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正远满意地点点头,兴冲冲地对李杨命令道:
“别看了,哪有人敢来,快回去报告我那死鬼老爹,赶快滚起来,别他妈像猪一样在女人肚皮乱拱,山中有鬼,起风了啊!”贾正远盯着青鸣山北沉吟,负责传信的李杨转身飞略下山,直奔青山城城主府。
贾正远转回视线,按着李柳的手逐渐加重力度,一股劲气从掌心冲入李柳的身体,任凭李柳奋力嘶吼挣扎仍然无法阻止生机一点一点地从体内流逝。
李松扫了一眼贾正远,原来少爷心情好的时候就喜欢骂爹是真的,李柳啊李柳,你竟然没骗我,从此以后,我就是李柳喽!
赵志远绕到了清鸣山后,钻挑没有人迹的密林穿行,最大限度地避开王家人和官府的追捕。
好棒的身体!比野兽还要强健,一天跑出八百里绝无问题,我岂不是成为神行太保了,哈哈,以后一定要起一个响当当的名字!赵志远难掩激动之情,激动地攥紧了拳头。
前世的一场手术断绝了我的武道之路,从此与唐门传承无缘,好不容易放开了心结取得了美满的生活,却又被车撞到了这个地方,难道能够自由替换身体是上苍给我的补偿吗?
想到此处,赵志远的眼神突然变得复杂,幽暗混浊的瞳孔中闪烁着难以掩饰的哀伤。
“我马上就要结婚了啊!”赵志远的低声呢喃被抛到身后,同样远去的还有温馨的过往以及一个名为唐浩的名字。
蓦然,一只乌鸦从前方不远处的一棵古树中直飞冲天,撞落针叶无数。
赵志远抿掉额头上被风吹得转向右脸的汗珠,猛地调转方向,飞也似地狂奔。
“呵,找到了!”冷笑声起。
随笑声而来的是一道凌厉的锐气,直击赵志远的后心。赵志远翻身躲避,并用右脚蹬在一块儿顽石上借力,准备前冲。
上百斤重的顽石被赵志远一脚踹飞了出去,砸起滚滚尘埃,赵志远本人却在原地一动未动,一张青筋隆起大手按在了他光溜溜的头顶,又硬又厚的老茧紧贴着墨黑的的头皮,另一只手探向赵志远身后,接住了一把剑气森然的三尺青锋。
赵志远咕噜噜咽下堵在心口的凉气,突如其来的变故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竟有如此诡异的强者追来,是王家人还是阴我和王明远的刺客,亦或是官府的人?抵住脖颈的长剑令他生不出丝毫反抗之心,几乎放弃了逃跑的念头。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算计都是虚妄,前世的境遇和今世的遭遇给了赵志远深刻的认识。
“千朗月,你个混蛋,剑是那么用的吗,你在侮辱剑客!”远方兀然传来一声破口大骂,声音的源头快速逼近此地。
赵志远身子一僵,木然地抬头去看身前握剑之人,难道刚刚出剑的不是他而是身后吵闹的人,那岂不是说这家伙的速度比飞射的剑还要快?
千朗月上下打量着赵志远光溜溜的身体和握紧的拳头,眼神中并无恶意但是充斥着毫不掩饰的戏谑之色,似乎与赵志远熟识已久。
“妈了个巴子,管你是谁,难道我又要成为瘸子了!老天爷在玩我吗!”赵志远咬紧牙关,突然发现被白衣剑士称为千朗月的家伙右腿有一段不正常的扭曲,竟是和王明远一样的瘸子。
千朗月似乎猜到赵志远的想法,维扬嘴角,随手把剑抛给冲来的白衣剑士,伸出食指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并对着赵志远啧啧地努了努嘴。
白衣剑士受惯性影响踉跄着停下,眼神登时变得异常精彩,瞳孔数次缩放,说不清是好奇、惊喜还是错愕,反手负剑打量光溜溜、黑乎乎的赵志远。
赵志远脑海中灵光一闪,想起武侠小说中的台词,抬起因为恐惧和愤怒而变得猩红的眼睛直视眼前的两人,恶狠狠地说道:
“哼哼,横竖都得死,还不如拉着你们陪葬,识相地放开小爷,咱们大道朝天,各走一边!”赵志远为了让前方这人相信自己不是说说而已,开始调动体内的气息。
天空之中,阴云再起,刚被雷龙破开的黑暗顷刻之间吞噬了清鸣山。
李柳正拿出打火石开始焚烧李杨的尸体,贾正远则掏出一块儿圆形的玉佩,用小刀刮花了上面的刻字,随后连玉佩和烧得焦黑的尸体一起扔到了土坑中,和王家大少爷作伴。
狂风骤起,贾正远和李柳被震惊地亡魂大冒,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趁着雷云没有完全成形,向山下不要命地狂奔。
“这是什么妖孽,一天之间引来两道天雷,不要命了吗!”平时沉默寡言的‘李柳’都忍不住咒骂。
“有废话的功夫还不赶快跑,记着,雷云一旦形成立即待在地上别动,总不能再来一个‘李柳’!”贾正远明明是一个肉球,可逃起命来比李柳还快,宛如贴地飞雁。
清凉山南,赵志远体内气息涌动,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会引来雷龙灌顶,所有在他身边的人都会受到波及。
“哦?你要和我们同归于尽?”按着赵志远那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气笑着反问。
白衣剑士做了一个梦气沉丹田的动作,把剑挂在腰间,取下剑鞘在掌心中拍了拍,乜着赵志远黑乎乎的屁股,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赵志远不明就理,落入你们手中断然没有好果子吃,难道让老子束手就擒?来不及多想,赵志远直视对面之人的眼睛,愤愤地说:
“你们可以试试。”赵志远没有露出丝毫胆怯。
那人果然收手,撇撇嘴,阴阳怪气地摇头晃脑:
“我好怕怕啊,乖徒儿,你这是要弑师啊?老夫……”话到一半一道,声音戛然而止,一道干热的阴风拂过三人的面孔,却留下了彻骨的阴寒。千朗月凝视着赵志远的脸皮,见鬼了似地瞪大了眼睛,木然呆滞。
“你…你到底是谁?!”白衣剑士既惊又怒,冰寒的青锋压在赵志远血管爆凸的脖颈上。
赵志远低头看着缓缓滴落的黑色碎屑,大脑的意识瞬间被抽干,无以名状的恐惧迅速侵吞赵志远的身体,随之而来的是随风远去的碎屑愈发的密急。
漆黑如墨的脸皮出现斑斑点点的干裂缺口,露出一块儿块儿一点点光滑白嫩宛若新生婴孩的皮肤……
狂暴的风,停下了,肉体烧焦的味道和诡谲的气愤一起弥漫在空气中,压抑着三人的神经。
雷劫未落,良久无声,赵志远抬起颤抖的手抹了一把黑白斑驳的恐怖面孔,木然地捧在胸前,赫然是人脸状的焦黑破碎的物体。
“师傅?”
“我到底是谁?”
赵志远颤抖着抬起头,难以名状地无力感漩涡般吞噬了他的身体。
“哦,我们也想知道啊!”瘸腿男子摇头冷笑,朝赵志远身后使了一个眼神。
赵志远正欲转身,后脑猛地遭到重击,闷哼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