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晚上？”
卢慧笑笑，“开玩笑的啦。”
她现在住在学堂，若是挑着花去大街上卖岂不是让柳家父女和卢聪脸上难堪？
“那你买这么多花做什么？”胥箴挑眉，纯粹好奇。
“装点装点柳姐姐的院子啊，若是胥箴少爷也需要，我也可以匀点给您的，就当您的辛苦费了，嘿嘿。”卢慧没脸没皮地笑笑。
“你这臭丫头。”胥箴抬手就要往她头上敲。
卢慧敏捷地躲了过去，怪道：“胥箴少爷，您要把我敲傻了谁养我啊？”
“你能有多难养活？”胥箴忍不住笑了一声，“若是没人要，我倒是可以收了你给我做丫鬟。”
卢慧冲他做了个鬼脸，七岁的孩童，长得好看，做起鬼脸来也是可爱。
“柳姐姐，我们回去吧，不然这些花要干死的。”
回到明言学堂，柳卿仪和卢慧迫不及待地叫人把花小心翼翼地搬下来。
见花快要搬空了，卢慧向柳卿仪讨了个花瓶，再装了点水，然后在搬下来的花里面，每种都挑了些，再用剪子修剪了枝叶后插在花瓶里，她把花瓶递给胥箴，聊表谢意，也表一表自己的同情。
“胥箴少爷，回去记得每日换水，再剪一小截根枝，这样能开久点儿。”
胥箴没有马上接过，“送我花干嘛？你们女孩子才喜欢这些花花草草的。”
卢慧直接往他怀里塞，“谢谢您帮我把它们运回来，再就是，您看这个瓶子，是不是能装下挺多花的？”
“那又如何？”胥箴不解。
“那就别在一朵花上吊死啦。”卢慧说完不再理他，转身继续忙活去了。
“胥家少爷，这马车就停这儿，小的待会儿让人去还。”柳四季笑道。
“好。”胥箴点了下头。
“公子。”身后传来一句恭敬且急切的叫唤。
是三七。
三七跑了过来，一脸放心，却又像没有完全放心一样，“您可算回来了，老爷急着见您。”
“今天大哥成亲，爹应该忙着招呼客人，见我做什么？”胥箴淡淡道。
“公子还是回去看看吧。”三七道，他抬手想要从胥箴手里接过花瓶，却被他挡了。
“我自己拿得动。”他说完，转身便离开了。
卢慧回头看向他的背影，不禁叹了口气，可怜的孩子，小小年纪就尝了把爱而不得的苦。
花都搬进了柳卿仪的院子里，卢慧让柳卿仪找了一堆花瓶来，她拿着剪子一枝花一枝花地修剪，有些瓶子里插了好几种类别和颜色都不同的花，有些瓶子里就只插了一种单色的花。高的瓶子和矮的瓶子插的花不同，细的瓶子和宽的瓶子插的花也不同。
柳卿仪坐在一旁看着她摆弄着，心里不免惊讶。
“慧儿妹妹，你这插花的手艺都是跟谁学的？”她忍不住问。
卢慧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只是顿了顿，笑道：“在梦里学的，我经常梦到我是个花仙子呢。”
柳卿仪也不怀疑，毕竟她知道卢慧自幼在村里长大，实在是无人可教她花艺，况且，卢慧自己也说过她还未曾见过鲜花。
“姐姐，我都插好啦。”卢慧站起身，指着地上被收拾得整齐的花瓶道，“姐姐您看哪些花适合摆在哪些地方？”
柳卿仪站起身，开始细细打量起这些花瓶和花来，“真好看。”
“这花好香啊。”她蹲下身，凑到百合边上闻了闻。
“这是百合，百合花的香气浓了些，可摆在空旷通风好的地方，比如说昨天我和娘亲在那等聪儿哥下课的客堂。”卢慧来了精神，似乎找回了以往在花店卖花的感觉。
“这是多头玫，咱们先在室内放着，过几天再看看能不能做成干花？”
“这是小雏菊，要凑近了才能闻到一点点气味，远观近看都能养眼，可以放在姐姐房间，或者书房也行。“
“这是芦荟，等下要给它找个地方种起来，它可以长很大呢，而且可以切来敷脸。”
“这是绣球，等下也要找个地方给种起来，这棵花还没有开很大，以后会开得更大更旺呢。”
柳卿仪和一众丫鬟纷纷看向卢慧，都觉得不可思议。
丫鬟们的眼里多是疑惑，一个乡野丫头怎能知道这么多？
“你这是在梦里偷师啊。”柳卿仪打趣她，她走过去小声问：“好妹妹，你就告诉我，这些你都跟谁学的？我一定不告诉卢聪哥哥。”
卢慧无奈一笑，“柳姐姐，我真的是在梦里学的。您看我天天地里田里蹿，要不就在家坐着，我们那的大人每天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们也没见过多少花，哪儿还能教我这些呀？”
她又正经地声明道：“如果您不信，改天带您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柳卿仪更是佩服她在梦里的学习能力和梦醒之后的记忆力了。
接下来，丫鬟们听着柳卿仪和卢慧的吩咐，把花瓶搬往了各处，又把其他能种起来的植物给种在了学堂的各处院子里。
“院子还是一样的院子，屋子也还是一样的屋子，不过感觉确实不一样了呢。”柳卿仪赞叹道。
“看，花还是很有市场的。”卢慧在椅子上坐下，自己给自己打气，“我得先下手为强，抢占市场先机，成为这大研县第一个开花店的老板。”
“慧儿，你想不想念书？”柳卿仪问道。
“念书？”卢慧真想立刻摇头，她已经念了十几年的书了，现在换了种人生，真的不想再读书了。
柳卿仪很是认真地在打算，“你可以在学堂念书啊，我去求爹爹把你收进学堂，这样你就可以继续跟我住在一起啦。”
卢慧干笑，转着眼珠道：“柳姐姐，其实我在梦里不止是学了种花插花的，我……我还在梦里读了许多书呢。”
“又开始说胡话了。”柳卿仪瞪眼，故作不悦道：“你这是不想和我住在这儿了？”
“当然不是！”卢慧立即否认，“住这儿挺好的，不过我也不能一直住这儿啊，毕竟我们姓卢的不能总占你们家便宜不是？”
“那你过两天就真的要回去了？”
“回去肯定要回去的，不过我会想办法再来的。”卢慧的心里已经有了主意，花是要去跟着老爷爷种的，店也是一定要开的。
不仅如此，她的目标更远，她要把种花的地给一扩再扩，还要把这店开遍这个国家。她都想好自己的花店要取什么名字了，而她也要叫回自己之前的花名——芦荟。
“你有什么办法？”柳卿仪好奇道。
“还没想到呢。”卢慧撇撇嘴，不过她有了一个下策，这个对策主要取决于她那娘亲在胥府干活干得可乐意？
若是乐意，她就得去求那胥家二少爷给句话了。
“对了姐姐，在胥府干活累不累呀？”卢慧问道。
“我怎么会知道？不过听教我女红的师傅说，这城里有好些人挤破头都想进胥府当丫鬟婆子伙计的呢，想来定是给的钱多，干的活儿没那么辛苦吧，不然谁上赶着进去伺候人呀。”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的下策说不定就奏效了。
可她还是得想个上策出来才是。
没想到，事情的发展有点出乎卢慧的意料。
意料之外的顺利。
卢李氏在胥家帮活完后，兴高采烈地赶到了明言学堂，逢人便迎上一张笑脸。她被学堂丫鬟带到了柳卿仪的院子里，见到卢慧和柳卿仪更是高兴。
卢慧见卢李氏突然出现，而且高兴得哪像是干完累活的样子？她一时不明所以，这是干活越干越精神？
“慧儿啊，慧儿啊。”卢李氏激动地拥着她。
“娘，您这是……”中了彩票？卢慧思索着换了个比喻，“捡着钱了？”
“捡什么钱。”卢李氏放开她，这才注意到柳卿仪正看着她呢，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让柳家小姐见笑了。”
“大伯娘快请坐。”柳卿心礼貌地扶着她坐下。
“姐姐，您知道娘亲要来怎么不告诉我？”卢慧笑着在卢李氏旁边坐下。
“刚才丫鬟来通报的时候你不是去……”她压低声音，“如厕了吗？”
“你这丫头。”卢李氏故意剜了她一眼，可也遮不住脸上的笑意。
“娘，是什么事情让您这么高兴？”
卢李氏喜道：“胥家大夫人身边的管事妈妈瞧我手脚利索，做事得力，想让我去胥家做长工。”
“真的？”卢慧也喜滋滋道，可转念，还是有些顾虑，“娘，在胥家干活累不累？”
“不累不累，一点都不累。”卢李氏笑道，“府里的分工细着呢，活都不多，而且胥家大夫人对下面的人都大方着呢，给的工钱多不说，每个月还能出来探一次亲。”
“所以娘亲是答应那管事妈妈咯？”卢慧问道。
卢李氏点点头，“我应下了，不过也要回去和你爹交待一下，所以跟她说七日后再进府伺候。”
“对了，慧儿。”卢李氏平静下来，道：“还有件事儿，胥家三小姐，她和你年龄相仿，也是七岁上，不足八岁，那管事妈妈说可以让你进府去三小姐身边当差。”
卢慧吃惊地立刻站了起来，“您也应下了？”
“还没。”卢李氏连忙道，“我原是想也应下的，这样我们就像之前在家里一样可以天天见着，你爹虽说一个人留在家里，可也有你二叔父他们照应着，我也用不着担心。”
“那您为什么没应下？”卢慧再问道。
卢李氏叹了口气，道：“虽说在胥家当差确实是件好事，可是娘也不想你自小给人当下人，看着主子的脸色长大。”
“大伯娘，让慧儿留在学堂吧。”柳卿仪道，“卢聪哥哥说家父也有意收慧儿妹妹进学堂的。”
“真的？”卢李氏两眼放光，“慧儿真能进学堂？”
柳卿仪笑着点头，“嗯，卢聪哥哥昨天听家父提起过。”
卢慧觉得惊喜，又觉惊吓，留在学堂她确实很开心，可是，她不想念书啊！
“我们卢家上辈子做了多少修行啊，这辈子能遇上柳夫子一家这么好的人。”卢李氏感恩道：“柳小姐，能不能带我去见见柳夫子，我去给他磕头。”
而卢慧此时的脑子里在想着，这儿的房价多少钱？她能不能求卢李氏在城郊给她买座小房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