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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大年三十

大年三十,家家户户早早起来,这一天很是繁忙。

孟家也不例外,就连两个小孩子文轩文殊也早早起来了,一家人忙忙活活过大年三十。

这边的风俗,早晨起来匆匆吃过饭,就要开始装供,给老天爷上供,就是供香天爷爷。这是每年春节老百姓必先做的一件事。给老天爷上了香,噼噼啪啪的爆竹声响起,才算是过新年了。古人也说过: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往年孟惜桥不回家,总是孟丙田老两口过年,拾掇院子,上供,都是老两口的事。年老了,慢慢腾腾的做完活差不多都晌午了。抢不了先。

今年孟惜桥结婚了,带着一家老小回家过年,添了生力军。孟惜桥拾掇院子,扫树叶,把盛水的水缸打满。大门上贴新春对联,挂红灯笼。耿边云很自然就成了家庭主妇。孟惜桥的这个二婚媳妇,是有名的漂亮能干。她一动手,别人都插不上手了。干活麻利,而且非常好看。

今年给天爷上完供才上午九点多。但是更有一件喜庆的事跟着来了。

当兵的孟惜舟提着礼品意外的回家探亲了。就在孟惜桥和两个小孩欢快的点响爆竹时,孟惜舟穿着一身崭新的绿军装走进了家门。兄弟俩见面立刻拥抱在一起。好几年没见面了。激动的不行。

文轩和文殊不认得孟惜舟,就站在那里睁大眼睛看。后来孟惜舟发现了她们,就问:“哥,这是我嫂子带来的闺女?听说你结婚了,今年特意请了假回来看看。”

孟惜桥就给他们介绍,对文轩文殊说:“过来,孩子,这是你们二叔,叫叔。”

两个小孩就是觉得孟惜舟穿得衣服特殊好看,愣了一会儿也不怕生,就上去缠磨孟惜舟了。

孟惜舟爱小孩,就一手抱起一个。文殊年纪小,觉得二叔的衣服新鲜,老是侧着头瞧他,用小手抓孟惜舟领子上的红领章和红五星帽徽。孟惜舟就笑,说:“这闺女,长得俊,好模样。”

在屋里忙活的耿边云听见外边动静,推门出来看,是孟惜舟回来探亲了,就亲热的招呼了一声:“兄弟,回来了。锅里还有热饭,你吃一口。”

“谢谢嫂子,在来的路上我吃过了。过年好,嫂子。”孟惜舟笑着就走过去,调皮的说:“嫂子,我从来就觉得,你早晚得做我嫂子。我哥心里有你!”

耿边云脸上掠过一丝惆怅,说:“兄弟,别抬举我了,嫂子是二婚,带着俩娃。以后再给你哥生一个。”

耿边云说着就接孟惜舟怀里的俩孩子,说:“下来,你二叔刚到家,叫你二叔歇一歇,有空再抱你们玩。”

孟惜舟说:“没事,小孩子不重。嫂子,你忙去吧。”

父母也闻声出来,母亲老泪纵横,感叹道:“今年好年景,咱一家人算团聚了。”

点燃的红色的小鞭炮噼啪作响,红色的碎屑随风飘去,散在这新年的欢乐的气氛里。

给天爷爷上过供,就没什么事了。耿边云就拾掇着做晌午饭。大年三十晌午这顿饭算是一年中最好的一顿饭。孟惜桥小时候,老百姓比较穷,在队上分的那点麦子,磨成面粉,留着大年三十做这顿白面馍吃。说是白面,由于那时候落后,磨出来的面粉都是不去麸子的,面粉是黑褐色的,并不是纯白面粉。到过年能吃上一口这种面粉做的馒头就算不错了。

至于说大年三十晌午吃什么菜,一般就是买上半斤肉剁上一大棵白菜,白菜炖肉。也算是肉菜吧。孟惜桥能吃上两大碗。

现在生活比较好点了,每逢过大年三十,孟惜桥的父亲就单做猪肉炖粉条,不在添白菜了。老两口就爱吃这一口,穷时候是馋吃不上,后来生活好了,就吃惯了口。现在就算是传统了吧。

今年耿边云做。耿边云对孟家的情况是非常了解的。虽然她嫁出去了几年,但心里依旧惦记着孟惜桥,关注着孟家。不过日子一年比一年好,做饭前她还是问了一句:“爹娘,三十晌午饭咱做啥?”

“老样,猪肉炖粉条,添上点豆腐也行。肉要切肥的。”孟丙田说:“老了,没牙了,肥肉入口即化,我再喝盅酒,那叫美!过去想吃吃不上。”

大学生孟惜鹊说:“爹,吃肥肉对老年人健康不好,还是吃点清淡的好。像新鲜蔬菜啊,要多吃点。”

爷俩意见不同,做为儿媳妇的耿边云有些迟疑,目光扫向孟惜桥。

“边云,多做几样,年代不同,养成的口味有差异。我帮你做。惜舟惜鹊是回家来探亲,算是客,咱俩才是家里的中坚力量。”孟惜桥还是非常疼爱这个二婚妻子的。虽走过一段弯路,但他们从小就是青梅竹马的相好。

耿边云撩了撩头发,看了孟惜桥一眼,说:“不用,你和弟弟妹妹聊天去吧,顺便看着点孩子。我自己能行。我就炖一锅肉,炒几个菜,今晌午咱一家人团聚,喝两盅。”

孟惜桥相信媳妇的能力。就抱起二妮文殊,和家人们磕瓜子聊天。

晌午饭很丰盛,大家脸上都喝得红扑扑的。细节就不用说了。

吃过午饭,就拾掇着包饺子。大年三十下午包饺子是这边的风俗。惜鹊帮着嫂子弄馅和面。老二孟惜舟喝得多点,就躺在炕上脸朝里睡了。父母揽着两个孩子坐炕头上说话。炕沿边放着案板,孟惜桥就坐在案板的另一边,看着媳妇笑。

耿边云不解,就问:“惜桥,你笑啥哩?”

孟惜桥笑而不答,最后逼急了,说了句:“你这媳妇我觉得早娶几年才算好!”

耿边云脸红了,说:“嫌我是二茬女?你那女朋友呢?”

孟惜桥一听,转身就出去了。耿边云觉得刺到了孟惜桥的伤心事,不该提。

孟惜鹊说:“嫂子,我哥那时好高鹜远,心里不知咋后悔呢。不谈这。”

那时候孟惜桥拒绝了耿边云,她曾一个人跑到县城偷偷去看过那个祁路华,风流才女,比自己强。耿边云无奈才嫁给了庄为鸣。想起往事,耿边云低头不语。

包饺子的活,一家人动手,就是图个吉庆团圆。

孟惜舟酒劲过去也醒过来了。坐起来包饺子。说话之间,耿边云老是看着惜舟笑。

孟惜舟莫明其妙,就问:“嫂子,你笑啥呢?”

耿边云沉了沉气说:“惜舟啊,看你一表人才,嫂子忽然想给你说个媳妇。现在这小闺女都愿意找个当兵的。你啥想法?”

一提说媳妇的事,孟惜舟高兴坏了,正是青春年华,想啊。就说:“嫂子,我想说个媳妇。哪里的?”

“惜舟啊,是寺上的,我姨家的闺女,叫彭燕省,在县城鞋厂上班,临时工合同。人模样长得那是没说的,漂亮。比你嫂子我各方面都强。你愿意给你说说。”

“嫂子,我愿意,你说吧。啥时能见一面?我可过完春节就走。假期有限,不能耽误。”

“惜舟啊,嫂子给你想好了,过年彭燕省也放假在家。你看我们两个村离着这么二里地,你同意了,我再给燕省打声招呼,你们就见面。”

“行,嫂子,可是大过年的,你怎么去给人家打招呼呢?”孟惜舟着急。

“不要紧,今天晚上是大年除夕夜啊。正是大家玩的时候。咱吃过晚饭,我就带你去寺上,我把燕省叫出来,你们见一面。”

“她会愿意?”孟惜舟怀疑。

“燕省说过,愿找个当兵的。你穿着这身军装去就行。我看很威武,很帅气。能行!”

计划定下,有了目标,孟惜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干活也有劲了。恨不能早点天黑,去见见将来有可能是他对象的那个姑娘,彭燕省。

除夕夜在当时农村是很重要的,那时候一到除夕夜,家人都是围坐在一起,磕瓜子看联欢晚会,守岁,迎接新年的到来。

今年孟家热闹,一家人都聚齐了,围坐在炕头上,说说笑笑,迎接新岁。

耿边云答应孟惜舟今夜去寺上和彭燕省见面,耿边云算是被二兄弟盯上了。左右追着嫂子,生怕嫂子忘了这件事。

在农村青年男女第一次见面是很重要的事情。父母也比较看重。孟丙田老两口就嘱咐老大孟惜桥,也叫他提着礼物跟着去。大过年的,给彭燕省父母拿上点礼物。

老二孟惜舟却不乐意过多的人参与,他是想和那个叫彭燕省的姑娘单独聊聊。人多碍眼。

嫂子耿边云看透了二弟的心事,就说:“惜舟啊,我和你哥去了,引你和燕省见了面,我和你哥就躲开,你们俩小年轻的聊。告诉你,我那个姨妹可不是好哄的,在县城上班,见过世面。你该说的就说,不该说的不能说。要掐好分寸,别弄砸了。燕省可是个好姑娘,要身条有身条,要模样有模样,要心眼有心眼,要娶了家来,可是你的福份。”

嫂子说的孟惜舟心里直痒痒,他暗下决心,一定像攻碉堡一样,攻下那颗心。得到燕省姑娘的爱。还没见面呢,他就先动了心。

吃过晚饭,一切安排好后,也不看春节文艺联欢晚会了,孟惜桥和耿边云带着二弟孟惜舟去寺上见姑娘彭燕省。

大年除夕夜没有月亮,正是寒冬腊月节气,吹着小北风,从热烘烘的屋子里走出来,还有点寒意。耿边云不禁打了个寒战。

孟惜桥叫她多穿上件衣服,大过年的别感冒了。

耿边云听丈夫的话,回去又穿上了件棉衣,说:“今夜咋还挺冷呢?小风吹得紧。二弟你要不也穿上你那件绿大衣。我觉得挺好看的。”

孟惜舟不穿,他觉得这样更精神,年轻小伙火气正旺的时候。实际上他是爱美,想给彭燕省留个好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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