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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技之长

两天后的我,狼狈的蹲在陌生班级的队伍末尾。

其实这样说也不对,因为刚刚入学,我们都是新生,每一个班级对于我都是陌生的。

现在正是高中部入学培训的时候。我上了个卫生间回来才发现,这座大厅可太大厅了。

满目全是陌生的面孔,再也找不到我所属的班级在哪里,但是新一轮演讲又已经开始,我只好就近找了一个不认识的班蹲下。

旁边的同学都会时不时略带疑惑或嘲笑的看着我。我不知所措,偶尔对他们笑回去,同时也迷迷糊糊的。

神游间,我注意着副校长致辞时的背景音乐,大气磅礴,但舒缓的节奏很扎心。

虽然听起来很脑残,但我的确还在回忆与韩毕月聚会的那个夜晚。

那天我们回程,又是走二环。暗夜里的路旁,灯火阑珊。

我用耳机听着的,还是来时的那些我最爱的曲目,顺序播放,现在全部变得索然无味。静下心来静静品味,就连《impossible》也是如此。某些舒缓的旋律间,似乎又掺杂着难以言表的惆怅。

听不进去了,但是不听又无聊。就这样,我强颜欢笑地熬到了车库。

“妈,有什么东西要拿吗?”我大脑没有在线,只是习惯性地问。

“葡萄,你张阿姨拎过来的。”她下车后把我带到后备箱,“对哈,我都没有问一下他们到了没。”

说着,她点开微信,我看得见上面的内容。

她:清尚,你们到了没有?我到车库了。

张:到了就好。我们还堵在收费站。

她:到了报一声啊!谢谢你的葡萄。

张:见外了!不过确实,你们今天选的地方挺好的。

她:你们高兴就好。你们车上那两只,不无聊吗?

张:他们?他们玩的好的很!

“刘翕源就是韩毕月的男闺蜜。”她语音输入道。

什么鬼的男闺蜜?当邻居的好处吧……酸了,真有趣!

之所以这聊天记录我还记得,是因为它在我心情低落的时候,恰到好处地再给我补了一刀。

这件事,当时让我郁闷不已,现在一想,挺可笑的。

暴力剖析这些细节到现在,也只能得出一些模棱两可的结论,与从未剖析没有半点区别,信息量确更大了。或许我仍然经常回忆此事的本质就在于此,到现在已成为习惯,动机却已不分明了。

可能,也是这几天没什么别的事件来填充我脑海导致的吧。

的确,那天往后的日子,就单调起来了。

秋天的气息近后,全部人的紧张感逐渐增强。

暑假结束。

好快!

没有给我一天的喘息机会,陆陆续续的,高中开学的准备工作就开始了,接着,没有给我一秒钟的反应时间,事情就开始越加繁杂。

闲置一个长暑假的脑子,即将开始经历新的磨练(磨难)。

正式开学前一天,我毫无焦虑,骑车到市中心的楼兰古城附近扫街,收获了六张超满意的照片。茫然地回家一想,我的预习作业一个字都没有动!

怀着彷徨,第二天,我面不改色心不跳,背着空无一物只有笔袋的新书包,开启新征程。

当然,仍是三中人。

这不是全城最好的高中,但是我选择了它。我对从这里开始的高中生活寄予厚望。

作为这一校园的老油条,我还是和其他选择留在三中的同学一样,再次花很长时间接受了三中的入学教育。重温这些曾听过一遍的原封不动的老话,很有种怀旧的满足感。

与韩毕月他们两人聚会的那天晚上,吃饭时我就听诸位家长聊天时提到了,我被分到了三中的实验班八班。

班主任教语文,和张阿姨关系比较好,对我不利。

而数学老师叫李坤,所有人对他的评价都很高。他带领上一届普通班创造了奇迹,聪明而不绝顶,是个很幽默的帅哥。

入学报到后认识新同学的第一个晚自习,就由李坤老师组织。我自告奋勇地在自我介绍时补充说,我想当数学课代表,希望可以以此弥补我初中就奠定的数学这一短板。

八班教室位于原来我们初三(10)班教室的同一栋楼。就在楼上,我却发现它对我而言是陌生大于熟悉,整个三中都是如此。新同学都很厉害,他们都不会关注我。

杨总去了一个不怎么样的重点中学,陈子在一中的国际部,汪承去了忠清的普通班。而其他我认识的老同学老朋友的教室,似乎都刻意地远离八班……就是这样,再次体验体验初中入学时的同款孤独吧。

赵雨湾同样也在八班,是这班上我唯一认识的人。三中校友中,从楼兰校区来的人很多,也就是说她的朋友比我多得多。入学开班会那晚,我们很早前来,她说我们可以做同桌。我想了想,还是只打算坐在她后面。

我也幻想过,会有一个像杨总那样的人机缘巧合与我偶遇,然后相互了解相互关注。

但现在,我的人际处境是我没能预料到的。

赵雨湾就在我前排,转过头来,就算是问作业,约打乒乓球,约吃饭,都只是找我同桌,从不正眼看我。

我同桌曾是她的初中同班同学,这没什么奇怪的。

在学校里,其他同学已经开始三五成群时,天生被动的我无所适从。

毕竟性格已经改变,我再也不能像初一那样自得其乐。

大家都认认真真地听了预习网课,我现在连对数都跟不上。上课时神游、浑浑噩噩度日,不足为怪。

周四中午是社团招新,一周中为数不多的快乐日子。我走入中心楼大厅,这里播放着喧闹的背景音乐,将我这个孤身一人逛会场的人衬托得更加孤单。

的确,无人交流,我手足无措。

于是,我直奔主题,分别在摄影社,模型社,心理社的登记表上签了个名,便回到空荡荡的教室,磨蹭着做作业。

星期五中午,就迎来了第一次社团活动。心理社迎新在六楼心理中心外举行,我们一群互不相识的人坐在走廊的地面上,围了两个圈。

自我介绍完成后,大家一言不发,社长耐不住尴尬,让我们自由交流,谈谈各自的爱好什么的。

我看了看身边的一位同学,和他面面相觑,点点头后露出战术性微笑,都不说话。

沉默一个星期了,我不知道该如何对陌生人开口。于是我又低头,似乎正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地面瓷砖上我们的倒影。

“同学,你是几班的?”他突然向我开口,让我如释重负。

“哦,我是八班的。”

“哇,实验班的啊!”他嘿嘿一笑,“牛的牛的。”

我笑了笑,抬头感激地看着他。

“我十三班的。我叫陈星晖。”他豪爽地伸出手,我也与他握手,“以后欢迎来我们班找我玩啊!”

“你也一样!”我笑道。

我环顾四周,心理社的其他人都在畅谈,所幸我们也没有落后。

“你平时都喜欢干些什么啊?”我依旧僵硬地微笑着。

“平时……”他的目光瞟向走廊外的天井,与我神同步,“也就……看看网文,做模型,动漫,骑车,然后……呃……打游戏。哈哈哈!”

“你也骑车啊!”

“你也骑车啊!”

机械的循环后,我们再次面不改色地沉默了一段时间。我本想说我骑行只是为了去到一些较远的摄影机位,但担心他的看法与我相悖,从此丧失共同话题,便迟迟没有开口。

“你骑过北庭山环线吗?”他打破了僵局。

“骑过!还是很累的!”我赶忙抓住机会,随后突然发现我没什么好说的,“呃……”

我接着低下头看倒影。

“那座山,还是很有挑战性的。”数十秒后,他看向我接着说道,但又好像是在喃喃自语。

“确实……”

心理社活动结束的很仓促。随后,我们都各回各班。

我觉得这样的聚会意义不大,从此之后我很少光顾社团,甚至是摄影社。

晚自习的大课间这种百无聊赖的时候,我尝试过去找陈星晖,但我深知我不认识他的脸,又没有勇气直接在班门口找人,便放弃了,接着尝试与八班人相处。

挺可惜的,他明明是我的同好。

高一的第二个周末,过得平平淡淡。

作业刚刚做完,我看了看时间,还早。

走向阳台,父母在厨房忙活,说晚饭快做好了。

在我印象中,这是我们吃晚饭吃的最早的一次。

太阳仍然高悬。今天天上有几朵破碎的云,在太阳边缘围成一圈,静止不动。

我脑海中习惯性地跳出一张天空云图,顺势构想出一个还不错的构图。

我想去拿手机拍几张,又感觉没意思。

我知道我为什么认为高中生活寡淡无味。离开了杨总这样志同道合的人,确实很不适应。

“杨总?”我无意间打开微信,看到杨总头像上标了个“①”,刚刚发来的。

“这周末有没有空啊?”杨总问。

“有的,就现在,怎么了,一起出去?”

“你可以我就可以。”他发了个狗头,“去不去拍楼?”

不去白不去。想到明天又要上晚自习,我不能辜负这个周末。我不想让日子再这么单调下去了。

“什么都行。”今天吃晚饭恰好比较早,“去哪里你定吧。”

“兰君新城,你给我推荐的,我感觉不错。”

“哈哈哈,你平时不是说不想去那里的吗?”

“今天想去了。你吃过饭了没?”

“快吃了,很快就出来。”

现在是下午七点半,这个时间对于新疆,还是算早的。

很高兴杨总认可了我的推荐。事实上,我虽然入坑摄影比他晚得多,但相比于他,我掌握的优质机位资源多得多。他是拍飞机拍车出生的,而我一开始就关注风光。

兰君新城是我曾经在小红书上刷到的新晋爬楼摄影机位,当时我立即推荐给了杨总,自己看看成片,也早就想去了,奈何它位于北庭山下,距离我十公里,骑行导航要一个小时。至于今天的约定,我其实仍觉得那里过于遥远,但是既然杨总也来了,我愿意挑战。

“所以可以不?”

“很OK,等会儿乐浪广场见!”

“十分钟,我回家找下镜头。”

他那边不再继续发信息,大概已经在忙着准备了。我急急忙忙跟父母简单说了我要去找杨总,他们没怎么问,估计听出了我按捺不住的欣喜,说了几句注意安全便欣然同意。

可能是我的第一次,说走就走的旅行。

匆匆吃完晚饭,我走向房间,整理整理自己的作业,再小跑出来,推单车出门。

心理作用使然,这似乎将是我最值得享受的一次骑行,心中的期待比亲人即将团聚更胜一筹。

假期的感觉回来了。

骑着车,轻装上阵,来到回忆满满的壁水路上。向着丝路信语的反方向行进,车水马龙的道路带我深入越发繁华的市区。

乐浪广场周边不再像以前那么热闹,我很轻松地找到了杨总发来定位的地点,在行道树下停了车。

分别四个月,杨总的头发受他们的校规限制,被剃短了不少,但是不影响他的气质。

“好久不见!”我看见他时,他坐在路边小餐馆中吃拉面。

“哦……你来了!好久不见!……你骑车啊!”他抬起头,一开始可能没有认出我,“有点远,自行车会不会慢了,看不到日落了?”

“今天应该是有点晚了。”我盯着杨总膝盖上放着的相机包,“不过没事,兰君新城本来是看日出的。”

“行。我吃完了。”他抽出纸擦了一下嘴,对折几次后放入垃圾箱,“我也扫单车吧。我本来有电动车,懒得充电了。”

“老了?”我出去等他,“……对了杨总,你那相机,单机身多少钱啊?”

我假期里已经有了打算,买一部相机,就像杨总那样,当然不需要他那么高端,预算5000左右。

为了换取父母的同意,我已经首当其冲开始了省吃俭用的生活。

“我的?加这个一百四百的EF头,三四万。”他已经扫到了一辆共享电单车,“边走边聊嘛。”

“OK,抓紧出发。”我跨上我的车。

“你要买器材吗?这套非常推荐。画质是佳能里面顶级的。”

“没没没,我有了,佳能的200dⅡ。”我其实还没有买,就是想更客观地听听他对这款相机的看法,“我怎么可能像你一样!富二代。”

“你怎么会选200d啊!”已经上路骑行了,他听到这个居然转回头来,“这个是佳能单反里面最拉的啊!单单就是长的好看而已。”

“反正比手机强多了是吧。”

“那倒确实。”

……

前往兰君新城的路上,市区车流量很大。我借这段时间向他咨询了很多,他越是推荐,我对买单反的渴望越发强烈。

对于杨总,我看上的这款可能很垃圾,但绝对满足我的要求。

当然,我们全旅程的重点不在于此。

爬楼摄影,还是重在爬楼。

这是我的第一次爬楼之旅,当然需要找一个有经验的人作为向导。

穿行过各具特色的城区,我知道,这一个小时的路程中,我离家越来越远,兴奋感的源头就在其间。

来到南二环北庭山附近,城区较为破旧,行道树都见不到几棵。进入小区时,我们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保安不务正业在刷手机,单元门也坏了一推就开。在一栋楼下停好车,我帮杨总扛上摄影器材就率先钻入了狭小的单元门。

这处绝版机位十分隐蔽,位于兰君新城一栋的楼顶。扮成业主,我们蹭了别人的电梯卡,轻而易举进入了电梯。到达顶层36层,我帮杨总带着大包小包的摄影器材出了电梯。

“我又去看了一遍小红书,上面对这个机位的评价很高。”

“谢谢你啊酵母菌。”

“那上面可拍的绝对有很多,肯定不止北西双塔。”

“马上,我就可以宣布,你正式加入了爬楼党这个行列。”杨总故弄玄虚,“我打赌我们上的去。”

“能上的去的楼顶不好找。”我抱怨道。

“的确,这也就是爬楼摄影的魅力所在。”昏暗的楼道中,我和他终于找到了消防通道的位置,“上到天台,你会有非常神奇非常畅快的体验,这就是专属于爬楼党的快乐。”

我探头进入狭窄灰暗的消防通道,其中开了灯,但我们还是能轻松地将日光与灯光区分开。

通向天台的铁门半开,一线天光从边缘处溢入,照亮灰扑扑的楼梯。

登上它,推门。

日落时分的阳光扑面而来,随之而来的是从天台灌入的干燥空气。在杨总陪伴提供的动力下,我达成了梦寐以求的心愿。

走出楼梯间,跨过错综复杂的管线,钻过太阳能热水器脚下的低矮空间,来到真正意义上的水泥天台。

天地似乎都豁然开朗,脚下公路传来的遥远噪音也能让我倍感亲切。

女儿墙不高,我们小心翼翼地接近天台边缘,感受着高空的风,向下望着远处地面上铺开的景,沐浴着满目惊奇。

我好像也能体会到古人登顶名山的那份豪情了。

确认没有人后,我放松地向天边呐喊,杨总把头背过去装作不认识我,同时提醒我不要打扰住户。

上高中以来,我内心头一次如此舒畅。心中的自豪难以言表,正好释放自己心中由衷的欣慰。

在我看来,今天就像是放假了。

杨总一声不吭,一边找支脚架的地点一边看着我,很明显他也很兴奋。我们在被杂物划分得支离破碎的水泥平地上四处探索,陈年泥灰上留下了我们的脚印。随意抬眼一望,就能看到各处高楼的上半部分直刺云天。

天色已经暗了,机电房后可以看见西边北庭山后的余辉,预示着太阳已经落山。

而另一边,高耸的北西双塔屹立于大片商业中心后。我们脚下百米处的北京路笔直向东伸展,似乎直刺向北西双塔的中轴线。

小红书上,这一神级的刁钻视角诱惑了我不知多久。今天,它以更壮观的形象映入我的眼帘。的确,身处空中,才能更好的领略都市的纵深感。

带器材的是杨总,主持拍摄的也是杨总。作为参与者,我也获得了我想要的。

就是收获大片、沐浴壮景,更重要的是来自知心人相聚的满足。

等待晚霞的昏黄光晕散去的这段时间,我和他悄悄爬上了通向机电房房顶的铁楼梯,寻找可拍摄的新视角。那楼梯已经锈蚀,看上去弱不禁风,不过我们好像从未为此担心过。

在上面待了十来分钟,杨总去接电话,我眼看今天天气很好,靠近比我想象中更粗壮的避雷针,小心翼翼地攀爬其上的简易竖梯,到达最顶端,我抱住避雷针,才敢低下头去与杨总四目相对。

要说不恐高,绝对是骗人的。现在的我处在真正意义上的兰君新城最高点,距离天台都足有五米,叠加上建筑物的36层楼原高,从各个方向望过去,脚下都是万丈深渊。

适应以后,我缓缓转头,面朝余辉,感叹暮色。

乐浪城一览无余,半空中有数不尽的窗口透出各色灯光,都在我的脚下。楼兰高原无垠,每一面的地平线上都是淡淡的橙色光影。

毕竟身处百余米高空,风好像更大了,避雷针似乎在随风摇动。

天边有一片火烧云,在我看来无比壮阔。天台之上的远眺,释放压力的效果,可以用淋漓尽致形容

“酵母菌,可以了!”很久以后杨总在下面和我招手。

回到天台,我发觉我的腿有些发抖,看来是方才的沉醉压住了恐惧。

“我爱死刚刚那种感觉了杨总。”

“你刚才那姿势,像极了椰树广告里面那只猴子。爬椰子树那只。”他和我一起费力地从背包抽出所有拍摄用品。

“椰子特产在海南。”我无意识地自言自语。

他再次回到相机旁,手拄围墙,身后有开阔的城市远景作为他的背景。

“我是想爬楼党这个词发挥到极致。”我看了看他的成片,“就要爬到最顶上,眼睛比楼的最高点还高。”

“其实吧,说句很冒昧,冒昧到离谱的话,”他苦笑几声,“你在避雷针上面扒着,我看着都害怕,我怕你如果掉下来掉不到天台上来。”

“啥意思啊,直接顺着楼的外墙掉下去了是吧?”

“如果我们中有一个掉下去了,这个机位肯定就没了,天台大门从此以后会关的死死的。”

“那我们对于圈子就是千古罪人了。”

“别说这些不吉利的。”他抽出一根白色棒子,“知道这个吗?”

“星球大战里面的光剑?”

“对的。”他将其打开,随性地挥舞了几下,划破空气的嗖嗖声被渐起的凉风吹向远方。伴随拙劣的音效,光剑渐渐充满红光,“可以可以,待会我们就拍这个。”

“对啊,在北西双塔前面拉几条光轨。”

楼顶风一直很大,逐渐染上夜间的凉爽,吹散夏末的余热。我们在楼上带着相机与脚架四处漫游,不知疲倦,乐不思蜀。

“高级感一下子就来了!”他将构图改为纵向后,整个画面展现出更强的冲击力。

“对啊,这就是官推构图。”

“可以可以,200mm,出片了。”他满意地冲我指了指屏幕。随后,他转过身来,“唉,要是带了无人机就好了。”

“我已经很满足了。”我摇摇头,“今天我已经尽兴了。”

我走到天台边,向下俯视,再慢慢抬头,想要以这鸟瞰的视角览尽一切。

火烧云已经褪色,取而代之的,是华灯初上的城市。

脚下立交桥上的车流川流不息,北庭上脚下的摩天轮光怪陆离。楼底有一条铁轨,动车组与老火车来来往往在夜色中奔向远方。

楼下有都市的喧嚣,身旁有相机快门的轻响,以声显静,更显楼顶的寂静。

突然,我的眼底一亮,脚下的景物瞬间明朗了起来。

“哇!杨总,开灯了!”

北京路的一盏盏灯,由兰君新城开始 依次点亮,光的丝带顺着笔直的公路蔓延向远处的北西双塔。

“快点快点,光圈拉下来!”杨总手忙脚乱地回到相机旁。

“我学一学。”我在一旁观看他的操作。

“f11,诶算了,f18......就11吧。”

“ISO多少?”

“100差不多了。我看看,八秒钟,我要拍车轨!”他站定在那里。

按下快门,不久后相机屏幕显示“busy”。

“出星芒了酵母菌!”他点开图库,对刚刚的所得爱不释手,“你看你看!”

“回去导给我啊。”

“当然了,我拍的就是你拍的怎么样?”

“真是感谢。”

对了,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杨总扶着围墙,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的立交桥,“我要告诉我的另一个好基友。他以后可能要转去你们三中。”

“谁啊?”

“我现在的同学,我们学校的学霸。”

“你不也是你们学校的学霸?”

“上高中以后,我才真正开始热爱学习,但是晚了。”他突然叹了口气,“现在回想,我初中在干些什么啊!”

“你初中过得很精彩啊,让人羡慕。”

“但是,追悔莫及。”

“没想到你变成这样的人了。”我不知所措地一笑,“我还是希望你像以前那样,傻开心。”

“上高中以后,我想让自己看起来高冷一点。”他摆摆手,再次把目光转向相机,“无心之举,想换换人物形象。”

“你就像以前那样随性生活,不就很好吗?”

“你大可不必担心。”他回过头来,“我永远是那个与你志趣相投的杨总。”

空气中开始出现丝丝寒意,这是沙漠吹来的风。

“你刷抖音不?”很久以后,他问道。

“嗯,对的。”

“给你推荐个主题……题材的视频 。”他将相机转向别处拍其它景,“你去抖音上面搜‘星座文案馆’。”

“哦?”

“特别是咸鱼企鹅星座文案馆。”

“就是......星座,我……不是很感兴趣。”

“无聊了去看一看吧。”他笑了笑,“我以前也以为我不感兴趣。”

“所以你推荐干嘛?”

“因为那博主就是我。”

我带笑地看向他,其中一部分目光不可避免越过了他望向他身后,那里是万家灯火。

“你在学校里面的生活也无聊吧?”

“那是。”我回答,“再也没有遇到像你这样志趣相投的人了。”

“谁不一样呢?”他眺望着一架从天边划过的飞机,“然后你的内心世界就会因为孤独,越来越丰富。”

“所以孤独,不算啥坏事。”我这句回答违背了自己的潜意识,我其实真心渴望能有朋友。

“精神世界发展了之后,你就会发现自己逐渐变成了一个唯心的人。”他接着说道,“就喜欢看看星座塔罗什么的,还挺治愈的。”

“这就是你的精神生活?”

“也不算吧,而且这也不是迷信。只不过,它有时候真能为你解惑。”

夜色更浓,城市的夜晚充斥着星星点点的灯光,看上去相当梦幻。眺望自己脚下百米处那逐渐散去喧嚣的城区,我一直沉浸于圆梦般的畅快之中。

“感谢你的指引。”临走前收拾器材时,杨总对我挥手,“兰君新城,我记下了。”

今天收获了很多绝版作品,我在楼顶流连忘返。天台,是独属于爬楼者的小世界,是触手可及的天空之城。

一次爬楼后,历经一个星期的酝酿,我们还会在下一个周末重逢,由此,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每一次,我们居高临下,观赏夕阳西下,斜照城市……兰君新城,毫不意外地成为了我们相约的圣地。

速度可观地,杨总的情商高了许多,透出自信的背影更显自信。但慢慢的我们都发现,他不过还是他,我不过还是我,我们并没有比以前更好。只不过,我们相见的条件与要求更为苛刻了,由“两人上学都不请假”上升为了“两人都有空闲”。

回到我们各自应该待的圈子,也就是各自的学校,都会感到不舍。

在工作日里,我该干嘛干嘛,和同学们也略有往来。适应以后,我终于不再在意那些困扰我的事了。

我会慢慢爱上高中生活的。

与此同时,我的心愿也终于实现了:

我的一番“花言巧语”有力地展现了我买相机的决心,再加上我拿出自己枕头下私藏的红包做投资,本来觉得相机没意思的父母改变了观念。

中秋节第一天,爸爸带我去到高昌数码城。佳能专卖店里的我专注而紧张,郑重地试机后,按原计划选择了佳能200dⅡ。

回家路上,爸爸告诉我,不希望相机影响了我的学习,不要在摄影上花太多时间和精力。

我对他保证,圆了相机梦,必定会收心。

但我也没想到不是我主动收心的,而是杨总。不多久,他已经渐渐不约我,我约他,他时常会说他有事。我也渐渐不再找他了。

也是,都这个时候了,他理应拥有新的朋友圈了。

我本来也应该和他一样。

让我们严守彼此之间的故事,以新的面貌认识新的人吧。

吃饭时,我会去找别的同学,广泛尝试,希望找到新的知心人,初中时我是怎样认识杨总的,我现在还会尝试。

我找的人也都会同意,随后我们一同就餐,在饭桌上无所不谈,起码说明我人缘挺好的。只是如果我不约他们,他们也不会再来找我。他们的心底,一定都知道我只是在找人作伴,却也仅此而已。他们有自己的好友。

不必强求,还有其他人值得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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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是蠢毒恶女,害人不成,反被收拾。但蠢毒心肠,难掩她绝世美貌。美貌如她,怎堪忍受的悲惨命运?一场征服战,惊心动魄,一波三折。她成功逃跑,逃离了三个男人的残酷统治。她松了一口气,以为逃出生天之时,三个男人却从天而降,她终是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与此同时,她又多了一位夫君。四位夫君,都是冠绝当代的天之骄子。他们正义感十足,牺牲小我,拯救世间男儿。他们牺牲自己的终身幸福,誓要度化她这恶毒女子。她不堪重负,哭喊着求饶,“我再也不害人了!”夫君们笑而不语,缠绵吻去她的泪水。
  • 星空下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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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有星空,一直有我们。
  • 我被迫成为了天帝

    我被迫成为了天帝

    陶华,一个普普通通的穿越者。在其十四岁那年,他终于进入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仙宗--阴阳合欢宗。他本以为,这里将是他梦开始的地方。然而当他一觉醒来后。他突然发现,他的梦,没了....天地大变,妖魔当道。陶华穿越而来,谁知他天生命犯桃花煞气不说,还在成为修士之时被天道发现异常,被查看前世记忆。于是陶华开启了他艰难的成帝之路。一边拒绝各种馋他身子的妖魔鬼怪、狂蜂浪蝶、仙子圣女。一边踽踽独行,立神道,建天庭,开启封神大劫,为天道续命....本文为爽文,不虐主,反派具有一定智商,不喜勿入。
  • 人生何处不相逢

    人生何处不相逢

    三年的相爱,敌不过男人的软弱,她反而成了一个世人眼里不耻的小三,有心无力挣脱着犹如鸡肋的爱情。守候爱情,她的爱情有个缺,最初的爱人却不能成全她想家的渴望。徘徊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有人拉了一把,于是,她就像溺水的人重新呼吸到了空气。放弃最初,放掉阴霾,原来生活可以这么简单。人间处处有真情,相逢何必曾相识!有情人的天地,有心就好!
  • 网游之绝世龙神

    网游之绝世龙神

    六年前,在虚拟游戏《仙决》中,东陵国天榜排行第一名的玩家——庆风雪,就这么如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上线过。而他消失的时间点……正好是诸国论战开启的前一天晚上!更有传言,其他几个敌对国家,为了遏制东陵国在诸国论战中的实力,便对他进行了现实中的暗杀!几乎所有的东陵国玩家都期盼着“庆风雪”的回归,但是,直到《仙决》这款游戏十年之期满,正式停服,也没有等到那个男人的归来。《启龙》开服的今天,庆谛为了寻找女友消失前留下的线索,重新进入了舍弃了六年的游戏世界,这款游戏中到底隐藏着什么的秘密……
  • 国运求生:你管这叫植物大战僵尸?

    国运求生:你管这叫植物大战僵尸?

    在这个世界遭遇了僵尸入侵危机的时候。林清风不仅绑定了国运,还及时觉醒了外挂!其他国家的人在打僵尸。林清风在院子里养僵尸!面对最初毫无建树的天朝上国,外国人发出了诸多的嘲讽!“千年古国,不过如此!”“什么国运代理人,垃圾而已!”“看来我大寒冥国才是第一!”时光飞逝,转眼而已。林清风已经率领着自己的僵尸大军,面对着世界上最强的僵王!当喊出那声‘歪比吧宝’的时候。其他的声音,注定成为冢中枯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