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伦没有真的转身就跑,那经过进化的双腿此时也难免有些发软。
额头不知道何时滑落冷汗,沈亚慢慢机械转回头,再次开始涂画画,继续拽扯所剩不多的半边皮毛。
轻轻抹了把脸,阿伦悄悄后退,尽量不去惊动认真“工作”的家伙。
退到感觉足够安全的距离,阿伦双手在裤子上擦了擦,缓了好一会
蹑手蹑脚走下阁楼和六层之间容易发出声响的铁楼梯。
迅速扫视一遍,六层的地面有些干的血迹,三个房门都大开着,两个房内杂乱碎物散落,一个房间内物品还算正常的整齐。
走出601大开的入户门,隔壁602门紧闭。
顺着楼梯向下望去,一个脑袋低垂的尸体被镶嵌在墙上,胸口不规则的大洞触目惊心,四周崩落血肉以及碎裂的器官,下方血液粘稠还未干涸。
压制胃部的不适,阿伦尽量避开踩到那些血肉,快速下到五楼,经过两个大门紧闭的房间,往下的楼梯扶手上有血液的抹痕。
快走到五楼到四楼的楼梯平台处,一只巨大脓色的腿印入阿伦的眼,赶紧停下脚步一动不动,约摸过去一分来钟,发现那腿一直未动,之前的所见让阿伦虽然紧张,但也没有之前的恐惧了。
缓缓挪动脚步,视线一直向着那只腿的方向,好半天才看到全貌。
那是一个身高接近两米左右,身躯却比之正常人大了几号,脓色的肤色,看着就让人恶心,身上那结实的肌肉疙瘩彰显着力量的丑感。
这大块头竟然半蹲着身子,趴在401贴着大大贼新囍字的门前,脸对着猫眼就这样瞄着。
“色中饿尸?”阿伦打个寒颤。
看那一动不动的色样,阿伦有信心从它身边走过都打扰不了它。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401传来,阿伦暗道一声糟糕。
“啊……!”陡然的尖叫让阿伦一阵气急败坏,“白痴!想害死老子!”。
随着尖叫声陡然而至,大块头竟诡异的咧开嘴发出像是呵呵的笑声,旋即沙包大的拳头便一拳对着猫眼的地方轰然砸出,结实的防盗门瞬间凹陷扭曲,大块头的拳头也冒出腥臭的脓水,这家伙却浑然未觉。
伴随着更加嘹亮带着哭腔的尖叫大块头收回拳头再次砸出,收回。
当第三拳砸出,大块头拳头露出灰白的指骨,腥臭的脓液滴答而落,用手扯下已经摇摇欲坠的防盗门,巨大的脚掌抬动向前落下,比扁平足发出的声响来的更大,更沉闷。
屋内带着哭腔声音浑身颤抖的年轻女子蜷缩在房屋靠内的一角,双手死命的抓着身边脸色苍白的嘴角哆嗦的男子,自顾的说着什么听不清,或者是听不懂的话语。
大块头走进,低下身子,嘴边脓水伴随着呵呵声滴落,旋即一把抓起女子一只手提了起来。
女人被卡住脖子发出呜呜的声音,而那依然蜷缩完全不敢抬头嘴角哆嗦的男人终于开口,“放……放过……我,什么……什么……都给你……求求……你……”。
男人鼻涕眼泪混合着流下,忽然一愣,像是想到了什么,连说话都利索了,“我有钱,我有钱,我给你拿钱!”说着便跌跌撞撞跑向卧室,很快便抓着一堆纸币,其中夹杂着几张银行卡跑到大块头跟前,高高举起双手,“你看,好多钱,都是给你的!”
阿伦半个身子都走过401,听到这话,忍不住摇头心语道:“真是疯了……”。
不是阿伦心狠,就凭自己那小体格哪会是这一看就知道不好惹的大块头的对手?救人?自己又不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顶多只能算是个泥菩萨,当然是先保住自己小命要紧。
大块头似乎是被男人吵的不厌其烦,转头看了看男人,呜啊的哼了一声。
男人愣了一下,像是听懂了大块头的尸语,“你要女人?有,有,有。”,旋即一把扔开手里的纸钱,指着已经快窒息的女人有些神经质的喊道:“这里!这就是女人,我媳妇!送给你,只要你放过我,她就是你的!”说着还一把扯开女人的衣服,像是在炫耀。
阿伦停下脚下的移动,站直猫着的身子,脸生寒霜,缓缓转头望向屋内那诡异的氛围,转身双手握棍,脚下用力,瞬间奔跑起来!
而此时大块头一脚踹出,发出轰隆一声,那还在神经胡言乱语的男子便被踹飞,砸在60寸的大电视上,撞向墙壁,泡沫砖墙就真的如同泡沫般被砸穿,男子口里大口冒着血直接死透。
突然的变故并没有影响阿伦的速度,奔跑、跳跃、抡起棒球棍狠狠砸向大块头的脑袋!
势大力沉的一棒将大块头半边脸砸的稀烂,大块头的身躯不由的向另一面倒去,但移动的粗装双腿渐渐止住了倒势,阿伦用力拽出微瘪的棒球棍,低身翻滚退向离门口较近一侧。
大块头稳住身形,甩了甩烂了小半边脸颊的头颅,脓水随着甩动四落,缓过劲后便转过身来,灰白的眼睛看向阿伦,半张嘴巴微张,随手甩开几已经晕厥的女人,猛然踏步甩着粗壮的双臂,轰隆的向阿伦冲来。
阿伦转身往楼上奔去……
楼上的轰隆声,撞击声,碎物声不时的传来,震醒了晕厥的女人。
女人起初有些茫然,随后像想起来什么向男人爬去,艰难、缓慢却坚决,将仍有温热的男人搂入怀中,哭的撕心裂肺。
这个新婚便成为寡妇的女人由最初的撕心裂肺到渐渐的低声抽泣,楼上的打斗声也随之消失。
过了很大一会,阿伦左手拿着弯曲严重变形的棒球棍,右手耷拉,血水顺着手指向下滴落,靠着楼梯有些艰难的来到401门口,靠着门边的墙倒缓缓坐下,剧烈的疼痛让他吸入阵阵冷气,冷汗阵阵的冒出。
“喂……”
女人渐渐停止抽泣,缓缓抬头望向门口,望向那嘴角溢血,一只眼睛红肿,腰身一侧衣服撕裂处露出恐怖伤口,满脸汗水,却依然虚弱微笑的男人。
那微笑如同黑暗中的一束光,照射过来,眼泪再次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