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孟惜桥和耿边云随父亲来到了田里。今年村里乡亲们种的花生多。有的拔下来摊在地里,有的地块低洼积水,还没有拔,花生叶都黄落了。
耿早南的六亩花生田在最西边,和邻村相接。里面种的桃树,实际上就是在树档子里套种的花生。
桃树种上有两年了,树势不大。原先都是种小麦和玉米,三年两熟。自从种上桃树,因为考虑到不影响桃树生长,就只能种植一些矮杆作物了。又赶上今年村里种花生,耿早南就全部种上了花生。谁知今年秋季雨水多,老天不让收花生。
花生这种作物,也叫落花生,只要熟了,就赶紧收。叶子一落果就掉土里了。时间性很强。还有这种作物从土里挖出来,还要在地里晒干,再用联合收割机收。把秧子粉碎在地里,把花生果拉回家来。特别需要秋高气爽的好天气。
今年入秋以来,偏偏下开了雨,阴雨连绵取代了秋高气爽。农民们说这是多少年不遇的糟糕天气。
耿早南的这几亩地,地势比较高,没有积水现象。孟惜桥和耿边云下到田里,拔下几棵花生看看,孟惜桥就说:“爹,这花生该挖了,再迟就要掉果了。”
耿边云从小在农村长大,非常熟悉各种农作物的习性,也说:“爹,趁这两天不下雨,抓紧雇个拖拉机挖出来吧。”
耿早南也是这个意思,把花生挖出来,下雨淋着也比在地里水泡好。于是敲定雇机器挖出花生来。
村里有这种挖花生机器,就是很忙,等到下午机器才来,一直挖到晚上十点钟才完活。
耿早南叹了口气,说:“不在土里埋着了,挖出来透透气,好太阳也得十来天晒干。”
由于地湿,花生熟过,有些落果掉土里了。明天来要翻秧子拾花生。
孟惜桥因为还要上班,挖出花生来就回城了,留下耿边云在家里帮父亲干活。
秋天的时节活像六月的天气,雨说下就下。挖出花生来的第二天,西北上一片云漂来,哗哗大雨倾盆而下。不一会田里就白茫茫一片。
可苦了耿边云父女。父女两人正忙着在田里翻秧子拣花生,雨具都没带。忽然下起雨来,父亲就急了,招呼耿边云到桃树下避避雨。
两年生的小桃树树枝单薄,还遮不住风雨。眼看着雨越下越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耿早南就说:“妮,要不回家吧。看天气这个雨没个停。”
父女俩就骑着电动三轮车回家走。开始耿边驾驶,父亲坐后车厢内。走着走着就走不动了。一会儿陷泥里了,一会儿泥又塞住车轮不转动了。父女俩费了老大的劲才回了家。浑身湿了个透。
被秋雨一激,父女两人都有些感冒。母亲给熬了两碗红糖姜水喝。也没太拿这当回事。
整个秋季都是这样,下下停停,冰冷的秋雨裹住了人们的生活。人人都眼望着老天发愁。
因为怕花生果坏掉,不下雨的时候就赶紧下到田里翻秧子,拣花生。后来地里的花生都生芽子了。
耿早南老汉说:“我活了多半辈子,还没遇到过这糟糕的天气。今年这地里的庄稼恐怕要白瞎了。”
耿边云就鼓励父亲:“爹,咱从雨水里捞花生,也能捞出来。你不用发愁。”
耿边云说到做到,只要是不下雨的天,耿边云就踩着泥下田里去。
由于连日的降雨,田里的泥土湿度也很大。低洼处都积水了。花生秧子经过雨淋水泡都腐烂发霉了。花生果散了一地。要想靠机器收那是不可能了。就是人工活了。
要靠人工拣拾这几亩花生果,那可用时用工大了。又有什么办法呢。天年,老天不叫收花生。
耿边云一咬牙,就把全部心思和精力扑到这几亩花生田里了。
下雨时,就把花生秧背回家摘,不下雨时就去田里拣。风风雨雨,风雨无阻。
另外还要看着花生别丢了。有些人就趁机偷花生。来来回回,耿边云的腿都跑细了。
有一条水泥路,过了西河桥绕出去三里地能下到自己的花生田里。是邻村修的。水泥路行车不怕雨水。后来耿边云就经常走这条水泥道。
有时下雨的时候,耿边云穿上雨衣,也会驾驶电动三轮车走水泥路到自家田里看看。怕是被人偷了。看看心里还踏实。
星期天,孟惜桥回村看耿边云,她已经完全变了一幅模样,又黑又瘦,面色腊黄,头发干枯没有油润。孟惜桥很是心疼。主要还是担心她旧病复发。别再一心扑在收花生上魔怔了。
孟惜桥就跟老丈人商量把耿边云接走。
老丈人一脸苦相。说家里没有劳力,儿子在外打工挣钱,老伴下不了田。自己也老了,没有真力气了。耿边云是主要劳动力。边云一走,今年的花生就白瞎了。
晚上,孟惜桥和妻子耿边云睡在一起。妻子骨瘦如柴的身体偎在他怀里,孟惜桥心疼得不行。
悄声问:“边云,怎么离开城几日就瘦成这个样了?你是不是有病了?”
耿边云紧紧抱住丈夫,以求温暖,含糊地说:“没有吧,前几日淋雨感冒,就是觉得累,总想睡觉。”
夫妻睡一起,免不了想夫妻温情。耿边云却不再像以前表现的主动和勇猛。而是委婉地拒绝了他。
孟惜桥有些惆怅。耿边云凑近他的耳边说:“惜桥啊,我近来总感觉那儿不舒服,有时隐隐作痛,出血。我想干完了这阵子农活,回城里去医院瞧瞧。”
孟惜桥听后说:“你以前就有炎症,后来你不太注意这方面的事,又严重了。我给你拿些药来吃吧。”
“嗯,以前我剩的药还有,就放家里桌上。你照着再买些,下次给我捎过来。看这雨不知道啥时候才能停。”
孟惜桥就安慰她,说:“自己有空多回来帮她忙。叫她安心,不要着急。”
耿边云还是非常信任丈夫孟惜桥的,因为他有文化,知道疼人,不会像那些粗野的庄稼汉不管不顾。他做起事来总是那么温柔得体,做啥事都这样。开始一起生活的时候,耿边云还嫌他不够猛烈,总有种迟滞的感觉,不过瘾。随着时间的流失,岁月的增长,慢慢接受了丈夫的这特点,后来就觉得舒展,挺舒服。她满意丈夫,对自己的男人是从心底里佩服和爱。
他们夫妻之间的感情,孟惜桥把握的很精准。了解耿边云就像了解自己的手掌。自从那次耿边云走失找回来后,孟惜桥就把两个人的感情把握紧紧的。不疏漏,不懈怠,生怕再一次失去她。爱之深,刻骨铭心。
孟惜桥这次来,帮妻子耿边云干了半天活就回城了。他还有工作,他还要挣钱供俩孩子上学。
妻子挣不来钱,就是个家庭妇女。家庭的重担扛在他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