留在尤曦那张绝色的脸上,笑道:“曦儿今日果真明艳动人。”
尤曦抿嘴浅笑,道:“自然比前些日子卧床时的气色要好些了。不过,王爷今天是心情好才留意到了曦儿吧?”
“走了一步好棋,心情自然不会差。”许慕辰停在半空的手终将茶杯送到嘴边,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