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见面后,潘学文夫妻俩顿时有了压抑感。徐小兰徐娘半老,打扮得依然漂亮,完全超出了俩人的想像。
亲妈既漂亮,又有钱,潘学文心怀愧疚,沉默了好半天,才尴尬地说:“潘沪,你亲妈是徐小兰,当年因为种种原因把你送人了……”
接着,潘学文讲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潘沪越听越明朗,心却越来越堵。本来自己有了两个双胞胎妹妹,突然又多出一个妈来,两个妹妹反差大,两个妈妈的反差也大,至少亲妈很有钱。
潘沪已经二十八岁,早已长大成人,不过,在重大事情上他还得听养父母的,因为他们考虑得很周全。
潘学文讲完,潘沪转头去看养母梁红玉,她是另一个当事人。
梁红玉自然明白,侧过身子坦诚地说:“潘沪,我们老师家庭靠工资吃饭,比不上那些有钱人家,两个双胞胎妹妹加重了负担,对你关爱不够,你觉得我们亏待了你,现在可以说出来,指责都行。”
潘沪被难住了,又难为情地低下头去。
夫妇俩难堪地对视起来,交换了眼神,彼此都认为此地不宜久留。
潘学文说:“这样吧,你们母子俩分散了二十八年,应该在一起好好谈谈,多交流,增加感情,我们就先回去了。”
说完,夫妇俩先后起身。
徐小兰哪能同意,跟着站起来说:“不,不,不,除了认亲外,今天中午我也是专门请你们来吃饭,这顿午餐我都定好了,一定要吃了饭再走。”
夫妻俩没有停留下来意思,潘学文边走边说:“小徐,你的心意我们领了,今天情况特殊,应该把时间留给你们母子俩。”
徐小兰想去阻拦,潘学文已打开了房门。
“潘沪,好好和亲妈说话。”
潘学文回头时加重了语气。
潘沪点了点头。
“再见!”
“再见!”
夫妻俩同时向徐小兰告别。
“潘老师,梁老师,请慢走,再见!”
徐小兰笑脸相送。
潘学文如释重负般地从大酒楼出来,随即叫了一辆出租车,没顾及身后妻子吃惊的表情。
“我还以为你爸学会了摆阔气,其实,他是想早点离开大酒楼。”
梁红玉边说边掩嘴而笑。
听完父母的讲述,潘双静总算是搞清楚了事情原由,舒展眉头说:“哦!原来是这样,真没想到。”
说着,她转头瞧向了丈夫。
发现妻子盯住自己,苏子豪脸上闪过一丝慌张的神色,很快恢复了平静。自己的想法都没来得及告诉妻子,还是个秘密,除非能被她猜中。
妻子的目光温柔,含着笑意,让苏子豪松了口气。
潘双静没看出丈夫的心思,却见他眼神有点躲躲闪闪,不由得咧嘴笑起来。
苏子豪猛地醒悟了,妻子仿佛在说:“我哥这事和你爸那事说出来都好听。”
他又觉得,妻子更像在说:“我哥也和你一样幸运。”
回想起早上的情景,苏子豪低下了头。
潘双静终于没忍住,嘴里发出“扑哧”一声。
旁边的父母看在眼里,心里都明白了八九分。
亲家的好运让女婿受益,穷小子变成了厂长儿子,将来还能当上总经理,眼下,潘沪的有钱亲妈突然出现,预示着会上演另一个传奇。
苏子豪有点不知所措,脸微微发红,这时,他手机铃声响了。
苏子豪赶紧把手伸进西装内口袋摸出手机来接电话,一听是爸爸打来的,便起身走向窗口边。
“爸,上午有点事,我下午再去厂里转转。”
父亲是个大忙人,苏子豪只说重点。
“子豪,我听一个工人说,看到你的奥迪车突然掉头了,你现在在哪?”
苏家荣在追问。
苏子豪没必要说谎,直接告诉了父亲实情。
“哦,你做得对,应该帮这个忙,都是一家人嘛!”
苏家荣在外闯荡多年对家庭关系看得很重。
在岳父家,苏子豪不能和父亲畅谈,只多说了两句就结束了谈话。
打完电话苏子豪低头返回到沙发上,少了点神气,多了点谦逊。
“子豪,中午就在这里吃饭,我打电话去把双心叫回来,顺便让她买点菜。”
梁红玉不容女婿反对,立刻拿起桌上的手机。
谈恋爱时,苏子豪还在读大学,每逢节假日爱往女友家里跑,常留在她家吃饭。婚后,除了春节外他很少来岳父家。今天,打死他也不会拒绝。
难得聚会一次,岳父、岳母避谈厂里的事。
“子豪,双静,你们怎么还不要孩子?”
梁红玉问的也是正事。
潘双静心领神会,微笑道:“妈,放心吧!可能明年就有了。”
“是不是,子豪?”
潘双静把问题甩给了丈夫。
“嘿嘿。”
苏子豪笑了笑,又默不作声。
“瞧你那憨笑的样子,你怎么学起了我哥呢?”
潘双静颇为不满。
“哈哈哈……”
潘学文、梁红玉随即大笑起来。
其实,苏子豪很想谈潘沪,原本还存在亲戚关系让突如其来的变故改变了,令他心里多少有些惆怅。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副总经理沉得住气。
四人正谈论着,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潘学文赶紧去开门。
“开放来了!”
随后他向屋里喊了一声。
潘双心比姐姐晚半年结婚,老公周开放是个公务员,中等身材,模样中规中矩,在工商局上班,刚当上副科长。
周开放提着食品进了屋,客厅更热闹了,大家互致问候,苏子豪还主动挥了挥手。
“双心呢?”
潘双静和梁红玉异口同声道。
“在后面,马上就到。”
周开放转身走向厨房,梁红玉立即起身跟了上去。
潘学文依旧站在门前等待女儿。
这时,潘双心喘着气双手提着两包塑料袋上到四楼。
父女俩相视一笑。
潘双心一进去,客厅里响起欢叫声。
刚安静下来,潘双心握住姐姐的手先问道:“妈、姐,哥会认他的亲妈么?”
“应该会吧,这事多简单,叫声妈就行了。”
潘双静才不会去细想。
梁红玉回答道:“会的,除了血缘关系外,潘沪也不是无情无义的人。”
关于潘沪的话题,苏子豪最感兴趣,差点想插话说:“她亲妈那么有钱,潘沪迟早都会认。”
不过,他担心妻子起疑心就没说出口来。
此刻,潘沪还在五星级酒店里,名义上不再是潘家里的人,而是富婆徐小兰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