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盛!忙了一天了,咋还不歇着呀?”兰馨的一张俊俏的脸出现在墙的那面。
善盛忙放下手里的家伙什,拉灭电灯,冲兰馨说:“活忙,明儿紧着赶集呢。”
“听四盛说,你们家要买拖拉机了。”
“我是想着要买,这不还没有买吗?”
“是不是钱不够?”
“有点,黑暗中善盛说的有点勉强。”
“我手里只有五百,是我自己的,你拿去用吧,”
“还真就是差五百了,可这咋能行呢?”
“到这时候,就是差人家十块也买不到手,我给你拿去,说着,消逝在那里。不一会儿就听到兰馨在那边说:“善盛,给你,说着,把钱递过来。善盛激动的把钱接过来说:“兰馨!我做了活就还给你。对面已经没有了声音,善盛傻傻的拿着钱站在那里,他希望兰馨能听到自己的话,但不一会儿 ,就看到兰馨姊妹几个住的屋子的灯光关掉了。善盛的心里很失落。
白天一阵阵的热浪翻滚了过去,善盛的嘴里嚼着一只光溜溜的麦秸管,望着布满星空的夜晚,享受着这一天劳累后夜晚看场带来的愉悦,蚊子还没有到鼎盛时期,善盛从家里弄来一张门板,上面盖了一张草席子,一张薄被子夜晚间备用,善盛家的麦子和村子里很多人的麦子都已经进场院了,善盛和四盛两个人倒替着给村子里的割麦子,两千亩的麦子,弟兄俩黑白天的不停,歇人不歇马,机器照样转,全村的两千亩地,已经让弟兄俩割去一大半,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好,自己那天把拖拉机开回来时,雨花村的人羡慕的嘴巴张的好大,收割机一下地,刷刷的成排的麦子倒在地里。人们稀罕的顾不上自家的麦子,看这铁疙瘩是咋把麦秆齐整的剪掉的,十来亩的地,一个来钟头就完了,“乖乖,看电影的时候,在《新闻简报》的夹片中见到过人家的联合收割机,可雨花村,祖祖辈辈手拔麦子,进化到用镰头手工割麦子,已经是一个质的飞跃了,谁能承想,人家三剩家,竟能把这家伙弄来,能人呀!”人们在计算着,这下余三剩的名字是要更换了,再也不能叫余三剩了,一麦收,人家就有将近七八千的收入,你行吗?人家的脑子是咋长得,咱咋就没有想到这发财的机会呢?得了吧。把你祖宗三代挖出来,见过四千块大洋吗?你跟人家三礁砖、三剩比,你是望尘莫及。你这人是咋说话呢?真是说话损到家的玩意,你老辈子见过四千大洋吗?你再能不就是哥一个,看人家弟兄,压大摞都能把你压死,别说打你。那叫欺负你,越说越不像话。雨花村骂的最欢的算是四叔了,四叔站在地头边上大骂老婆和几个不中用的闺女,眼看人家都把那玩意弄来里,我咋就有你们五个不争气的玩意,我的命苦哇!自己家的麦子七八亩还不知道要割到啥时候,自己也不愿去求三剩,想起前些日子对人家的态度,恐怕这事不准成,没承想,三剩开着收割机进入了自家的麦田。
“四叔!我昨儿看你们家的麦子还不行呢,你和四婶就把地两头收割机割不到的地方割一下,别的不用管,割倒的麦子在地里让太阳嗮一天,晚上我用拖拉机给你拉到场院里,碾压就行了。说着,善盛就把收割机开进了地里,脚下的油门一踏,收割机一转,哗哗的麦子齐刷刷的剪断,就像一领席子样的整齐。一向盛气凌人的四叔,这次两眼直勾勾地张着惊大而不知道咋合拢的嘴巴。
“还傻愣那干啥呢?”四婶很不瞒地剜了一眼还在傻站着的四叔。四婶和兰馨开始用镰刀割地边上的麦子。
“这狗日子是向我示威的,哦!你有一村人羡慕的拖拉机,你威风,你能耐,我还真没有看上,你愿意割,我可没有请你。钱给你不给你,还另说着呢,不稀罕。”
“咋没有羞臊呢,你还嫌不丢人呀。”四婶一边挖苦着四叔,一边忙着手里的活。”
“这老娘们,你懂得啥,四叔回骂着四婶,自己觉得没劲,掐腰站在地头上和路过的人们不断的点头说笑着,三剩割麦子的机器轰鸣着,四叔觉得三剩给自己脸上带来无比的荣光。八亩的麦子,新机器,很快就割完了,别人还必须把麦子一捆一捆地弄好,不然没办法往回拉,但善盛家有拖拉机的大拖斗车,八亩的麦子,三车就让善盛给拉到场院里了,乐得四叔眉开眼笑,拖拉机带着石磙在场院里快速的转圈,碾压着已经干透的麦子,四叔从村里四狐狸的小卖部上取来一捆冰镇啤酒。
“三剩!你也来一瓶。”
“四叔!我不会喝。”
“完蛋,男人连个啤酒都弄不成。”四叔自己喝起来,九瓶啤酒喝光,四叔喝醉了,深一脚浅一脚的回家了,害得兰馨、二馨、三馨,一阵的埋怨自己酒鬼一样的老爹。天麻麻眼的时候,四婶差三馨从家里给善盛拿来五十块钱,善盛不要,说只要四婶喜欢,自己愿意给四婶帮忙。
“四婶也不能白使唤人不是?说话间,四婶并没有放下手里忙着的活计,三馨硬塞给善盛,善盛不要,三馨说:“三哥!你不要我娘会生气的,善盛看了一眼在低头打扫麦粒子的兰馨,兰馨抬头看了一眼善盛,没说什么。低头继续忙着手里的活,善盛只好把五十块钱装进上衣的口袋里。
本来是四叔来看场的,但四叔喝多了,看来不是兰馨就是四婶来看场里的麦子了。
月亮就像一面镜子,星星像一颗颗铆钉镶嵌在天上,淡淡的浮云,绸缎般在月亮上滑过,善盛看着月亮发呆,能到月亮上看看有多好,月中的嫦娥就住在那里,嫦娥是天上最美丽的仙子,自己心中也有一个像嫦娥一般俊俏的兰馨,善盛不是诗人,不能用最美的词语来修饰兰馨的美,但能感受到,善盛忽然想起那天四婶带兰馨出村相亲的事。因为忙,也一直没有顾上问兰馨这种事,也不知道兰馨是否看上人家那人,善盛的心里酸酸的,继而,一点的思想和精神也没有了,那种伤感的痛一下占据了善盛的心际。但连日的劳作,让善盛再也撑不住已经打架的眼皮,善盛睡着了,不知什么时候,有人在轻轻地呼唤他的名字。
“善盛!善盛!你醒醒。”
善盛睡梦中好像有人在推自己,善盛一激灵从门板上爬起来,见是兰馨在自己的面前,善盛急忙坐起身子说道:“你咋来了?”
“我和五馨来看一会儿,娘一会儿再来替我,我说不让娘来了,娘没有吭声,在那里生爹的闷气。”
“五馨呢?”
“我找来一套被褥,五馨在那边的麦秸垛边睡着了。给,兰馨给过来两个鸡蛋。你吃吧!”
“我早就吃过饭了,你吃吧。”
“我晚上多蒸了几个,拿来就是给你吃的。”
“善盛的心里暖哄哄的,善盛接过兰馨手里的鸡蛋说:“你在这坐一会儿吧。”
“我怕我娘一会儿来看见我。”
“我们坐在这里,人走动我们就能看到。
“坐下吧 ”善盛给兰馨挪出一个位置。迟疑中的兰馨还是坐在了善盛的门板上,短暂的沉默,善盛觉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和年轻的姑娘在一起这么近的距离,善盛手脚有点不知道往哪里放,开口都有些的语吃了,还是兰馨先开的口。
“善盛!今年的麦收多亏了你,要不然,今年我们都不知道咋过麦了。”善盛的心里很激动,他真有心说,我就是为你少受罪,才想着买收割机和播种机的,但善盛没有说这个,说:“我借的的五百块钱还没有顾上给你,不是你帮忙,这机器也买不来,这里面也有你的一份功劳。”
我有啥呀!还不是举手之劳的小忙,还是男人能做大事,村子里的人一直都在夸奖你们弟兄。”
“土里刨食吃的庄稼客,就只能想着这眼前能收益的事,哦!对了,你还是把这钱给四婶带回去吧,我们邻居住着,哪能分的那么清楚。”说着就想去上衣的口袋里往外掏那五十块钱。
“要给你去给,我不管,你不是不知道我娘的脾气?”
“善盛一下的沉默了,半晌说:“有功夫去清凉江的集市上给你买点喜欢的东西吧。”善盛喃喃地自语道。
兰馨没有说话,没有说行还是不行。
善盛鼓起勇气问兰馨那天是不是去相亲了?
兰馨迟疑一下说:“我娘要我去枣南城东三里营的一户人家相亲,他们一家都在东北生活,老家的宅房也挺不错,老头还有固定的退休工资,他儿子今年在东北林场接替了他的班,老俩口回到枣南,说如果我愿意,以后就去东北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