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结婚了,中国人民创造了一个词叫奉子结婚。
该准备的准备好了,当然是桃子准备。结婚还是请个总理,总理就是总理事,要帮办事的饭菜、招呼客人、主持结婚仪式,这个总理得是个德高望众的前辈,桃子和李想是教师,能请到校长是最好不过了。桃子准备了烟酒,让李想去请,桃子的想法和简单,又符合情理,结婚是要以男人为主,可好说赖说,李想就是不去,他不是不想去,是怕办不了事,只得桃子领着李想亲自去请。
桃子就想,那次去看卦方丈说的灵验了。方丈说,这位女子,你出生是个男的踩生,你的性格成了男人性格,以后是一家之主了。踩生的人带给了你福气,你能走出农家,干出一番事情。桃子曾听妈说过,自己出生确实是社长第一个到自己家的。
天上的云,聚聚散散地飘着,大红喜字方方正正粘着。穿着西装的乡政府干部来了,穿得上下一新的乡亲们来了。
在学校摆了十六张桌的流水席,杀了八头大肥猪招待客人。
桃子的父母,李想的父母,挨得很近很近站着,用积攒了二十多的笑容在迎接着客人。
桃子的奶奶来了,露着洁白的牙齿,一身老寿星的装扮。来的人说,恭喜恭喜,她就回应着,同喜同喜,她就是被雕成老虎的木头,年代久了,虫蛀了,雨冲了,还是有个形的虎头。
她还领着小叔的姑娘来了,这是桃小叔的女儿,她把这个小孙女当拐杖,天天带在身边了。那个把女人当泥巴的女人,为什么老年会喜欢上小孙女,也让桃和寨子里的庄稼户想不明白,或许,那是那个摇摇欲坠的老人,烧了一辈子死灰后,想留一点微红的炭火。
她不时转过身来瞧瞧桃子,心里就不免有些得意,这个自己鞋底沙子上长出的绿油绿的核桃树,不仅长大了,还挂满了别人摘都摘不到的果子。
桃的二叔、三叔、四叔来了,在一角坐着,二叔和四叔木木坐着,看着进进出出的人,脸色像被人刚刚家里被人掀起了房头。上门在外村的三叔,在和别人拉着家常。
桃子和李想端着酒杯一桌一桌敬酒,来到堂弟坐的位子边,桃子说:“这是二叔家的,我堂弟,和我同岁。”
“姚生么,我知道,职高毕业,不是说去昆明当老板么。”李想回想了下,记起来了,这个弟是家族里爱拿跟桃子比,是姚家的长孙,老人比较宠爱。
“不是什么老板,是去帮别人卖茶,现在回来学车,准备和别人跑运输。”
“以后我就是你姐夫了,有什么事么说声。”李想的这句话,说的是实话,可在姚生听来,心里有些不舒服,现在自已真是不如人家了,虽是一个祖宗,事实上两家人就是两家人。
看着来来往往的客人,桃子的爹觉得这是他这生,第二次最荣光的事,第一次是桃子考上师范,成了全寨子第一个中专生。
人人都喜气洋洋,就是桃子不高兴,她不仅觉得自己是糊里糊涂嫁人,还是被李想设计了。真到多年后和李想的关系缰了,李想也没有跟她说清楚怎样让她怀孕,这事的神秘,有黑洞那么大,也有垃圾一样的肮脏。
在结婚前,桃子就用心用力支持李想工作,觉得一个女人,就得在家相夫教子的,男人应该在外闯荡立业。
李想在桃子的支持下,当上了教导主任。学校中心校和中学一套班子管理的,中心校下面还有好多个村小。
李想结婚第三天就出差了,说去村小听课和视察工作。
那时,公职人员刚刚能买得起手机用得起手机。
离家一上午后,桃子给李想打了电话,李想接了,说正在听课。
在电话这边,分明听不到讲课的声音,还隐隐约约听到碰酒杯的声音……
当晚,再打电话,就手机关机了。后边的三天,都没有打通电话……
从那以后,桃子做出了一个决定,自己还是要做个事业型的女性。这以后,她成为全校优秀教师、年级语文组组长、考上了公务员,最后成了人们眼中的女强人,李想一路跟在她的后边,从乡到县、从县到市,像一块贴在屁股的药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