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上的月亮不再皎洁,黑夜笼罩大地,唯有它的身影还能勇敢地矗立在黑暗之中,为众生拨开黑幕,带来光明——火焰!燃起来!
少年内心祷告的那团火焰终于蹿了起来,千钧一发之际,火焰灼烧了罗刹鸟的双目。
江黎额头上的汗珠与眼泪交汇滴落,而寻生也同样流着冷汗,苍白的双唇在看到火焰燃起的那一刻也恢复了些许血色。
火光驱逐了罗刹鸟,为三人在黑夜中争夺到了一处安全之地,而江黎也顾不上自己的虚脱,他跑到寻生身旁,打开了寻雅送给寻生的小袋子,把里面的粉末倒在了自己的手中。
他小心地挪开寻生破开的短袍,看到寻生的背后开了一个大口子,衣服已经渗进去了些,被血液浸染着。
“你要怎么做?”
晏洋捡起掉落的剑走了过来,看到寻生的伤口后,他浑身不禁一哆嗦。
“幽兰带来的诗红粉可以治愈寻生的伤口,但他需要时间来恢复。”
‘痛苦’的伤口得到了诗红粉末的慰藉,它不再向少年发难,寻生的神色也因此缓和了些。
诗红的粉末可以加快伤口的愈合,快速止血,还可以防止伤口的阵痛和恶化。
“诗红粉是何物”
“诗红花的粉末。”
“此花开遍幽兰?”
“不错,迎光坡上一片皆是诗红。”
听罢,晏洋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做声。
日出之时,晏洋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发现江黎已从附近的小溪处打来了干净的水,此时正将手里的水递予寻生。
“你醒了,喝点水吧。”,江黎将水递给晏洋。
“你们的口食跟我的不一样?”
晏洋发现了两位少年带的上等干粮,那一看就是将军府才有的食物,他曾有幸吃过那么一回。
“可以分我几份么?”
晏洋虽然自己带的干粮足够他吃,可他还是馋那上等的口粮。
“到达古侯城后,你们只需给我十两银子便可。”
晏洋愉悦地啃着上等干粮,盘算着这一趟额外的所得,心里甚是欢喜。
江黎也没有什么想法,他将马牵到一块石头旁,他招呼寻生一同上马,他们得加紧赶路,兴许见到了吉神泰逢,这一切就好起来了。
“我来照看寻生那匹马。”
晏洋牵过寻生的那匹马,脸上的愉悦难以掩盖。
此时,三人距离古侯城的路途不算远,只需正午便可赶到古侯城下。
夏宫,皇城—皇宫—皇殿。
九天阊阖开宫殿,
万国衣冠拜冕旒。
日色才临仙掌动,
香烟欲傍衮龙浮。
这就是皇殿高傲的独白——至上王权,万人敬仰。
但对于小孩子来说,这里没有一点可留的欲望。
皇宫,玉成殿。
一位少年正与一位女子商量,如何避开守卫的监视,到热闹的集市上去看一看。
皇城是整个中原最繁华的地方,其他宫的商人以及其他大陆的人都会涌向这里进行贸易往来。
外来的异乡人给这皇城添了不少新鲜的东西,还有很多中原艺人会在集市中摆台买艺,更是吸引了人们前来观赏,但皇宫里就截然不同。
“这宫殿真不是个人待的地方。”
抱怨声刚落,另一个声音急忙回应,“可不许在父皇面前说这种话,知否?”
少年皇甫知皇显得不耐烦,“何惧于父皇?”
女子皇甫知悦瞪了他一眼,并没有回应。
知悦年芳二十,桃李年华,可是知性一枝花,有些事她不想与小自己五岁的皇弟过于计较。
话又说回逃出皇宫的计划。
“皇宫的大门戒备森严,你可有办法出去?”
“皇姐,我们可不能大摇大摆从皇宫大门出去,得从殿后院出去。”
听罢,知悦皱起眉来,“若是戴宫使找不到我们,他便会禀告父皇,到时候禁你的足,你连房门半步都出不去。”
“莫怕,戴宫使那边交给我了,到时候我们就从后院爬出去。”
“后院临墙底下都是池子,墙高又无落脚之地,如何爬出?”
“言喏可矣,到时候我带皇姐出去。”
知悦用手指推了一下知皇的头,骂道,“不可如此与我言语,知否?”
知皇笑嘻嘻,“知矣,知矣。”
皇宫,集成殿。
此时,戴隐正坐在自己的房中,一旁的烛火舞动,与他的思虑纠缠不清。
阴宫起兵一事在他的计划中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变数,此刻他正在酝酿着对策。
帮助九宫之王平定阴宫的叛乱是一个选择,但他还有其他想法。
戴隐思绪到这,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咚!
咚咚咚咚!
咚咚!
戴隐猛然抬眼,眼神变得凌厉,抉择也在这一刻作出。
这深夜的敲门声,是组织的暗号,看来他们也按耐不住,欲要在这中原变个天。
泉宫王朝,古侯城下。
三人刚刚赶到城下时这里已经挤满了人,古侯城同鲁車城一样,没有得到泉宫王的命令哪个都不能私自放行。
三人好不容易挤到大门下,晏洋对着城墙上的士兵喊道,“大人,放我们进去,我们是鲁車城过来的。”
士兵撇一眼,大声斥道,“鲁車城的人现在跑来古侯城干什么?不知道现在是特殊时期?你们将军是怎么把你们放出来的?”
寻生听到这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若他们不放行,那他和江黎只有走境外的山路,虽然很危险,但那也是迫不得已。
但谁知晏洋竟拿出了一块令牌,举着对那位士兵大喊,“大人,你看这是什么?耽误了我们你恐怕会担当不起啊!”
士兵瞅了瞅,眯着的眼睛突然睁大,言语激动,“把他们三个放进来!”
众人面面相觑,见城门打开,一个比一个不要命的往前挤,但最终还是被红缨枪拦在了大门之外,内心的不甘皆演变成了对泉宫当政的谩骂。
“看寻生的样子,他好像很虚弱啊,要不我们先在古侯歇一歇?”
江黎没有回头看,不用想也知道寻生现在肯定很难受,那伤口颇深,且还不知那罗刹鸟的爪子是否有毒,先停脚歇一歇,观察观察也好。
三人在一处客栈歇了脚,晏洋关心起寻生来,他又提议,“要不去找个郎中看看他?”
“大可不必,诗红的粉末比世间所有药材都要好,火中的诗红甚至可以救人于濒死之际。”
听罢,晏洋的目光仿佛被钉上了十字架,一动不动,目视前方,但聚焦的地方却在自己的脑海中。
半晌,他挣扎着将目光从十字架上扯下,将思绪抽回现实,继而道。
“请个郎中开点补药也好,说不定能加快寻生伤口的愈合?”
江黎见晏洋如此关心寻生也只好妥协,“这样也好。”
晏洋伸出五根手指,“五两银子。”
江黎看着鲁将军送给的银子越来越少,但也没有什么想法。
晏洋离开后,过了半晌,有一人敲了敲门,“请问可是寻生和江黎两位客人?”
“正是。”
“我是晏洋先生请来的郎中。”
郎中进门后便找了房间内一处坐下,他在自己面前架起了一口锅,在江黎不经意间又升起了火,自顾自地在那熬起了药来。
怪异的是,江黎并没看到原先那地方有锅架子,也没见郎中随身带了东西。
“请问先生姓名?”
“无需知晓,来,把这碗汤给你朋友喝了。”
郎中熬完药后便起身离去,江黎特意看着郎中是怎么带走那些东西的,但郎中起身那刻,江黎才一眨眼,那些东西就不见了踪影。
江黎手里端着从郎中手里接过的药汤,站在原地疑惑了好一会儿。
当晚,晏洋没有回来,而寻生的伤势却恶化了。
“寻生,寻生?”,任由江黎如何呼唤,寻生都没有回应。
“莫不是那鸟爪子有毒?”
江黎迅速查看寻生背后的伤势,他一扒开,竟发现伤口处的肉已经变得浑浊暗淡!
“这伤口怎么在发黑?”
江黎急忙将更多的诗红粉末撒上去,见那黑色褪去才停下,但诗红粉末所剩不多,若寻生伤势再恶化,情况便危险了。
半夜时分,晏洋回来了,背上多了个麻袋,“那些是什么?”
“啊...这是...”,晏洋支支吾吾,没有说出话来。
“寻生的伤口恶化了,我们得再请郎中过来看看。”
“呃...这个...”,晏洋还是支支吾吾,但他终于还是说话了,“那个,你们也到了古侯城,要不你把该付我的十两银子结了,好让我回家照看家里人?”
“你要走了?”
江黎见晏洋点了点头,虽然心有不舍,但还是道了一声一路保重。
“你可否能把寻生那匹马给我,你们留着也是累赘,寻生短时间内也骑不了,要我牵回家去,有个牲口好干活不是?”
江黎想想也对,便同意让晏洋牵走了寻生的那匹马,那匹马是将军府送的,用晏洋的话来说,它的身价比普通百姓的还要高。
眼看晏洋离去,回看寻生昏迷,江黎现在要出去自己找郎中,虽已是半夜,但郎中的店会彻夜开着,以便城中百姓紧急之需。
他走在人影稀少的街道上,看着即便已入睡还点着门前灯的人家,他忆起了幽兰。
幽兰的夜里同样灯火通明,温暖的火光照亮晚归人的回家路,想不到这地方也是如此,他心里感到了些许欣慰。
走着走着,训话声传来,他本无意听,但那训话人的声音如此之大,恐怕附近的人家都被吵醒了过来。
“你们带他进了兵库,让他带走了里面的黄金,还给他看了军情册!”
一个声音反驳,“长官,他有将军府的令牌,我们还以为他是将军的人,见令牌如见将军,我们不敢违抗啊。”
“现在古侯城处于封锁状态,你们快给我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找不到,提头来见!”
那几个士兵被士兵长那么一吼都不敢愣着,立刻组织人马点火找人。
江黎路过那群士兵后便找到了一位郎中,待来到寻生歇息处后,江黎询问,“郎中,寻生可是中毒了?”
郎中此时正在为寻生把脉,先撑开他的眼皮看了看,又看了看他的舌头,继而道,“他脉搏混乱,气息微弱,但又没有中毒的迹象,这与他背后的伤口有一定的干系,但也不全是……”
郎中又检查了一番,摇了摇头,“恕老夫看不出他的病症,也不敢乱开方子,少年还是另寻医就吧。”
郎中犹豫了一会,摇着头便离去了,江黎没有作罢,想着再去寻一位郎中来。
可正当他刚离开不一会时,他听到本关好的门哐当的一声被打开,他一跑去看,一位身穿黑色长袍的人正站在寻生的床前。
听到江黎的脚步声,身穿长袍的人回头一看,正好与江黎对上了眼。
在那帽子之下是一张稍显熟悉的脸,江黎猛然记起来,换了衣服差点认不出来,“你是今天的郎中!”
那黑袍郎中突然面露凶残,杀心渐起,衣袍中露出了短刃,寒芒映出了江黎惊恐的神色。
突然,一阵狂风从窗外呼啸而过,伴随着低沉的嘶吼,黑袍郎中惊诧,“罗刹鸟?我当不会..唉!难不成他来了!”
自言自语罢,郎中慌忙地从窗口翻了出去,留两扇窗户在罗刹鸟的低沉嘶吼中来回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