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建连续开会,定出一个宏大的规划,决定向西扩展,建个新城。
万事都从修路开始,决定先修西外环公路。孟惜桥参与设计了这一规划。在图纸上他这一笔划到县城中学和谈溪河外围去了。沿着谈溪河要修建生态宜居带。做为新发展的城区。工程量大。
不管怎么说,孟总设计师是忙了。就连吃饭睡觉的功夫都没有。
领导龙建很是照顾他,有一回对他说:“惜桥啊,给你安排家庭宿舍,叫你爱人来一同住。这样可以照顾你的生活。”
孟惜桥赶忙阻止:“不用,不用。我自己挺好。”心里话:她近来准是疯了,整夜折腾我睡不了觉。
那么耿边云有收获了吗?医生说:“有喜了!”要她保重身体。
耿边云安静下来,孟惜桥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两口子还是见面的时间少。
到了初冬,天空阴沉,飘着零星雪花。大妮文轩突然慌慌张张跑来工地找孟惜桥。
“爹,我娘住院了。”原来是耿边云不小心踩到冰面上滑倒流产了。是邻居帮忙送的医院。
孟惜桥放下手里的话,急忙赶到医院。孩子没有保住,耿边云正在抢救室抢救。医生说是大出血。
孟惜桥双腿一软,就瘫在地上。深深自责,恨自己太不懂事了。这才明白耿边云的成熟睿智,对生活底蕴的深深的理解。
孟惜桥自觉多读了几年书,比较有见识,深刻反省,觉得自己就连个农村妇女都不如。不懂人情事理。书呆子。
孟惜桥真想跪倒在耿边云面前,抱住她的腿大哭一场,忏悔自己的过错。
领导龙建夫妇闻讯来看望耿边云,埋怨孟惜桥不懂得体贴妻子,家庭责任淡薄。
龚珍用胳膊肘碰了碰丈夫,阻止他埋怨孟惜桥。
龙建特批给孟惜桥半个月假期,在家照顾妻子耿边云。
但是耿边云还没从抢救室里推出来。大家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到了晚半晌儿,耿边云才被护士从抢救室推出来,但又转到监护室。
因为龙局工作忙,不能老耽搁在这里。临走用手指点着孟惜桥,气得不知说什么好。其实做为设计工程师,孟惜桥也是一刻也离不开的。他这一疏忽耽搁了多少事。
耿边云是产后大出血,抢救及时才挽救回一条生命。要不母子俩都会失去。那个还没来得急睁眼看到这个世界的孩子,是个男孩,走了。可惜了孟惜桥。这回他是真的心痛了。一下子鬓角长出了白发。深深的自责和懊悔吞噬着他的心。
受打击最大的还是耿边云,这沉重一击,击碎了她这个农村妇女对生活抱有的所有梦想,她想挽回生活的美好,但是失败了。
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农村妇女,对生活的理解也就那么一些。说到底很朴实,也就这么一点要求也办不到。
耿边云出院后,明显的话少了,常常独自一个人发呆。而且一个人自言自语。
“我的孩子,我那个可怜的男娃走了。叫狼叼走了。我罪过啊!”女孩心细,大妮最先发现的,见母亲异常,就悄悄跟着母亲。
后来把这事告诉了孟惜桥,孟惜桥也发现妻子行为有些异常。
耿边云也对他说:“咱那男娃死了,好可怜呢。我恨我自己。”
孟惜桥认为她是个家庭妇女,没文化,想不开。还沉浸在丧子的痛苦之中吧。慢慢的,随着时间的流失,就会好起来的。
耿边云不影响干活,操持家务。就是自言自语,常常独自一个人发呆。
孟惜桥工作忙,现在正准备规划修建谈溪河生态宜居带。等于修建新城。虽说是居民宜居区,但以谈溪河为中轴,生态化,园林化。配套有学校,医院,车站,等服务性设施。算县城新开发的新城区。工作量非常大。做为总设计人员,孟惜桥是离不开的。
建新城区,不但是平地起高楼那么简单。街道设计,地下排水系通,燃气管道铺设,电力电缆架设,自来水管,弄得孟惜桥一头污水。
时间紧,任务重,上边是一个劲的催,孟惜桥连吃饭睡觉的时候都想的是工作。
他有时在龙局的催促下也回家看一下。
妻子耿边云还是老样子,少言寡语,独自嘟嘟囔囔:“我的男娃啊,挺好的个儿走了。本来是给惜桥的,没了。我的罪过啊。”
孟惜桥顾不上太多的照管妻子,就劝说她几句。但是耿边云就唠叨的更厉害。一个劲的自责忏悔。弄得孟惜桥都不敢给她说话。
孟惜桥没有意识到妻子病情的严重性。嘱咐大妮文轩跟着她母亲点。
孟惜桥因工作繁忙,忽略了妻子的病情。实际上耿边云因思虑过度,精神方面出了问题。说白了,就是精神病。
大妮文轩要上学,也不可能常看着母亲。大多时候还是耿边云一个人在家。现在她也无心做活了。疯疯颠颠乱跑。嘴里嘟嘟囔囔。脸也不洗,头发也不梳。也不知自己做饭吃了。在外边饥一顿饱一顿拣着吃。完全是精神病人的状态了。
有时候还是邻居拿给耿边云吃的。他们都说孟惜桥不管妻子,不负责任。就知道一头扎到单位躲清闲。
孟惜桥在忙工作,妻子的病他当然知道,他发愁,拿不准怎么办。就一直拖着。
一天大妮文轩慌慌忙忙跑来单位,哭着说母亲跑丢了。孟惜桥还不相信,耿边云会傻到这种程度?连家也回不了?但是他还是放下手里的工作,跟大妮文轩回了家。
家里的东西扔的乱七八糟,门开着。邻居说耿边云早晨出去的。穿着一件灰色棉袄,黑棉裤,拖拉着一双黑棉鞋。问她去做啥,她说回娘家。
邻居仅给提供了这点信息。孟惜桥就如获至宝,急忙回了老家去找人。意外的是耿边云并未回娘家。娘家和村里乡亲一听可就咋了窝,埋怨孟惜桥不负责任。撒下人四处去寻找。还写了寻人启示,四处张贴。
寻人启示,写明丢失人员的体貌特征,衣着打扮。丢失时间,以及奖励办法。
村里的一个老先生用毛笔字写的。孟惜桥并没有参与。真的知道耿边云走丢了,他懵了。万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实在是他的过错,没有拿耿边云当病人。这咋对家人和孩子交代呢。
找了一天没见耿边云的人影,也没有信息。孟惜桥就回了县城。俩孩子还在县城上学呢。孩子再出点事他就别活了。
孟惜桥想了一宿,决定一个人出去找耿边云,找不回来,他也就不回来了。
他把孩子安排好。给学校老师说,不叫孩子回家,吃住都在学校。请老师关照着点。并嘱咐大妮文轩二妮文殊,听老师的话。暂时在学校住。他出去给她们找母亲。等他回来。
孩子都天真,就信了他。文殊年龄小,不知道说什么。文轩拉住他的手哭泣着说:“爹,千万把俺娘找回来啊!”
孟惜桥一阵难受,安慰文轩:“我一定会把你娘找回来的。孩子,相信你爹。”
其实他心里没底,茫茫人海,大海捞针,谁拿得准。但是他下决心,找不回耿边云,他也就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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