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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树叶凋零,一阵凉风吹来了萧瑟;虫蚁做好了入冬的准备,正高声高唱着对来年春天的向往;蟋蟀弹琴,螳螂伴舞,为入冬后的沉寂作最后的渲染;唯有常青树依然焕发着它的风采,在这万叶凋零之时彰显出它独特的魅力,落叶归根却也生机盎然的秋天。

我喜欢秋天,它缠绵而哀婉,却又不失肆意,是一种十分艳丽的凄楚之美。

“秋天是一幅五彩斑斓的水彩画,金色是水稻,红色是苹果,白色是棉花……”

一个声音甜如浸蜜,让人倍感舒适,心旷神怡,如娟娟泉水般溢入脑海,沁人心扉。

恍惚间,远处迷雾中,似乎有一个女生在向我招手,我不由自主地一头扎进迷雾,在浓雾的笼照下,一切都被一层白茫茫的面纱所笼照,看不清他的真面目,只能听见她银铃般的笑声。

“依元,你听说了吗,周五有秋游耶?”

下课铃响起,前座的女同学转过来,一脸惊喜地对我说,她是班长,经常能从办公室得到小道消息。

听了一节物理,我昏昏噩噩,听她的话仿佛是一只苍蝇嗡嗡嗡,想拍又不能拍。

她又继续说了什么,我没注意听,只隐隐约约听见“合车”,“23班”的字眼,那时我一心想补觉,一想到放学要面对男朋友那嫌弃的眼神,就恨不得烧香拜佛,保佑我的正确率高点。

下一节课是语文,也是班主任的课,是一个女老师,姓高,不算年轻,和我在3班时的男班主任是一家人,从我转班开始就对我格外“关照”。

随着高跟鞋踩过地面“噔噔噔”的声音传来,面无表情的高老师拿着上次月考的试卷,一言不发,全班弥漫着一种令人压抑的寂静。

“我就不明白了,”再一次翻看试卷后,高老师终于开口了,“年级23个班,你们为什么非是快垫底的那个22。”

1班所有人都知道,语文是他们的短板,这也是公认的事实,前两次月考还是垫底23,班主任高老师也没生气,这次前进一名,怎么反而生气了?

全班百思不得其解,高老师将试卷发下去后,留了最后一张:“各位同学都看到了,这次试卷偏简单,但是,全班超过一半的人反而退步了!”

“可我们均分上升了,”有一个同学不服气,“这明明是年级性退步,不能单单怪我们班。”

有同学悄悄点头,高老师莫名笑了,她扬了扬手中的卷子:“为什么均分上升?你们猜猜3班的语文排名是多少。”

“第一。”所有人异口同声。

“不是。”高老师摇头,“3班被23班反超了。”

奇怪之际,不知谁提起3班,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地集中在我身上。

“卫依元满分150的试卷138,年级第一,23班的俞珩135第二,你们一群不到九十分的算什么?”

“卫依元再高的分都被你们扯没了,本来我还以为你们这次进前十我请你们喝奶茶,结果你们给我这成绩……”

一节课四十五分钟,她用一半来训人,下课时,有男生耐不住,起哄式问:“老师,周五秋游吗?”

高老师脚步一顿,回头扫视,一眼看见我的前桌努力变空气:“童宁泄的密?”

话音刚落,全班欢呼一片,高老师似乎也不着急着走了:“我们班人数超出,需要和23班合车……”

剩下的话,我没有听见,只沉浸在“和23班合车”这一句话,这六个字。

放学后咖啡厅中,他依旧一丝不苟,一脸严肃给我讲题,我时常会盯着他发呆。

时隔多年回想起来,所有事情依旧格外清晰,哪怕现在的我,也不得不承认,认真讲题的他褪去那坏笑和令人生气的恶作剧后,真的是学霸本霸,学神本神,他的那个坏孩子滤镜,总让我有一种不真实感,但他静下来时,我总觉得这才是他,真真正正的他。除了英语和语文稍微比我低一点点之外,其他都超出我好几分,到高三后更是狂甩我十万八千里,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我们逐渐走向不同的路。

天色渐暗,我收了试卷,没了试卷,他立即原形毕露,一路上不是扯我头发,就是在黑漆漆的小巷扮鬼吓唬我,那时我气得差点爆炸了,可面对上一秒吓你,下一秒送糖的他,再多的火似乎都灭了。

他很了解我,我怕鬼,怕黑,他就在黑漆漆的小巷扮鬼;可是我喜欢吃糖,讨厌烟味,他口袋里的烟就成了各色各样的水果糖。

到了家门口,我看着他冲我挥挥手,头发一甩,潇洒离开,我站在原地,默念“1、2、3、4、5、6、7、8、9、10。”

话音刚落,方才走得潇洒的男孩,回头了,往回又走了几步,刚好立在灯光下。

当目光在昏暗的路灯光晕下交织不到三秒钟,他居然跑了,几乎就是“落荒而逃”,我愣了一下,然后在原地笑,一直笑,笑到邻居都好奇地探出头才被母亲拉回家。

现在想起来,那有什么好笑呢,为什么会笑成那样呢?这个问题也许只能去问十七岁的卫依元吧,反正五十四岁的我已经忘了,忘了为什么能那么开心。

“秋游好玩吗?”女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我面前。

“不知道啊,”我收起本子,“我生病了,没去。”

“这么可惜吗?”女儿有些遗憾。

周四的时候发烧了,周五在家里睡了一天,秋游再热闹也和我没有关系。

童宁——我的前桌给我发了一句话——

秋天是一幅五彩斑斓的水彩画,金色是水稻,红色是苹果,白色是棉花……

后面还附带了几张相片,学校组织的地方风景很美,人也很多,但每个人都洋溢着愉悦的微笑。

看着大家脸上的笑容,我心中也涌出许些快乐,厨房的保温箱里,浓郁的米香便是母爱的味道。

他们秋游的时候,我的心情和他们一样快乐,他们回来后,我比他们更快乐——

我收到一条手链,紫色和白色相间,是一朵朵小花,偏古风,很仙,也很美。

十几岁的年纪,谁没有个公主梦呢?

那个下午,我抱紧他,闭着眼睛就亲了上去,就这样贡献了初吻,为了一条手链,为了他的真心,也为了年少之时,那两颗热烈而滚烫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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