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雨殿
华丽的楼阁被曦雨池池水环绕,浮萍满地,碧绿而明净。
曦雨殿天怀七年建成,为祈雨而设,殿内有专设的祭司的神殿和祭台。辉贵妃喜水,东皇赐曦雨殿,东皇宠之,特将曦雨殿修缮一番,迎辉贵妃入住。东皇为湖神后裔,,特用神力引湖水,于曦雨殿的神殿上方建起神台,天怀国的湖水被引入宫内管道,经雕刻神纹的异形神台,化雨滴降落。
细密如银毫的雨丝轻纱一般笼罩神殿,远处宫殿隐身姿影绰。雨露拂吹着艳绿光滑的桂叶芜花,汇聚成珠,顺着叶尾滑落而下,水晶断线一般,敲打在青石板上,清越如仕女轻击编钟。
曦雨殿内有一座后园,遍种奇花异草,知是平时游赏之处。有桂叶芜花十六株,此时夏初,千朵万朵,风动花落,甚是清丽。
外面的清幽脱俗和这里面却是两个世界,只见紫杉门和碧烟罗云纱窗都是金丝包裹,房间里的桌子、椅子上更是镶嵌着宝石、软玉,墙壁上挂满了珍珠、翡翠,桌子上摆着各色的瓷器玉瓶。大红底碧霞云纹联珠对孔雀纹幔帐,绿色枸木雕围子床,上面摆放着大红鸳鸯绸缎云纱被,蓝白云绣牡丹双色枕....
让人看了不禁蹙眉,感觉像是进了展览馆,看着叫一个俗,好像一个暴发户把所有家底都装饰到门面上了。
床幔里坐起一个散发的女人,便是辉贵妃了。她腰驼背弓,粗柴一般的手晃晃悠悠地从幔帐内伸出来,宫女立刻递上用温水浸过的帕子,她从宫女手中扯走帕子在自己的脸上胡乱地擦着。
等帕子再被丢出来时,上面粘满了褐色的粘液,像是某种植物的汁液,腥臭异常。宫女见状脸色一变,赶忙起身跑了出去。
再回来时,手里便多了一盆池水,小心翼翼地端进了帐内。辉贵妃夺过水盆,就像干涸许久的植物,遇见了瓢泼大雨,疯狂地吮吸着甘霖,端起盆一仰头全喝下肚里。
随着水盘里的水逐渐减少,辉贵妃狰狞可怖的脸慢慢恢复正常,终于看着有点人样,分清了五官。
过了半晌,身着赤红鸳鸯蝴蝶肚兜,披着翠纹织锦羽缎的女人从床上起来,她扭捏作态不知给谁看,抬手拢了拢头发,哈欠声震天。
随之抬手拍了拍她还没恢复好的脸,摸到脸上疙疙瘩瘩的皱纹的瞬间,怒气又在她的脸上添上了几笔浓墨重彩的怨毒。
小宫女看着她那惨绝人寰的脸,不由得哆嗦了两下,露出了惊恐的神色,移开了目光。
辉贵妃见宫女偏过头去,更是怒火中烧,“你是何物等流?竟敢在这给本宫脸色看?你个头钱价奴兵!算什东西!还不快给本宫端水去!”
可怜那宫女对着如此鼻偃齿露的脸,还要从风而服,不敢让这妖妃看出端倪,否则按照她的脾性定是杀头抛尸乱葬岗。
“喏。”宫女唯唯地应到。
两三盆水下肚,女人的脸终于恢复正常。她的脸蛋妖妖艳艳,在眼尾有一颗红痣,更增添了几分妖气。
她撇着嘴,眼睛妩媚地斜了那那宫女一眼:“贱婢,还不快给本宫梳妆!今日本宫要去看看新招进来的宫女,有没有些伶俐利落的,好换了你这笨猪蹄子!”
宫女不敢多言,只得伺候好这难为人的主,心想要是真有倒了霉的新宫女能将自己换下,也是这些时日求神保佑的结果了。
梳洗完毕,辉贵妃姿态慵懒地照照镜子,起身换衣,尽显其艳俗之态,透着一股莫名的高傲。
她厚粉浓黛的脸上妖艳非常,神色妩媚,半眯的眼眸里尽是些厌恶的目光。
出了宫殿坐上轿撵,一路上的宫女见到她都快步躲开,远远的行礼,她鄙夷地看着宫女们,自认为居高岭下,殊不知是别人都不愿招惹这丧气。摇摇晃晃半天,终于到了彩绣宫。
辉贵妃下了轿撵,挺着肚子,阔步走进宫里,没有半点贵妃模样。
“辉贵妃到!”太监用尖细的嗓音扯道。
辉贵妃被这声音刺地耳朵疼,狠狠的剜了那太监一眼。
李未闻一听是辉贵妃,早知她在宫中风评向来不好,只是从未见识过。彩绣宫内再没人想到辉贵妃这会来此视察,都慌忙停下手里的活,拍成横队,一齐向辉贵妃行礼:“辉贵妃万福金安。”
“我倒想万安呢,一个个的。”说罢便随意的甩甩手,示意宫女们起身。
辉贵妃清了清嗓子,尖酸刻薄道:“听说你们这宫里的宫女个个爱偷懒,整日懒懒散散,不做正事。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她也不知是从哪里听来的这些,就硬安在人家头上,讲些无中生有的故事来压在别人身上,非要踩人家一程,拔高自己的气焰。
说着,便走下去巡视一圈,发现有的宫女内衬的颜色还不相同,伸手就揪住了小宫女的衣襟,大声嚷道:“在宫里就该按宫里的要求,穿的这是哪里来的腌臜物,成何体统!”
说罢,手臂一挥将那位宫女甩在地上,骂道:“还不快去换了,下贱蹄子!宫中颜面都让你丢尽了!”
那宫女就摔在李未闻面前,李未闻动也不敢动,大气也不出一声,更兼有认为其不守宫规、自作自受,不足为他人悯之,断不肯帮那宫女。
李未闻看着辉贵妃妖艳的脸和华贵艳俗的打扮,这举止投足间透着市井小民的俗气。心下不免看不起她,但是碍于她的身份,不敢说半分不是,只想着若自己有此地位,定能为人仁厚,以德顺服后宫。
小宫女被吓的哭了起来,惊慌地从地上爬起来,小声抽泣着跑去换衣服了。
“哭什么哭!还委屈你了!”辉贵妃不依不饶地吼道,脸上的厚妆也藏不住她的恶毒。
“哟!是谁一大清早的在这里大呼小叫啊,宫里哪有这样的泼妇,我看还是哪里来的滚回哪去吧!”女人用戏谑的口吻大声讽刺道。粗犷的声音,传遍了彩绣宫。
一个女人从彩绣宫的宫门走进来,辉贵妃刚要发作,转头一看,竟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