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娟和赵亚辉在鉴定室工作,老齐走进来。
白娟和赵亚辉一起喊齐队长。老齐说:“叫我老齐就行,在厅里都这么叫,叫了十多年,你叫我齐队我还不习惯了。”
白娟问:“老齐,您有什么事?”
老齐说:“前几天,我给厅里技术处的吴处长打了个电话。他说,依靠弹壳痕迹来判断是否为同一支枪发射并不可靠。不同标号子弹击发形成痕迹可能会有明显差异。”
“这个我也想到了。但现场可以提取的证据太少。”
“我发现12.1杀狗案现场提取的证据比较丰富。为什么不能从12.1杀狗案中寻找可疑证据,来反过来与4.17爆炸抢劫银行案进行比对呢?”
“这的确是一条路子。老齐,你还真有办法。”
赵亚辉说:“齐老师,白老师,我还有一个想法。”
老齐:“你说。”
赵亚辉说:“我们都知道,膛线就像人的指纹,每一枝枪都有其独特的膛线,我们可以根据子弹发出后弹壳上被膛线削出的膛线进行鉴证工作。”
白娟说:“但是你别忘了小赵,在实践中,弹壳膛线也不稳定。也就是同一支枪打出的子弹,会出现不同的膛线纹路。如果子弹批号不同,纹路差异更大。”
赵亚辉说:“我在学校的时候,在导师的帮助下做过多次实验来研究弹壳的膛线。我们发现进膛痕迹的稳定率不高,只可作为参考;但是坡膛痕迹的稳定率极高。只要观察坡膛的膛线,就可以得出比较准确的结论。”
白娟半信半疑:“这个情况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赵亚辉说:“这个成果正在鉴定,但我们经过上千次的试验,同时也和国内外专家进行过讨论,我有信心保证这种分析方法的准确性。”
白娟鼓励他:“可以试试。”
老齐说:“这又是一条路子。你们抓紧时间,出一下数据。如果三案能够并上,这就是我们对4.17爆炸抢劫银行案的一个重大突破。”
老齐出来的时候,见大刘端着个洗脸盆出来,显然是刚洗漱完,准备去休息。
老齐打招呼:“大刘,是不是又熬了一夜。”
大刘说:“这次预审情况比较复杂,看来两三天之内,解决不了问题。这不,程华又盯着去了。”
老齐递给大刘一枝烟:“说说看。”
大刘说:“我不抽烟。戒了。”
老齐给自己点上。
大刘说:“通过一天一夜的审讯,加上外围的调查。已经确定左天明和袁波和李根勤被杀案没有关系。但带出一个假钞案,左天明和袁波都咬定对方贩运假钞,死不承认自己与假钞案有关。这案子不好往下查。”
“其他方面有没有证据。”
“派人查过了,据我们调查,装假钞的箱子上,还有假钞上都有左天明和袁波的指纹。这只能证明二人接触过假钞,袁波和左天明也承认他们看过假钞,但只是在对方的邀请下看了看。到目前还没有其他任何证据。我想赶紧把这个案子审清,这样才好腾出手来继续李根勤的案子。不然的话,又得麻烦老彭。”
“我看,你不用麻烦老彭,我先试一下吧。”
“你?”
“咋?信不信得过我?”
“当然信得过。既然你愿意屈尊大驾,我当然是求之不得。”
这时候,程华和跃武还在审讯室审问左天明。
左天明说:“我该说的都说了,你们再问也是个这。”
程华问:“该说的都说了?左天明,假钞的事你不是还没有交待清楚么?”
左天明说:“假钞的事我都说一百遍了,是袁波那货弄的。你也知道,我左天明在罗城城北咋说也是个人物,要是想闹钱咋还闹不来,我弄那假钞干啥?”
程华说:“你还光荣了?你干的那些违法的事,迟早要一条条的算。”
左天明说:“随便你怎么算,假钞的事与我是没有一点儿关系。”
跃武说:“左天明,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左天明耍横:“啥是罚酒?想刑讯逼供?搞假案子?闹假口供?行啊,来吧。”
跃武说:“你狂啥了狂。你想想这是啥地方?别以为我们没有办法治你。”
老齐推开门,点手叫程华:“程华,跃武,你们出来。”
程华和跃武走出去,两名武警进来看住左天明。
屋外,老齐、郭方和大刘在站在外边。
程华和跃武出来说:“齐队,刘队,有什么指示?”
大刘说:“是这样。今天让老齐和郭方预审,程华,跃武,你们两个换下一个班,好不好。”
程华说:“我这才刚进去呀。”
跃武说:“就是,这才刚热身。”
大刘说:“你们两个跟我,还有咱们组的几个同志,一起去研究一下李根勤的案情。这里交给老齐,老齐给咱打包票了,今天晚上之前,一定拿下假钞案。要是拿不下来,老齐在宏光酒店请客。”
程华说:“要是拿下来呢?”
大刘说:“咱组的人在宏光酒店连请老齐七天。”
程华笑了:“七天?我的妈呀,那还不把咱组的人都吃穷了?”
大刘说:“只要能破了案,吃穷了也不怕。”
老齐说:“好,我进去了。”
老齐和郭方走进去。
大刘和程华、跃武往回走。
大刘对二人说:“咱组现在充实了一下,你们两个,孟津,建国,鹏飞,连我一共六个人。鹏飞我放了他三天假,明天就回来。”
三个人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孟津和朱建国正在办公室讨论。
孟津说:“李根勤社会关系广,仇人多,通过查人,工作量太大,不好弄。”
朱建国说:“现场还有很多有用信息,再分析一下可能会有线索。”
“朱探长,那你给分析分析。”
“我想了几条,等刘大队来了,一块儿说。”
大刘和程华走进来:“来,咱们开始开会。”
大家都归位,坐下来。
大刘说:“建国,你刚才说你想了几条,你说说是哪几条?”
建国说:“有目击者曾见过其中一名案犯,男,三十岁左右,标准普通话,穿着很讲究。向他问过路,说话时很有礼貌,据此可推定此人受过高等教育。”
大刘问:“目击者怎么就能断定他是案犯?”
建国说:“这个人问8号楼怎么走。不久8号楼就发生了枪案。而我们走访了8号楼的其他住户,没有人家中来过这样一个客人。由此我判定,这个人一定是去了李根勤的情人家。我还和赵亚辉找到目击者,希望能够模拟画像,但目击者对案犯的相貌已经记不太清楚了。现场没有打斗痕迹,现场被精心打扫过,说明案犯有作案经验。技术部门也出来新的结果,根据现场罪犯疏漏未清理的一处遗留物,是一条纱巾,判断出有一人是女性。这些证据的出现大大缩小了侦察范围。”
大刘又问:“纱巾是如何认定的?”
建国说:“纱巾上没有郭小芬的指纹、气味等痕迹,反而留有另一女性的明显气味和少量指纹,以及头发。鉴定的初步结果为,此女性大约20到25周岁,血型是O型,长发,有喷香水的习惯。香水的牌子是登喜路,是个比较高档的香水。纱巾本身的质地也很好,是进口货。”
孟津接着说:“我负责把纱巾的事排查了一下,罗城本地没有这种纱巾的销售点,省会也没有,也就是说纱巾是从外地,外省或者境外购买回来的。从纱巾销售这块儿,没有查下去的意义。”
跃武说:“登喜路香水这个我们也查了。罗城只有一处卖这种香水的,但对这样的女孩没有印象。”
大刘问:“手机查了没有?”
跃武说:“李根勤的手机也是我负责查的,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信息。”
程华说:“象李根勤这样的人不可能只有一部手机,可以去电信部门查一下。”
跃武说:“如果李根勤用别人的身份证办手机就难查了。”
大刘说:“李根勤使用不同的手机,肯定是要和不同的特定人群联系,可以从他身边的人查起,工作量可能会比较大,跃武和我,还有鹏飞一块儿查一下。鹏飞明天回来。”
孟津笑着说:“鹏飞昨天打来传呼,说他老婆生了个男孩。”
跃文也起哄说:“我也收到了,明天让鹏飞请客啊。”
大刘没接他们的话,继续说案情:“我先分配一下任务:孟津和程华抓紧时间休息,准备晚上接老齐的班。建国,你查一下案卷和勘查笔录,找一下线索,有必要的话,还再去一次现场。”
朱建国、大刘和跃武四个人去食堂的时候,老齐在后边喊他们:“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朱建国说:“去食堂吃饭。”
老齐说:“去啥食堂,走,去宏光酒店。”
朱建国说:“咋,你发啥财了,宏光酒店是五星级饭店,你请我们到那里吃饭?”
老齐说:“对,发了笔小财,不过不是我请你们吃饭,是你们请我和郭方吃饭。”
跃武向朱建国耳语。
大刘有些惊讶:“老齐,这才几个小时,你就弄出结果来了?”
老齐说:“袁波那小子让我抓住了狐狸尾巴,一阵儿猛攻,那小子就吃不住咧,全都说了。”
大刘说:“你给详细说说,我们学习一下预审经验。”
老齐说:“咱得到饭桌上说,想赖账可不行!”
大刘说:“行,我说话算话。跃武,你去把孟津和程华也叫上,一起去宏光。”
只用了一个上午,老齐就把假钞案给破了。大刘的重案一组遵守诺言在宏光饭店给老齐订了一桌饭。
菜点的很丰盛,大刘他们组是心甘情愿的大出血。等菜上齐后,大刘急着问:“老齐,菜也上了,酒也点了,该给大家传授一下经验了吧。”
众人纷纷附和,向老齐请教。
孟津说:“老齐,刘哥和程姐审了一天一夜都没审出结果,你几个小时就让袁波吐口了。肯定有绝招。”
老齐说:“我没啥绝招,不过就是多动了动脑筋。在审讯之前,我做了两个假设。第一个假设,左天明是假钞案主犯。如果是这种情况,左天明为什么要把一百万假币放在袁波家中?来,你们也想一想。”
程华分析说:“可能是为了在案发后能够逃脱罪行,让袁波做替罪羊。”
老齐说:“这个可能存在,但袁波也应当明白这个道理。袁波这个人比较精明,在道上也混了好多年了,如果他是被左天明胁迫,他绝对不会把八十多万这么一大笔假钞放在家中。除非他也参与左天明的假钞生意,为了交易方便,才把假钞放在家中。”
孟津说:“老齐,按你这个推理,两个人都应当是假钞案犯。而且箱子和假钞上都留有二人的指纹,你为什么说左天明没有与此案无关呢?”
老齐说:“你听我继续说。第二个假设,袁波是假钞主犯。这种情况下,左天明没有参与此案也是有可能的。至于左天明留在假钞上的指纹,也好解释。袁波是左天明的马仔,袁波贩假钞的事左天明应当知道,左天明在袁波的家中翻看假钞也是可能的。”
大刘说:“那就是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袁波单干,没有左天明的事。第二种可能是左天明与袁波一起作的案子。”
老齐说:“如果是两个人一齐做的案子,袁波为什么要撒谎说左天明只在他的家中放过一次假钞。这么大一笔钱肯定不是用来自己花的,肯定有批发或零售的下家。你们注意到没有,这批假钞数量有零有整,一共是八十三万七千六百元,说明他已经出手了一部分。而且下家肯定不止一家。这些交易袁波一定参加了。所以我就没有管左天明,只咬住袁波,最终迫使袁波承认他参与了假钞案。袁波供出他的下家和上家以后,真相很快就会被查清,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必要再咬左天明了,所以承认了他的犯罪事实。”
孟津说:“哎,跟着老齐咱们算是长见识了。这一个礼拜的大餐没有白请。”
孟津夹了一个大蟹给老齐。
老齐说:“我说让你们请一个礼拜,那是开玩笑,请这么一顿就足够了。象这么高档的饭店,不是咱们刑警能常来的地方。你们要真想请客,咱局门口的四毛饭店来一碗刀削面,再来两瓣大蒜,吃得又美又实惠。”
大刘笑着说:“老齐啊,这顿饭我们请得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