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是黯淡的、江水是静的、天穹中的弯月冷冷的,永远留给年轻恋人无数的联想。
清凉江上五月的晚风,轻拂在俩个依偎在一起的年轻人身上。
“善盛!我真有点害怕我娘把我硬是绑着嫁到东北,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再也不能常常见到清凉江,见到你了,这里是我们长大的地方,是我们初恋的地方。如果离开你,我真的没有办法活了,清凉江的水,就像是我流淌的血和泪,我想好了,我娘再逼我,我就吓唬她说,我跳清凉江。”
“四叔四婶是对你好,在他们眼里。能嫁给一个长期工,是你的福分。一辈子不用和土坷垃打交道,一辈子也就不用受穷受累,这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好事。”
“那你愿意我嫁给人家,我明儿个就给我娘说我愿意去东北,再也不回雨花村了。这你就满意了吧?” 兰馨“呼”的一声从善盛的怀里坐起,把头扭向一旁。
“兰馨!你别生气。”
“我咋舍得你离开我、离开老家去那么远的地方,我喜欢你,爱你,我是给你开玩笑呢。”
“你还有心思跟我开玩笑。自己心爱的女人都让人家抢跑了,你还有心思说这话。”兰馨甩过脸来对善盛说。
“是我不对,我不是哄你开心吗?”
“我高兴不起来。”
沉默间,善盛说:“兰馨!我能给你在一起,四叔四婶我好好待承他们,就是个铁砧子,我也能把它给握热了,再说,四叔四婶不见得这么不讲理。”
“你也别高兴的太早,我爹娘也不是你想象的那么好说话的人。事情不会是你想的那么简单。昨天,我在二姨家一天,二姨就劝了我半上午,今儿个,我娘来二姨家说,说那人明儿来庙会上,我娘要我跟他在二姨家再见一次面,说成了,就扯布料,下聘礼,拿订亲的礼钱。在会上,那男家要请我们一家吃饭,这样就算定亲了,我该咋办呀?你赶快拿个主意吧。”说着,趴在善盛的怀里哭起来。
善盛的喉结上下的蠕动了几下,兰馨的每一句话,都像针扎一样的让自己疼痛。他用手轻拂着兰馨的后背,半晌说:“也许四叔四婶是对的,现在你觉得离不开这里,以后你也许是后悔的。”
“连你也这样说,你是不是也希望我走出去。”说话间兰馨从善盛的怀里“呼”的再度坐起。
“你真的别生气,我哪舍得你离开我。我是觉得你跟了我这么个穷人,将来也许你觉得日子过得很不舒心。”
“我不后悔,我拿定主意了。一辈子不离开清凉江。不离开雨花村。不离开你,”
“兰馨!我死都不愿你离开我,我不让任何一个人打扰我们的生活,更不须别人把你从我的身边抢走。伤害到你。”
说话间,善盛轻轻地把兰馨拥在怀里。
“我也是,我是你的女人,你是我心中唯一的男人。”
“我怕有一天你悄悄从我的身边消失,我一定会疯了。”善盛语言中带着颤音。
“我的好人、我的爱人、我不求山珍海味,绫罗绸缎,吃糠咽菜我跟着你,只要你对我好。”
“我......我......”
“我不要你的山盟海誓,能听到你的心声,你从内心发出的那份真诚和爱情,因为我相信我的爱会无怨无悔,因为我相信我会得到这份幸福。”
痴情的兰馨哽咽了,善盛望着兰馨夜幕下的面庞,用手捧起一张俊俏而流淌着泪水的脸,亲吻着那对温情会说话的眼睛,弯月藏在淡淡的云层里,湿润而柔软的风和静静的江水都在分享他们的一份真诚和幸福。
善盛无不激动地说:“我心里只有一个默默的念想,我的兰馨,你是我的,我能包容你的一切,没了你,就没有了我的灵魂,爱你爱的我心痛。我会用我的一辈子来心疼你,牵着你的手走完人生的路,我有的是力气,我能养活你,能让你过上好日子。”
“善盛!我啥都不图你家的,我能吃苦,我不怕你穷。可就是怕你以后变心了,你真的能对我一辈子都好吗?
“一辈子对你好。”
“我老了,难看了,你还对我这么好吗?”
“无论何年何月,何时何地,生老病死,我愿意一辈子陪伴着你。”
“我犟,认死理。”
“我能容忍你的犟,甚至你的坏脾气”
“善盛!我庆幸我遇上我一生最最心爱的男人,我知足了。”兰馨抑制不住眼里流淌的热泪。
兰馨继而说:“可眼前咋办呢?明儿我娘就会逼着我去二姨家。我不去,家里就会闹得鸡犬不宁。”
“去就去,你干脆跟那人讲明白,说清楚了,这样不是更好吗?”
“可娘不会这样就此善罢甘休的,再说,还有那个人,一脸的坏像,我总看他不是好人。”
“他好不好,与咱没有关系,你娘也不能对你咋样。”
“嗯!善盛怀里的兰馨点了一下头。”
“咱走吧,够晚的了,我娘还不定咋着急呢?”
善盛领着兰馨,悄悄绕路来到村里,看着兰馨悄悄进大门,善盛才回家。
“兰馨悄悄走到姐妹们住的屋子的窗户跟前。轻声敲了一下:“三馨!”
“是大姐回来了。”
“你招呼啥,三馨急忙示意说话的五馨。”
三馨给大姐打开门,兰馨走进房间。三馨又去把大门插好。
“三馨!你大姐还没有回来吗?”听到脚步声的四婶喊了一嗓子。
“我大姐早就回来了,娘!您睡觉吧!”
“这死丫头,回来也不吭一声。”
我和善盛的谈话已经进入到了深夜,我也忘记他一天都没有吃上一顿饭,但我此时并不想打断他原有的思想情感,他动了一下自己的身子,我把一杯保温杯的水递给他,他没有像以往一样客气,他咂了一口水说:兰馨按照我说的话,在第二天就和那人见了面,当面和那人讲清楚,兰馨本以为这事就这么完了,当然,布也没有扯,饭也没有吃成,亲事算是黄了,四婶面无表情的看着兰馨,什么都没有说,下午太阳块落山的时候,兰馨跟随着四婶,很愉快的走出了二姨的家,在路过我摆放家俱摊子的时候,幸福的向我望了一眼,从兰馨喜悦的脸上,我看到了我们的希望,我到天黑都没有弄清自己在那里坐什么。自己什么都想做,又什么都不知道咋做,我甚至思谋着咋向四叔四婶开口求婚的念想。有人打听家俱的价格,自己就像傻子一样的看着人家不说话,大哥和四弟莫名其妙的看着我的样子,都摇摇头。
幸福的人往往会被眼前喜悦的事情冲昏头脑,兰馨和我都高兴的太早了,四婶手拉着兰馨走的很慢,天麻麻眼的时候,才走到清凉江的岸边,兰馨觉得娘拉自己的手在打颤,但娘没有说话,兰馨觉得对不起娘,自家也不是有意气她,此时觉得离不开她,娘一辈子辛勤劳动,拉巴她们几个不易,兰馨从来也没有感到今天的娘是那样的慈爱。心思胡乱的兰馨跟着四婶走着,但四婶突然停下脚步说:“兰馨!我们歇歇脚吧,我走的也累了。”
“那娘就歇歇吧。”兰馨站在娘的身后,不想说话。她怕娘开始数落自己婚姻事。
“孩子呀!坐下挨着娘!”兰馨坐在了娘的身边,
娘拉起兰馨的一只手说:“你看这清凉江多美呀!娘给你说个故事吧!”
在兰馨的记忆中,娘永远都是板着一张脸,好像娘永远都不会笑,从来也没有向现在这样坐下来,跟自己的孩子们交谈过几句。说话间,兰馨的娘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离这不远的臣赞镇上有一家油坊,生意红红火火,老掌柜的膝下只有两个女儿,那年,生意格外的好,老掌柜的就打算招一个伙计,这件事也本就是有意无意的一说,老掌柜的不辞辛劳,天不明就在油作坊里忙碌了,每逢枣南的大集,就手推独轮小车给县城的几个油条大饼摊子上送自家压榨出的油,但在通往县城道路的拐角出,被赶上来的一辆卖菜的小推车撞翻了,四坛子的油一下卖给了土地爷,一滴都没有剩下。双方发生了争执,买菜的是一个年轻人。车上就是半篓子黄瓜,没有啥值钱的,老掌柜的说:“这事本来就怨你,跑那么快做啥?年轻人说,我急着去上货,走的急点,就算是怨我,可我没有钱,赔不起你的油。不行就给你干活吃饭,不拿工钱,算抵账。老掌柜看看年轻人有些实诚,觉得他说得是真心话,到觉得自己心里不好意思起来,看看自己车上的油毁坏得这么可怜,又觉得心里疼得慌,看看年轻人,最后说:“你家有啥人呢?”
年轻人说:“就我自己了,爹娘都不在了,没有兄弟姐妹!”
“那你咋生活?”
“我靠买菜生意。”
“你家在哪里呀?”
“瞧,就是前面的这个村子,叫三里营。年轻人手指着前面的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