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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春闹

在每年的黑塔历二月一日到二月十日的时候,在生活在黑塔里的人总会聚集在一起,不再外出、不再杀戮,热热闹闹的吃着珍惜的畸变异兽的兽肉,小孩喝着那些由畸变异兽产出的醇香奶水,大人则从岩石缝里刨出多年酿制的酒水。

黑塔人称这段时间为“春闹”,闹醒存在于书中的春季、闹醒那些寸草不生的土壤、闹醒属于他们的阳光。

它,黑塔,深埋在地底。

黑塔九区,崖壁上昏暗的壁灯内的灯芯一晃一晃的。闪烁不停的壁灯下,一身黑色的制式衣物的两个守卫低着头盘坐在蜿蜒崎岖的崖壁上,他们低着头拿着手上的小刀一点一点削着熏肉。

看起来年轻的守卫悄声说道:“哎,老大哥。您说说咱这大过节还在这站岗,上头也没说发些啥子补偿?听说人家那李老三管辖的一区、黎飞管辖的二区、玲玉姐的三区,说是这三个区除了这统一的烤肉,还给那些站岗执勤的发了二十枚子弹呢。”

见同伴不为所动,这个年轻的守卫继续说道:“那可是20枚子弹啊,算下来抵上我们三个月的工资呢。老大哥您在九区呆的时间长,你说咱们这第九区除了熏肉就是熏肉。就不说二十枚子弹那么贵重的东西了,这‘春闹’闹个屁,我们连个酒水都没有,这怎么看九区都咋这么穷咧?”

看着身旁年轻又没见过世面的后生,年老的守卫没好气的拍了一巴掌道:“别对着我搓你那对爪子了,有本事对着头说去!说说你,你跟我在这混了大半年了,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你老哥我可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要是没点啥子好东西我能在这一呆就是七八年?瞅见那边没……”

“那边?哪边啊,我咋就没看……额……”

“别吱声!把手里的熏肉收起来,用你上个月娶媳妇的激情给我站直溜着!”

年轻的守卫顺着‘那边’望去,在幽暗又狭长的峭壁上,一盏一盏由壁灯拉长的两道影子正张牙舞爪的晃动着,这两影子一阵长一阵短又是踢腿又是甩手,时不时的还传来两句戏虐着的说话声。

过了许久,两道影子终于显现出了他们的真身。

一高胖、一矮瘦。

矮的那位佝着背一晃一晃的走着,短脖窄肩上斜挎着的百十来圈小指粗细的金属链条。而高的那位,粗厚的腰间则挎着一把短管枪,肌肉线条分明的双臂上还缠绕着大概百十来把貌似钥匙般的金属棍。

“说说,你这个猴娃细胳膊细腿的,这“春闹”不在一区李老三哪里好端端的领着福利呆着,像个猴似的窜来我们这干嘛?来我们这是赏花、还是赏秋香?”

“那一区虽然钱多福利好,但哪里危险啊时不时的被东林区的人给上一枪。咱这九区多安全,最危险的活也就是跟着干八哥这有钱人一起杀个畸变异兽。再说,咱黑塔九区能看的起片的除过给位老大屈指可数,点秋香那片也就每个区钱最多命最厚的人才能看的到。这不,就来投靠干八哥了猴娃我实属幸运。”

“哎,那倒是”互相奉承之后,两道目光不约而同的开始对视着。

高个的名叫干八,起初就是九区的一个人见人打的毛头小子。不过这毛头小子地位不高但是胳膊粗有力气。为了讨个生计,便经常和生活在钟塔里的有钱主赌个掰腕子。从刚开始一对一的掰,到最后一个掰一群,这毛头小子总能赢。

从最开始赌个速食粮,到后来赌个变异王八肉。这毛头小子越赢越多,越赌越大。自然而然赢的多了、钱便多了。钱多了,在这钟塔里地位也就上来了。直到这毛头小子在众人的怂恿下,和九区的头儿公开的掰过那么一掰,毛头小子立马就有名有姓了。至于结果,想都不用想那自然是输了,但是毛头小子干八却成了九区头儿身边的红人。

而那矮的叫猴娃,起初猴娃普普通通,在一区里也没有听过有关猴娃的事迹。不过每当有人谈论其这个猴娃,大家都会称赞。

对视一眼之后,两人孰高孰低心里自然是有了底。于是干八一把搂住猴娃的窄肩说道:“哎,你这人说话中听。尤其这句话‘这九区命最厚的就是干八哥’我可属实爱听,快和我唠唠这你是咋想的。说的好听了,打今儿起你就在九区就我罩着。喏,你瞧瞧这胳膊上的钥匙漂亮不?”

干八朝着猴娃晃了晃胳膊上的金属棍,后者嘴角一条细长的哈喇子瞬间落下。

在钟塔蜿蜒的峭壁上,有着很多全金属制造的房间。干八手里的金属棍便是这些峭壁上房间的钥匙,在黑塔能够掌控钥匙的人必然是拥有极大权利的。

猴娃摸了摸后脑勺,颇有些期待的回应道:“干八哥想听,小弟我就献献丑解释一下。“

”众所周知,这钟塔里最贵重的是啥?子弹啊!尤其是那些特殊的子弹,贵的时候你有再多的钱都买不来。可如今干八哥都看那‘点秋香’了,那‘点秋香’可是只供着各个区的头看的,可就算头们看的时候也得交一笔钱。所以干八哥都和头儿一起看了,那是不是就可以证明干八哥特别有钱。那在这钟塔里,钱多了那是不是就可以买到子弹这种保命的东西。保命的东西多了,那咱干八哥不就命厚了。厚命厚命,长命百岁”。

猴娃见干八不为所动便继续说道:“所以啊,咱肯定要跟着干八哥。就说哪天出啥大事了,咱往干八哥身后一躲,长命百岁的干八哥那可不要多安全就有多安全。嘿嘿,倒是什么钥匙啊,干八哥要是不想给,小弟我那能要啊。”

听着眼前的小子油嘴滑舌的吹嘘一通,干八在故作深沉两三秒之后,蒲扇半大的巴掌忽然砸向猴娃脑袋。就在即将接触的一刹那,干八改砸为拍由上至下横扫过猴娃那看起来弱小的窄肩。“嗯,诚实、好听、中肯。喏,猴娃你有啥想要的大哥送你。”

抬头看着眼前颇为豪爽的干八,猴娃也没有故作扭捏。看着不远处直溜溜的站着岗的两人,猴娃踮着脚附在干八耳旁说道:“听说咱九区的头儿,那双眼睛贼神。据说只要头眼睛对着眼睛瞅你一下,这个被瞅的人就立马昏死。我这不就相信,就想亲自瞅瞅头那眼睛,想看看传的有没有那么邪乎。”

听到这里干八没好气的给了猴娃一巴掌,大声呵斥道:“去你娘的狗屁,你这猴娃子是不是尽想着老子出丑,好和你那在其他区的哥们炫耀啊?再说,这头儿的眼睛是随便看的吗?你要是非得看干八哥绝不拦你,现在立刻马上送你去见头让你好好瞅瞅,真是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对于钟塔人来说,能见到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便是勇气与实力的象征。敢去主动挑战“天地”那便已经高人一等。猴娃赞美是为“投桃”,干八大声呵斥那便是“报李”,“投桃报李”则是钟塔不成规矩的规矩。

或许是因为猴娃的夸赞,看着走廊上站姿笔直的守卫,心情大好的干八随手便从口袋掏出两把子弹。指了指了猴娃又对着两个守卫说道:“喏,你们好好守着这里,哪天猴娃喊你们喝酒,你们俩去就行了。‘春闹’好好工作,别偷懒。”

“是!保证完成任务!”

望着卯足劲回答的两名守卫,又瞅了瞅不知天高地厚的猴娃,干八正想着如何整治教育一番这新收的不知天高地厚的下属,瞥了眼不远出房间编号。

“嘿巧了!五天前,上面送来一波新人。这波人里就那个1147胆子最小,记得刚把枪口顶到那小子脑门上,那尿骚味窜的那叫一个......倒是能把这猴娃好好整整。”

想到这些干八扯着大脸微笑着语重心长的对着猴娃说道:“给你个机会,只要你确定能闻的惯尿骚味,等我干完活你哥哥我绝不拦你去找头。”

“讲真?”

“讲真,我可是说一不二的。”说罢干八锤了锤自己的胸口表示绝不反悔。

然而猴娃却伸了伸脖子,颇为疑惑的问道:“真的假的,只要我能闻的惯尿骚味,是不是就可以瞅瞅头儿的眼睛了?干八哥你莫不是在哄我。”

又是一巴掌呼到了猴娃的脑袋上,后者满脸委屈巴巴。

干八指了指猴娃斜挎在脖颈上的细金属链,挑了挑粗大的眉毛道:“我今天心情好,替你扛着会儿链子,这几百来把钥匙先给你。你呢,挨个拿着钥匙开门,瞅一瞅里面那些‘宝贝嘎达’情况咋样。还有这开门也是得讲技巧的,先插入钥匙旋转等到‘蹦哒’一声,便迅速的开门然后用上你那全身的气力猛的拉大,然后吸一口长气就可以缓解拉门的疲劳。”

“今天我可是在你身后撑腰、压阵,所以你得好好表现。等今天的工作完了之后,干八哥陪你一起面见头儿,快去吧。”

听到里这猴娃也不推辞,就怕一开门有啥子危险,但是想了想还有干八在压阵。于是横刀立马,毫无顾虑的将斜挎在脖子上百十来圈的细铁链,晃晃悠悠的递给干八。然后托着那串钥匙在干八戏虐的吼声之中,迫不及待的冲向眼前紧闭的1147号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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