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江湖上便开始陆续传出峨眉派想要吞并巴蜀各派的谣言,一时间原本来看峨眉内讧的各派势力皆人心惶惶,或退或抱团,大有奋起反抗之意。
天下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况且其背后极有可能另有推手, 如此又是半月时光,郭月柔早已将天元师太带回安置,曲洋除精通音律外,医术也颇为高明,在他的调理下,天元师太的内伤已是大有好转,最起码行动已是自如。
不一日,王富贵正在练习剑法,却见苍龙帮门下弟子来报,说是发现了少林武当的踪迹。
王富贵微微一愣,他本以为少林武当的到来至少还需要一段时间,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可是自从离开了峨眉后,金光上人就再也没有联系自己,仿佛把自己忘了一般,王富贵不知道金光上人在盘算些什么,自己无故被卷入事端也是极为无奈。
至于其他门派的态度,王富贵显然不是看的很重,毕竟即使弱者们抱团了,但没有领头羊也是瞎忙活。
待又过了多日,多般是风平浪静,王富贵自身的内伤也早已痊愈,加之前些日子大家的神经都绷得过紧,得空也该出去走动走动,散散心换个心情,可惜郭月柔因要照顾天元师太故无法一同,却有些美中不足。
王富贵一人缓步独行,直到郊外,一路走来直觉清风拂面,灵台清明。又踱了一会,西南边的天空上忽出现黑压压的一大片乌云,乌云慢慢地堆积,越积越浓,越积越沉,天色也越来越昏暗了。
此时正值夏初,四川夏热而多雨,天气多是捉摸不透,眼见即将一场大雨袭来,王富贵也不在慢慢悠悠地闲走,急需一个半瓦躲雨之地,人忽然像燕子般飞了起来,又像是一阵风似的,再看去已是无影无踪。
才过申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大雨还在连幕下着。这行车赶路是行不通了,一队队走马行夫被迫停了路程,纷纷挤进了路边的一座破庙里。
破庙的大门年久失修,早已无法关上,众人只能让它半敞开来,幸好此时无风,雨水渗进不来。
少顷,外面雷声大震,众人下意识向门外望去,只见一人披着油衣走了进来,刚走到门口,一道闪电从天空朝着破庙正中射了下来。那个人的身影像是被难道闪电劈开一样,照着惨白,那来人是位略有驼背的白发老者。
“咳咳,咳咳……”白发老者似是有隐疾在身,一直咳嗽个不停,像是要把肺咳出来一样,他进了庙就寻了个角落坐下,好巧不巧正好坐在了同在此处避雨的王富贵对面。
“唉,这鬼天气,说变就变!”说话的是一个行脚商人,全身湿透,正和几个同行围着一团火堆取暖,借此来烘干衣物。
“可不是嘛!早上顶着个大太阳,到了下午就是瓢泼大雨,这四川的天气啊,跟中原就是不一样,但胜得景色优美,锦江近西烟水绿,新雨山头荔枝熟,说起来举我大明朝地域之广,也只有苏杭一地可与之想比。”说话的同为一个行脚商人,但听得口音却是京腔。
“哦,我们都是川人,走得最远的地方也只有黔滇一带,苏杭那边却是不曾走动过,不如你给大伙儿说说吧。”听得那人见多识广,大伙儿也来了兴趣。
那人也不推辞,清了清嗓子:“正所谓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苏杭作为我大明江南的代表,富庶程度就不容我多说了,其生产的丝绸养活了大半个朝廷。在说景色,那真就是山清水美,无论春夏秋冬,多半是烟云朦胧,宛如仙境,那些达官贵人最是喜好在那置办地契房产,而且就连那些江湖门派也不例外。”
“那你倒说说看,都有哪些啊?”众人顿时起了八卦之心。
那人接着道:“先说如今威名大盛的五岳剑派,其中嵩山派置办的最多,太湖沿岸的景云山庄、凌雾山庄等皆在嵩山派名下,其后就是衡山派,可惜去年刘三爷去世了,许多衡山派的产业也就转卖了。”
顿了顿,那人突然声音小了不少:“还有一桩奇事,一年前,我走商路过西湖梅庄,那个梅庄坐落于西湖之畔,其间碧波如镜,垂柳拂水,景物之美,简直如神仙境地。而后我无意间见到有队人马从后门走了进去,而那队人马着黑袍黑衣,其衣角还绣着日月的图标……”
“不要命了!”不待那人开口,周围的同行便纷纷上前捂住了嘴巴,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更是告诫道:“江湖上的事可不能乱说。”
那人声音虽小,可是依旧逃不过王富贵的耳朵,王富贵裂角一笑,倒不甚在意,在梅庄那个地方他早就布下了许多眼线,如今他反而对他面前的白发老者颇有兴趣,见得老者自从到了破庙里除了咳嗽就再无其他动作,但王富贵的余光却没有一刻从他的脸上移开过。
这场大雨来得急,去得也急,破庙里的众人见大雨停了,便都不再做停留,不多时,破庙中就只剩下了王富贵和白发老者二人。
“老人家,我们又见面了。”王富贵本是侧着身子躺下小憩,此刻见旁人离去,便缓缓站了起来,向老者拱手施礼。
“咳咳,咳咳!”老者用衣袖擦了擦嘴角,抬起头来,打量了王富贵半响,而后又低下了头,淡淡回道:“这位公子认错了人,老头子可不认得公子。”
“哈哈,遥想当年在福州的一家酒肆内,老人家还亲自为在下泡了壶西湖龙井,老人家还记得起来吗?”王富贵对老者说辞莞尔一笑,不置可否。
“咳咳!”老者低着头又是咳嗽了几声,骤然纵身近前,袖中短剑斗然弯弯弹出,剑尖直刺王富贵胸口,此招出手之快犹如雷电之势。
但王富贵自从与金光上人交手之后,对武学的感悟更是精进了一步,深厚的内功实已到随心所欲、收发自如的境界。老者偷袭虽快,王富贵的心念却动得更快,意到手到,身意合一,他右手双指一伸,手心内劲一吐,便轻易地将短剑折成了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