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疃是一个有花园的村庄。这个村庄和商人有关,现在的墙壁上还随处可见拴马石。去周村的人,往往去过大街商业城就可以了,但他们不知道,在周村区王村镇西南三公里处,还有一处明清的民居,静静卧在时光的眉黛中。这里,几乎每间房子都有上百年的历史,墙上的青砖和斑驳的粉壁——那些受过历史创伤的碎片,安详庄严。在李家疃的巷陌间徘徊,让人不由自主会想起百年前这里的人们如何在重重的大宅门中打发寂寥的时光,又是如何上演才子佳人的戏剧。
其实,李家疃与济南市的章丘接壤,是309国道通往周村的西大门,现存的二百多间老房子,多是清代的民居。19世纪初的时候,李家疃有很多人到南方做绸缎、布匹生意,由于周村丝绸的质量和名声,他们买卖兴隆,财源亨通。所赚银两大多用于买土地、置房产。于是,逐渐的,半截巷、过街楼和节孝牌坊被建在这方土地上,见证着光阴的故事。
在中国民间的秘密里,隐藏着许多的青板瓦房和家族荣耀,但李家疃是特别的,它是一个拥有花园的村庄。在村南村北各有一处,南花园名“南寺”,北花园名“怀隐园”。园内的假山池沼,奇花异石,所用材料大多由江南购运。我不知道给这两座花园起名字的是谁,或许他是个本地文人、私塾先生、落魄才子,但当他徘徊在园子里,看见月影云彩的时候,他肯定采撷了那朵最美的花朵。
青砖的建筑总是在庄重中透露出温暖的关怀,尤其是明清的四合院,把华丽和封闭的中国古代建筑推向了极致。每座主院都有宽敞的正院,偏院、套院、穿心院、跨院等,而且几进几出,一座院落套一座院落,像一个“九连环”。门庭森严的四合院最适合家族居住,巷道和楼门把建筑连接在一起,就像家族割舍不断的情义。
当时最豪华的建筑是九座不同形式的庭院,它们按照经典的中国建筑风格,被建在村庄的中轴线上,南北贯通,九门相冲。其中,还留存有三座两层楼房,建筑凝练,类似碉楼的样子。这些房屋,有雕花和兽纹的瓦,过去曾经多么辉煌,但现在它们却到处落满了灰尘。
在我的记忆里,李家疃永远是一个有关联的群体,在残垣断壁间埋着木门,犹存的建筑,尽管风尘扑面,但仍然延续着村庄的血缘。李家疃,这座有花园的村庄,破败家门上的“诗书礼易”的横联和空气里淡淡的愁绪,像一个寂寥的清代女子,坐在圆凳上,守着古老的秩序。现在居住其间的人们或许不知道这座村庄的前生今世,或许他们也像他们的前人一样在深锁的庭院中生老,但村庄正因为曾经的民间商人居住生活,上演他们的悲欢离合,才能够延续传说和秘密。(卢令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