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爹,你这又是闹哪一出啊?”王富贵蓦地抽回手去,那枚代表锦衣卫百户身份的令牌也即将掉落在地。
“哎!你小子小心点!”王百万此刻却表现出与自身臃肿体形不相符的速度,一把接住了令牌,用自己的袖子使劲擦了擦,见令牌没磕着碰着才松了一口气,喃喃道,“还好没事,这可是一万两雪花银买来的。”
王富贵耳朵尖,这才弄明白事了,一脸无奈地问道:“老爹,你买这个玩意回来干嘛啊?”
王百万沉默了良久,表情逐渐严肃起来,与萧氏对视了一眼,才正色说道:“贵儿,为父虽不是江湖中人,但我们做生意的,在各地也算布有一些耳目,衡山派刘正风的事情我和你娘也听说了,所以啊,人在江湖是处处有危险,咱们现在捐了个官,也算是有功名在身,你们那些江湖上的门派要打你主意,如今也得掂量掂量!”
听了自己老爹的解释,王富贵也是哭笑不得,自己若是成了锦衣卫,华山派可就真容不下自己了,不禁抚了抚额头,笑道:“可那刘正风也是个官呢,可还不是差点被灭了满门?”
“这可不一样!”萧氏摇了摇头,五指如葱,又从那包裹中拿出一道黄布,瞧样子竟是朝廷下达的任命诏书,道,“贵儿,这是锦衣卫百户的委任状,天子钦定,朝廷造册,你现在是堂堂正六品命官,这可不是一个小小参将可比的。”
王百万茗了口茶,也在旁告诫道:“权势、权势,权在前,势在后,有了权你就能安身立命,什么是权?那就是朝廷,你别看这天下各门各派闹着欢腾,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出朝廷的掌控,就拿你们这次金盆洗手大会来说,刘正风死是死了,但听说嵩山派最后也没讨着好!”
“哦?嵩山派怎么了?”这几个月来王富贵身居思过崖,江湖上的事倒真是一无所知。
“这件事我也是从卖官的李大人那听说来的。”王百万顿了顿,思量了一番,而后解释道,“听说衡山派起火的那晚,宫内的一位大官正在湘江中游视察民情,这次也怪嵩山派的运气不好,碰上了硬茬,那位大人随即派了数十位大内高手在嵩山派的必经之路伏击,结果就是嵩山派一众弟子死伤大半,相传嵩山派的大嵩阳手费彬也死在了那次伏击之下。”
王富贵听到这个消息,全身一震,目光豁然投向王百万,见王百万表情严肃,却不像在开玩笑吓唬自己。朝廷出手了!若说着天下间底蕴最为强大的,绝不是少林武当,更加不是日月神教,而是当下的大明王朝!虽说现在朝廷内忧外患,但只要它愿意,足以翻云覆雨改变武林局势。
王富贵霍然站起,眉宇间多了一份慌张,如今的局面似乎超出了他的预知,他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胸口如同有一块大石头堵在那里,十分难受,于是转过身,缓步走到窗口,冷静了一下,片刻之后,才苦笑道:“儒以文乱法,而侠以武犯禁,二者犯之,自有法度,哎!要不我今后就尽量少下山吧。”
“嗯,我和你娘让你练武是希望你可以强身健体,以后门派间的恩怨你少去掺和,再过几年,你就回来继成我老王家的家业。”王百万微微颔首,笑道,“你这锦衣卫百户之职且是一道身份,并无实事,也无实权,但每年一百五十两的俸禄是不少的,你若不将令牌拿出来,自然没人会知道,所以岳掌门那里你也不必担心。”
“那是再好不过了。”王富贵重新坐回位子上,自己给自己倒了盏茶,一饮而尽,随着甘甜的茶水缓缓入喉,着实让他的心情平复了不少。
萧氏见王富贵脸上带着些许郁闷之色,轻柔一笑,道:“贵儿,你也不要怪我们俩自作主张,天底下为人父母的,与求望子成龙更求愿子平安。”
“孩儿打心底感激爹娘的养育之恩,何谈言‘怪’?” 王富贵自小对于二老是以“孝”为本,对于他们的感情更是高过了一切。
“哈哈哈,我们的儿子长大了。”王百万伸出手去,满是欣慰地拍了拍王富贵的后脑勺,笑道,“哦,还有,郭姑娘我们也见过面了,你娘和我都很满意。”
话说到这里,倒是使得王富贵感到尴尬了,于是蓦地低下了头,支支吾吾地问道:“月柔她怎么说?”
“你倒是先在这里矫情了,人家当然也是愿意的,但女孩子家家面儿薄,事啊,得你先开口。”萧氏神情顿时古怪起来,自己的儿子什么都好,但是就是太过木讷,此刻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这下王富贵的头便直接埋在了桌子底下,自己天不怕地不怕,但对于感情这方面却是个愣头青,明知道郭月柔对自己也有情谊,但自己就是不敢当面捅破这层纸,心中总是有着诸多顾虑。
“好了,好了,这是贵儿的事,我们最多也只能帮衬得点。”王百万呵呵一笑,手撑着案几站了起来,说道,“我和你娘还有事,就不久留,石昊小哥还在山下等着呢。”
王百万口中的石昊便是郭啸狮的亲传弟子,如今王家与苍龙帮绑在了一起,郭啸狮特意派了一批好手做了王家的贴身护卫以保周全。
眼见外面风雪愈大,王富贵不由言道:“此时天色已晚,道路多已结冰,恐车马难以畅行,不如明日再走吧。”
王百万摆了摆手,说道:“不必了,我们来看你其实也是顺道,这次我和你娘主要是去趟汉中,与当地帮会谈谈合作的事。本来呢,这件事是郭帮主在着手处理,可是前段时间他突然出了关外,如今我们两个就是去接手,扫扫尾,过过场的。”
王富贵虽不插手家族生意,但也知他父母的经营手段,况且其身后又有苍龙帮这样的势力支持,自然无往而不利。见二老去意决绝,王富贵也不再做挽留,遂陪同着将他们送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