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阳跑回家中，赶紧挤出一粒药塞到父亲口中，转身端水的功夫，只听噗通一声，回过头观父亲已经蜷缩在地。
“爹！咱去医院吧！”
冯阳看着脸色苍白，表情扭曲的冯有成顿时泪如涌泉，想要把他扶起到床上，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却也没能拉动半分。
冯有成摇了摇头，竭力呼道：“去…去找你大伯来，快！疼……”
腹中难以言喻的绞痛让他再也忍受不住，伸出手想抚摸一下冯阳的脸颊，可还没等摸到便觉眼前事物越来越昏暗，身体的疼痛也渐渐消失……
眼看着父亲紧闭双眼让冯阳顿时慌了神，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不住的摇晃着父亲的身体哭的撕心裂肺，拉起一只手臂扛在肩，想要把他背起。
可十一岁的他哪能背动百十多斤重的成年人，也只是拉起依靠在床角。
冯阳不住的拍打着父亲的脸颊，捏开嘴把剩下的一粒药又塞到嘴里，端起碗喝下一口俯身顺到他的口中。
“爹…你醒醒啊……”
冯阳声嘶力竭，不停的捶打着父亲的胸脯……
“咳……”
冯有成突然咳嗽一声，口中的药尽数吐出，用尽全力翻身躺在床上，“快…快去你大伯家……”
看到父亲醒来，冯阳赶紧擦了擦满脸泪水连连点头，冲出房门顺着梯子直冲房顶。
距离大伯冯有业家原本有一里地左右，但如果走翻过房顶，再跳到离屋顶只有不到一米距离的路上的话，可以省差不多一半的路程。
房顶这条捷径冯阳一般不敢走，但今天父亲危在旦夕也顾不了许多，最多也就挨顿打而已。
“大伯！大伯！”
未进门声先到，停留在门外向里张望。
并不是冯阳不进门，而是冯有业家中喂了一条大黄狗，狗不吠他不敢进。
“来了来了！”
伴随着声声吠叫，一个中年男子手持木棍敲打着大黄狗，口中嘀咕道：“你连老二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天天来咱家，再认不清人就卖了你！”
看到大伯出来，冯阳赶紧上前催促道：“快给医院打电话，俺爹肚疼的厉害！”
冯有业听是肚子疼也并未在意，直道一个肚子疼而已，再厉害能有多厉害？不慌不忙的拉着冯阳来到屋中，又拿出两个苹果道：“快装起来，别让你大娘看到！这可是她老三从县城买回来的！”
冯阳赶紧抓起塞到裤兜又催促道：“赶紧给医院打电话吧，俺爹真的疼的厉害！”
冯有业摆了摆手道：“肚疼而已，我就能给看好了！走！”说着便拉起冯阳出门。
也并不是他不打这个电话，他考虑的事情太多了！
主要是心疼钱，医院的车来一趟光车费都近五百块，更别说后续的住院费！
冯有业的家庭条件虽然比起冯阳家要好点，但也的强不到那里去。
原本的妻子在十年前离了婚还带走了所有积蓄，现跟一寡妇搭伙过日子。
从刚才偷偷塞给冯阳苹果的举动可以看出，冯有业在人家中并没有什么家庭地位。
家中没地位，自然也没权利支配钱，知冯有成家庭困难却也无能为力，钱又借不到，就算到医院也根本支付不起医药费。
再则，一个小小的肚疼能有啥，不是吃坏了肚子就是着凉了，所有完全没放在心上。
带领大伯回到家，赶紧翻身上床拍打父亲，“爹，爹，醒醒！大伯来了，让他给你揉揉！”
没有回答，也没有丝毫动作。
冯阳有些慌张，“大伯！大伯快过来，我爹他不动了！”
冯有业见势不妙赶紧来到跟前呼喊，伸手拉住他的手后感觉软绵绵的毫无生命迹象心中大惊，赶忙一个跨步上床将他翻过身子，伸手探了探鼻息又摸了摸脖颈动脉处，随即开始进行胸压。
一边抢救一边对冯阳道：“快，去通知你大娘，让她给城里医院打电话！”
冯阳更加不敢怠慢，依旧从捷径飞奔而去。
通知完毕在返回途中，碰到了哥哥冯亮正和几个小伙伴玩耍。
如果搁平时，冯阳看到他就想老鼠看到猫，避之唯恐不及。
可当下父亲病情严重，他年长些，懂得也多一点，应该可以帮上忙。
跑到跟前拉了拉冯亮的衣角哭喊道：“哥，咱爹快不行了，你赶紧想想办法，咱大伯也在咱家了。”
“去一边去！”
冯亮直接将冯阳甩开几米远，怒指他喝道：“他生病跟我有啥关系！趁我还没生气赶紧滚，别让我着急了，你知道后果的！晌午吐一手我还没跟你算账了！”
冯阳吃瘪，只得只身返回。
回到家，大伯冯有业奋力抢救，早已哭红眼眶的冯阳望着毫无醒来迹象的父亲哭的更大声……
冯有业拍了拍他的肩膀，强忍着泪水道：“孩儿，你赶紧去看看医生来了没有……”
话音刚落，就听院子传来阵阵脚步声，“有人吗？谁病了？”
冯阳一听是医生到来，赶紧翻身下床冲出房门，可跑的太急被门槛绊倒，径直爬倒在了迎面而来的医生跟前，
医生赶紧拉起冯阳道：“你慢点！看这鼻子额头磕的！”随即将他拉到一旁准备处理伤口。
冯阳哪里还顾得上疼痛，挥袖擦了擦溢到嘴角的血拉着医生就往屋里走，“我没事儿，赶紧就俺爹！”
医生检查完毕后连连摇头，“已经咽气了，节哀吧！”
“啊！”
此话一出，彷如一道晴空霹雳直袭冯阳心头！
“不可能！你也是个庸医！你走！你走啊！”
冯阳崩溃的嚎啕大哭，对着医生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冯有业拉住情绪失控的冯阳，强挤出一丝笑容对医生连连致歉道：“对不起对不起，小孩子不懂事儿，您别往心里去……”
医生摆了摆手道：“没事，可以理解！”
冯有业又道：“真没救了么？要不您再试试……这孩儿命苦，从小就没了娘，这个家可就指着他呢！他要是死了，孩儿还这么小，可咋活……”
说着，双膝一软跪倒在地，老泪纵横道：“求您了，再救救他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