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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医院的晚上

当乔芒叮嘱贺军在部队训练营找到兰浩时,兰浩正在倾盆大雨之中疯狂训练。或许只有这样高强度的训练,才能让兰浩暂时忘却所有的烦恼。什么都不要再去想了,什么都不要再去纠结了,兰浩只觉脑袋里乱糟糟地一片接着一片,真是快要爆炸了!

对,做个懦夫也好,做个乌龟王八蛋也罢,只要不再这样撕心裂肺地剧痛下去,兰浩情愿做个大傻子。

冲动爆烈如贺军,哪怕贺军就是个二傻子,这时也彻底清楚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去你大爷的,这厮压根就是瞒着所有人在搞地下恋情嘛!

贺军心想兰浩既然费劲扒拉追到了秦暮,本该好好珍惜才对!可是兰浩呢,平时看起来正人君子一个,结果不仅藏着掖着和秦暮搞地下恋情,最后临到紧急关头却乌龟孙子似的,抛下秦暮在大庭广众之下受屈受辱!

士可杀不可忍,贺军强忍住暴揍这个龟孙子的迫切冲动,因为乔芒有事吩咐贺军。“我的祖宗爷爷你纳,等会见到兰浩千万要控制住自己的冲动,不要打他!不要打他!不要打他……”这句话乔芒反复叮嘱到就要呕吐的程度!

“部队里公开斗殴,这后果不用我说,你也应该知道。”乔芒深深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贺军的肩膀,“目前秦暮这种情形,哪怕明天能够正常醒过来,她也会像个行尸走肉般,完全感觉不到外界的所有信息。”

乔芒和贺军对视了一眼说道:“如果这时有兰浩在她身边,或许她就能从自己的精神世界最终清醒过来。”

贺军瞧着正疯狂训练的兰浩,耳畔不断回想起乔芒最后的嘱托,“无论怎样,你一定要把兰浩健全地带到医院!”

贺军怒气冲冲瞪了眼兰浩问道:“秦暮老师刚才晕厥了过去,目前正在医院紧急抢救。你去不去,给句痛快话?”

当兰浩听到秦暮晕厥送医时,顿时一阵子接着一阵子的揪心痛。兰浩直接飞也似的冲出了部队大门,拦下一辆车向着医院方向疾驰而去。

兰浩当时整个脑袋只有一个念头,立马见到秦暮。去他妈的娃娃亲,什么聚少离多的婚后生活,什么秦暮不堪的黑历史,什么世俗鄙夷的眼神……

兰浩目前只想立马见到秦暮,就这么简单而已!兰浩这辈子,下辈子都要和秦暮在一起。哪怕背弃全世界,又有何畏惧?

当浑身湿透了的兰浩匆忙赶到医院时,猛然间瞧到秦暮手上打着点滴正沉沉睡去的模样,心里就疼痛地厉害。

兰浩顿时就很懊悔,当初怎能残忍丢下秦暮独自在众目睽睽之下受屈受辱!假若不是兰浩这个世纪渣男,秦暮怎会发生这所有的一切!

秦暮究竟做错了什么啊,为什么要平白遭受这一切?对,这所有的一切根源就是兰浩,既然当初义无反顾选择了秦暮,就应毫无保留地去接受秦暮所有的一切。所有好的,所有不好的,这才是一个完完整整有血有肉的灵魂个体啊!

怎能只欢喜着秦暮的善良温婉知性好看,而执迷不悟地不肯去接受秦暮曾经不堪的过往呢?父母一辈的错误岂能让这个无辜可怜的女孩子去承受呢?难道年幼时期的流落街头孤苦无依还不够残忍吗?

秦暮静静躺在病床上,眼睛沉沉地闭合着,连呼吸都是那么细微,好像随时随刻就要远离这个世界一样。

瞧着秦暮惨白的脸色,兰浩小心翼翼地坐下来,很轻很柔地把秦暮冰冷的小手放在掌心。兰浩对着秦暮,满是亏欠的低语道:“对不起!”兰浩思绪万千,脑袋也混混沌沌的一片。

头顶上的输液瓶滴滴哒哒地一声接着一声,窗外的天空也阴阴沉沉地,风稀稀疏疏地从敞开的窗子飘进来。兰浩轻手轻脚地站起来,伸手将窗户关上。

一转身,兰浩顿时就感到正被乔芒恶狠狠地盯着,乔芒眼神里的凶狠好似兰浩和乔芒之间有着血海深仇般。乔芒杵在原地朝门外撇了眼,兰浩知道乔芒的意思,不想闹大了动静吵醒秦暮。

当乔芒在医院看到兰浩的时候,一下子就忘记了曾经反复交代给贺军的话。当时的乔芒,脑袋里顿时就嗡嗡乱响混沌一片。

乔芒眼中全部都是躺在医院病床正昏迷着的秦暮,乔芒再也无法忍受心中疯狂的爆裂和愤恨,猛然间彻底放开了自己的理智,一拳接着一拳重重打向兰浩。

“砰”的一声接着一声,乔芒重重的拳头狠狠捶打在兰浩的周身。常年军训的硬汉拳头朝着兰浩一下子接着一下子袭来,兰浩躲也没躲就那么硬生生地受着。

对,兰浩就是活该。表面的正人君子,平常自诩做事坦荡洒脱,真正遇到困难的时候却像个懦夫似的,一躲再躲自私自利。兰浩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啊!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围的人群越聚越多,几个年轻小伙子费力地把怒火中烧的乔芒拉住,旁边的大妈则走上前,给兰浩递上纸巾,“小伙子你要紧不?别怕,我们已经替你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

兰浩接过大妈手里的纸巾,然后随手擦了擦嘴角渗出的血迹。兰浩扫了眼被几个年轻小伙子控制住的乔芒,连忙拉住大妈说道:“阿姨,我真的没事,这是我好哥们,我们刚才只是发生了一点小误会,我真的没事……”

兰浩话还没说完,“小伙子别怕,警察马上就到。哪有自家兄弟下手这么重的!”大妈瞧着兰浩嘴角流出的血,疼惜地握着兰浩的手愤恨不平地说道。

兰浩满是担忧地和乔芒对视了眼,这时候的乔芒也稍微冷静了些。其实多年的工作配合,乔芒明白兰浩的顾虑,乔芒对着兰浩微微点了点头。

兰浩撇了眼身侧的病房,无可奈何地深深叹了口气。等会警察来了,肯定是要惊动部队领导的,说不定自己那个严厉刻板的父亲也会过来。

前途忐忑,该来的始终还是会发生。无论刀山火海,兰浩都绝不能让秦暮再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这样柔软温柔的女孩子,凭何要遭受这许许多多的无妄之灾?该兰浩承担的责任,兰浩再也不会回避了。

雨越下越大,风也呼呼地在耳畔疯狂肆虐,兰浩守在昏睡过去的秦暮病床旁,伸出手摸了摸秦暮的额头,还是很滚烫,始终也没有退烧。

医生说是急性肺炎,再加上长期的气血虚亏,明天早晨应该就能退烧醒过来。虽然听到医生这样的说法,兰浩心里还是慌得不行。

乔芒被保安暂时控制在了医院的警务室,任凭兰浩和乔芒说破了嘴,众人还是把乔芒认定为了暴力分子,等待警察最后的处理。

兰浩静静守在这里,瞧着沉睡中的秦暮,这份暴风雨前的平静,就显得格外弥足珍贵。无论如何,兰浩都再也不会松开秦暮的手了。

当附近的派出所民警,还有部队领导走过来时,兰浩一眼就看到了走在最后面的兰振卫。

警察了解完事情的原委,就交代给部队留下来处理内部事务。乔芒和兰浩一致对外的解释是,喝酒脾气大一场误会而已,可兰浩和乔芒还是受到了部队的留队察看和警告处分。

乔芒和部队领导一起坐车回去后,兰振卫扫了眼兰浩,两个人就在这风里雨里的医院大楼屋檐下久久伫立着。

“啪”的一巴掌,“那个就是你不惜和自己的父母亲闹翻,也要娶的女人吗?还没结婚,就已经大名鼎鼎了!”父亲的蔑视里带着让人无法与其正视的威严赫赫。

“今天你要彻底想好了,你最终选择的是自己的父母亲,还是这个你所谓的女朋友?”兰振卫没有多言,他很清楚兰浩的倔牛脾气。

兰浩就像是兰振卫的一面镜子似的,看到了兰浩,兰振卫仿佛一下子就回到了曾经那段热血沸腾的青葱岁月。一旦认定了一件事,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不撞南墙不回头。

虽然对人情世故不甚通达,可是聪慧如兰浩自然清楚地知道,目前选择的究竟是怎样一条坎坷曲折的婚恋之路。他既然毅然决然地选择和秦暮牵手,就一定会坚持走下去。既使背叛全世界,兰浩也会在所不辞。

正因兰振卫比任何人都了解兰浩,所以兰振卫才愈发不会和兰浩长篇大论。假若兰浩选择的是普通人家的好孩子,兰振卫夫妻俩也绝不会如此反对。

秦暮的家庭背景,兰振卫早就吩咐人调查过了。秦柳儿不堪的过往压根不是秦暮这个做女儿的过错,兰振卫其实也明白。只是秦暮的母族有精神病的遗传史,而且比平常患病人家的遗传几率还要高很多。

秦柳儿也不是传闻当中得了脏病死在了监狱。秦柳儿不堪忍受长期精神疯癫的折磨,有次短暂清醒的片刻,秦柳儿趁着值班护士的疏忽大意最终撞墙而死。

据说秦柳儿的死状很惨烈,当时执勤的女护士看到情况一下子就吓瘫在地,哭了很长时间。康复医院的病人们也绝口不提这件事,大家伙都人心惶惶的。

兰振卫把一沓子资料丢给兰浩,“一个星期之内给我答复”,兰振卫扫了眼医院里头,“先不用着急回部队,你们部队领导给你批假一星期”。

“嗯”的一声,兰浩回复道。瞧着风雨里父亲渐行渐远的背影,兰浩感激地父亲冲着喊道:“谢谢你,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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