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李氏和庄芬这才闻声回过头,只见卢慧飞快地扑到自己怀里抱住自己的腰,然后哭了起来。
“怎么了?”卢李氏看了看前方掉在地上的灯笼,再看向怀里哭泣的女儿,连忙轻抚着她的背,“发生什么事情了?”
卢慧不敢抬头,继续把头埋在卢李氏的怀里,“刚才有个喝了酒的人从后面捂住我的嘴巴往后拖。”
庄芬听到这话浑身一颤,双腿发起软来。她似乎也是在慧儿这个年纪遇到的这种事儿,只是她没这丫头幸运。
她闭了闭眼睛,声音也跟着身体发颤,“那人……是不是只有一只手?”
一只手?卢慧想到刚才那人真的只用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和鼻子,然后抵着他的身体往后拖,她往后甩灯笼的时候那人松手了,如果有两只手的话,那人说不定可以用另一只手挡住她的灯笼。
所以,那人真的只有一只手!
卢慧抬起头看向庄芬,接着点点头,“好像是。”
卢李氏惊讶道:“弟妹你认识那人?”
庄芬苦笑,“我倒是想从来都不认识。”
有故事。卢慧咬牙,看来那个人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
“走,我们去找他。”卢慧拉起卢李氏和庄芬的手就要往回走。
“现在?”卢李氏担心如果现在去找他会有损自己女儿的名声,可又不想放过那个人渣,于是想着等明天天亮了叫上丈夫一起去找他算账。
“对啊,”卢慧很是坚决,“现在找他对峙是对我们最有利的,若是明儿去找他,他才不承认呢,还可能反咬我们一口说我污蔑他。”
庄芬也道:“慧儿说的对,现在就去找他,我知道他是谁,他家离这儿有段距离,我们现在追过去没准能逮到他。”
“要不咱再叫上他爹和二伯吧。”卢李氏担心她们仨毕竟都是女人,哪能打得过一个种地的庄稼汉。
卢慧反对,“等咱们叫上二伯和爹那人估计都回家了,再说,您看看二伯和爹今晚都喝得走都走不动了,他俩啥也干不了。”
庄芬也开口,“嫂子,那人只有一只手,而且现在应该也没以前中用了,我们俩就能把他撂倒。”
卢慧拉起卢李氏走了起来,“好了,娘,咱快点,晚了没追上就完了。”
事实证明,卢李氏的担心是多余的,她们不过转了个弯就看到了他。
那个只有一只手的人此刻正四仰八叉地躺在他回去的路上,似乎是喝多了,刚才又耗了些力气,现在又醉又累得连路都走不动了。
仨人走到他身边,提着灯笼照在他脸上。
好家伙,这人看起来比卢老大的年龄都大,胡子拉碴,脸瘦不拉几的,身子骨儿看起来就不太结实。
卢慧带着怀疑,“这人看起来还没有我娘力气大。”
卢李氏没好气地瞪着她,“说什么呢,拿这种人和你娘比?”
不知道那人是被冷风吹醒的,还是被脑门儿上空的灯笼照着给烫醒的,又或者是被卢李氏的大嗓门给吵醒的。
那人睁了睁眼睛,模糊中看到了庄芬的脸,他抬手想去摸,“芬儿,我说过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庄芬惊恐地丢下灯笼往后退,那种窒息和压迫感扑面而来,她不住地往后退了几步,只是步子惊慌,她摔坐在了地上。
那人的手不过抬了一下,接着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流氓!”卢慧狠狠咬着嘴唇骂道。她捡起地上的灯笼,往边上走了几步,似是发现了什么,她对卢李氏小声道:“娘,过来帮我提着灯笼。”
待卢李氏接过灯笼,卢慧俯身搬起地上的一块大石头,看她吃力的表情和弯下的腰,这石头应该很重。
“慧儿,你想干嘛?”卢李氏瞧她这模样开始担心,这孩子不会是要杀了这人吧。
卢慧似乎知道卢李氏的想法,“放心,我不会弄死他的。”
她一步一步朝那人走去,走到他腿边后,她对准他的大腿根,将石头狠狠砸了下去。
“啊——”那人一声嚎叫,酒立刻完全醒了,可剧烈的疼痛让他无法动弹。
他用力抬起头,看到两个一大一小打着灯笼的妇人和小孩从地上拉起了另一个妇人,然后三个人越跑越快,越跑越远。
那个从地上拉起的妇人是庄芬吧,他说过,不管她逃到哪儿,他都会找到她的,更何况,这巴掌大的地儿,一问就能问着,根本花不了多少心思。
他再次哼叫起来,下半身传来的疼痛让他无暇再去想那个从小就被他毁了的女孩儿。
三个人一路不停歇地跑回了卢老二的家,进门后,卢慧把庄芬扶到椅子上坐下,卢李氏则立刻闩上门,还不忘眯着眼透过门缝看看那人有没有跟来。
“娘,那人能不能站起来都成问题,跟不过来的。”
卢李氏这才放心地转身,刚才卢慧砸那人命根子的一幕让她想想就震惊,这孩子……连这都知道?
庄芬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地看着地面,卢李氏看在眼里,觉得她的魂丢了,看来,那个人把她吓得不轻。
“弟妹,你还好吧?”卢李氏小心翼翼道。
卢慧抬起头看向卢李氏,对她使眼色的同时微微摇头,让她不要问这种问题。
屋子里一片沉默,沉默了许久之后庄芬开口了。
“我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和慧儿一样大。”她看着地面,表情木然。
“那人叫庄老七,是我们村的光棍儿。那时候我刚从地里回家做饭,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庄老七就住我家隔壁,他知道我爹娘兄长嫂嫂他们没那么快回,就直接把我拖到柴房里。”
她顿了许久,卢李氏和卢慧的心都沉了下去。
庄芬继续:“她第一次后,我不敢跟人说,只是以后不敢一个人在家待着。没想到庄老七竟然……”不知不觉间,她的眼泪早已顺着脸颊流下,她抬手抹了下,“他在村里游手好闲,四处晃荡,知道我家的田地在哪儿,有时候趁着四周没人,就……”她不再说下去,懂的都懂。
“有次在山上,我拼命反抗,被他推倒滚下了山,那次,我用尽力气也要拖着他一起死。”
“不过,也不知道老天爷是可怜我还是想戏弄我,我没死,只是大夫说我以后生不了孩子。到这个份儿上了,我把事情说了出来,我爹娘觉得我不知羞耻,还想把我卖给那些娶不到老婆的傻子。”
听她说到这儿,卢慧忍不住抱住她,小小的身躯拥抱着庄芬单薄的身子。
身上的温暖让庄芬的心也暖了一下,她没想到这个时候她还能对卢慧微笑,虽然这个笑容看起来非常勉强。
“好在我二哥二嫂对我好,他们死活不愿意我继续被那种人糟蹋,就跟我爹娘说,‘你们不想要自己的女儿,那就我们来养自己的妹妹,但凡我口气在,就由不得她遭人糟践。’那天,我二哥说完这话之后拿着斧头就冲出去把庄老七的一只手给砍断了。”
卢李氏对庄芬二哥的做法感到欣慰,“你二哥对你也算是好的。”
庄芬笑了笑,那笑容比刚才多了分凄凉,“我宁愿我二哥没有替我出头。”
“为什么?”卢慧和卢李氏两脸疑惑。
庄芬忍不住哭泣,“那庄老七把我二哥给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