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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空闲的时候,偶尔会想起,校园中的人,事,物,摩挲着毕业照,似乎又触碰到那个单纯的时光,那段青涩的感情,懵懂而又热烈。

一个平常的日子,女儿告诉我她有男朋友了,我有些开心,也有些难过。

她缠着我,要我给她讲讲我年轻的事,骤然间,一种思念涌上心间,翻开相册,里面的每个人都笑得那么甜……

清晨的光,是温暖的,是温柔的,如同一位慈祥的母亲,抚摸着大地。劈开黑暗,撕开寒冷,带来希望之光。

“我的名字是卫依元,新的一年,请大家多多关照……啊”我刚想走下讲台,一个水杯忽然滚了过来,一脚不注意,踩在圆柱形的水杯上,一屁股摔在地上,全班哈哈大笑。

我气愤地瞪了那个笑得最大声的男生——我的初中同学,我刚才明明看见他拿着这个水杯在喝水,越想越气,站起来后又瞪了他好几眼。

“依元同学,这么看着我,是觉得我好看吗?”他发现我在瞪他,却丝毫不羞愧或生气,嬉皮笑脸地问,“那你真有眼光,我也这么觉得。”

我气得说不出话,恨恨地回到座位,刚好在他身后,笑声依旧未停。

“不许笑,同学摔倒很好笑吗?还有你,还不道歉。”班主任拍着讲台“咆哮”。

这次开学事件就这么翻过,我和他第一次见面着实不美好,想着那时事后班主任的“补贴”——两块巧克力和他那笑嘻嘻的道歉。

我不只一次想过,如果没有开学那件事,我就不会特意去记他,这个初中三年同班但零交流的同学,是不是后来就不会有哪些事呢——那些容易让人不快乐的事情。

但我们明白,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如果”,每个人的人生都不可重新设计。

那天起,我打水,买饭跑腿的活都让他给包了,据他的说法,是班主任让他用行动来赔罪。

一开始,那些知道我们是初中同学的同学们总是在那里瞎起哄,说我俩肯定是一对,还会发出“哦~”的声音。

起初,我也是相当尴尬,但他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每个下课风雨无阻,准时打水。慢慢地,大家都适应了我们之间的事情,一切又回归平静。

那时的他并不属于我,他五官很精致,皮肤还很白,有许多女孩子一直在默默关注他,不只我们高二级,一些一年级的新生也有人在谈论他。

只是那时大家都还害羞,大部分人都是乖乖女,都比较地矜持和克制,所以没有出现小说中情书塞满课桌的现象。

时间的流逝总是快的,像朱自清先生在《匆匆》中说的一样,“洗手的时候,日子从水盆里过去;吃饭的时候,日子从饭碗里过去;默默时,便从凝然的双眼前过去。我觉察他去的匆匆了,伸出手遮挽时,他又从遮挽着的手边过去,天黑时,我躺在床上,他便伶伶俐俐地从我身上跨过,从我脚边飞去了。”

第一次月考迎面而来,所有人都进入复习状态,平时一向喜欢打打闹闹的他也收敛了,规规矩矩坐在座位上看书。

“收作业了,快把作业拿出来。”课代表扯着嗓子在喊。

“江湖救急,作业借我写一下。”

他从不说那叫抄,而是叫写。

每次,我甚至来不及说一句拒绝的话,只能看见他一转身将我桌上的作业抱走,奋笔疾书。

“抄作业小心考个倒一。”我每次都只能这样说,他也从不反驳。

最终他顺利交了作业,然后,我得到了七颗水果糖,就放在桌子上。

那次的水果糖很甜,在之后我就再没有吃过和这一样甜的糖了,或许是一样的,第一次,总是格外的甜,甜进心底,再也忘不去。

两天月考,大家都筋疲力尽,都想回家过一个“充实”的周末,只是谁都没料到,老师的改卷速度堪比坐火箭,第二天成绩就出了。

不出意料,和我以前差不了多少,班排第三,年排七。但我没想到,班级第一居然是他,年排第二,与第一仅有半分差距。

成绩出来后,自是有人欢喜有人愁,他总是往后瞄,下了课就嘻嘻哈哈在我面前晃,全身上下都写着“我抄你作业但我就考比你高,来打我呀。”

分明就是记恨我之前说他“抄作业小心考个倒一。”

结果人家真考了第一,还是正数,现在我只觉得脸好烫,好红。

母亲总是说我太过固执,但现在却成了优势,认准了他,想超越他,十几年来的好胜心就这么激发出来了,每天在食堂,教室,宿舍,三点一线,他一开始还会在我面前嘻嘻哈哈,但很快就明白了,不来打扰我,而去和朋友打球。

以为就这样继续下去,可是,在一个周末,在我回家的必经之路——一条偏僻的小路,他就站在那里,靠在树干上,手上拿着一张纸,笑容是暖暖的, 让人移不开眼,就就像是天空那轮暖阳的化身,满满的都是阳光的味道。

见到我,他将手中的纸递给我,转头就走,我捏着那薄薄的纸,低头一看,却觉得有千斤重,纸正面是蓝色的,是天空的颜色。

正面只有一行英语,“Don't cry for the past, because it's over, people should live in the present and always look forward.” (别为过去的事情哭泣,因为已经过去,人要活在当下,永远向前看)

我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手揪着,眼睛酸酸的。

“滴答”,泪珠落在纸上,晕出一朵朵水花,小心翼翼将纸收进书包,太阳很暖,暖了我的心。

阳光透过叶缝,在地上洒下一朵朵金色的花,那是时间的碎片,那是希望的花。

站在门前,刚想从书包中找钥匙,门开了。

母亲站在门内,开了门,自然地接过肩上的书包:“回来了。”

“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母亲是一位平凡而伟大的母亲,和我那个父亲离婚后,一个人将还尚年幼的我拉扯大,用瘦弱的身体为我撑起一个家,其中艰辛旁人如何体会,曾不只一次看见母亲在房间落泪。

我知道,我必须做些什么,还为想好,嘴中的话却已脱口而出:“Don\'t cry for the past, because it\'s over, people should live in the present and always look forward.”也许是那句话带来的是美丽的祝愿,也许是那句话让我的心中泛起涟漪。

母亲动作一愣,待回神想出意思,我看见母亲的手在颤抖。

“妈妈,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要……”我有些慌,不知该说什么好,母亲却轻轻拍了拍我。

“女儿都想明白了,我确实该放下了,”母亲从衣服中抽出多年前和父亲的结婚照,“是时候放下了啊。”

“妈妈……”我忽然发现,母亲似乎真的累了,生活的重担把压弯母亲的腰。

下个周一,他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带着耳麦在听歌,不只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他在躲避我,下课就走,一个早上,甚至一句话都没说上。

“妈妈,后来呢?”书桌前,女儿好奇地问,我看着那张毕业照,看着那个明媚的笑脸。

后来呀,我去问他,他开始怎么也不肯说,在反复询问下,他支支吾吾地问我的答案,我那时很奇怪,什么答案。他一直说纸纸纸,结果,一不留神,他又走了。

那天晚上,我打电话回家,母亲只问我是不是早恋了,那时我才想起那张被我压在房间书架上的纸。

哦,正面是天空,是英文,那背面是什么?

背面是黄色的,是太阳的颜色,也是希望的颜色。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心漏了一拍,那个夜晚,我吹了一夜冷风,看了一晚上的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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