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晌午,华山派一行人整理好了行囊,便出了衡阳城,直径往北郊的大觉寺进发,其间众人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原是昨夜衡山派上突发了一场大火,其间将门中一片建筑都烧了个干净,更为蹊跷的是大火救灭的当晚,却是在一处偏房内发现了两具烧焦的骸骨,随后经莫大先生的辨认,竟当众宣布了衡山派的刘正风与日月教的曲洋身死的消息,这下便激起了千层浪,据说连当地的官府都给惊动了,甚至还调动了一些官兵,而至于真相到底如何,明眼人早已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大师兄,莫大师伯就是想了这么一个法子?”王富贵与令狐冲跟在队伍的最后面,一边走着一边交头接耳地窃窃私语。
“也……也不全是,原本的计划应该是掩人耳目的,但是中间出了点差错,就变得轰轰烈烈了。”令狐冲摸着鼻子无奈地干笑了几声,没办法,莫大先生是打算造成刘、曲二人葬身火海的假象,但也没想搭上半个衡山派,可谁曾想到昨晚会突刮大风,无端端地助长了火势。
“算了,声势大点也好,省得嵩山派说三道四的。”王富贵一拍额头,长舒了一口气。
令狐冲听了王富贵的自语却不怎么认同,出言问道:“这瞒得过嵩山派的耳目吗?”
王富贵白了令狐冲一眼,解释道:“怎么可能瞒得了,我敢说左冷禅一听到这个消息,他便即刻能将此事窥探得一清二楚,再说了莫大师伯从头到尾也没想过隐瞒刘、曲二人的生死,他不过是借着这件事向左冷禅表明一个态度,那便是他衡山派让步了!”
令狐冲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生性洒脱,对于江湖门派中的明争暗斗实在是不愿过多搭理,可是他身为华山首徒,又不得不身陷其中。
似看出了令狐冲情绪不高,王富贵拍了拍他的肩膀,也不再说话,二人就这样跟着队伍直直地向前走着。
一行人在林平之的引路下又大约赶了半个时辰的路,终是在一片杂草滕干中见到了一片小有规模的寺庙群,可惜看样子这里已是荒废了许久,其外墙大多风化后龟裂,露出了里面斑驳的砖面,唯一还完整的,便是立在面前的一块巨石,其上“大觉寺”三个字依旧苍穹有力,也不知是出自哪个名家之手。
“师兄,这大觉寺在十年前也算是香火鼎盛,不想今日竟沦落成这个样子。”宁中则似早年前来过此处,见得物是人非不由大发感慨。
“嗯,听说自从这里的主持庄如禅师圆寂之后,这里就落寞了。”岳不群略有感触,上下打量了寺庙一眼,便向林平之问道,“平之,你就是从这逃出来的?”
“嗯,徒儿记得那时应是三更时分,那几名黑衣人一开始都守在关押我等后院的一间禅房外,可不知怎么的,似是又来了另外一拨人,他们双方便直接打斗了起来,一直从后院斗至庙外,徒儿正是趁着他们无暇分身之际才逃了出来,可惜徒儿的爹娘却没来得及……”林平之再次回忆起当晚的情形,脸色不免有些悲愤。
“好,待为师前去一探究竟!师妹,你在外候着,见机行事!”岳不群不知寺内深浅,遂交代完事宜之后,足尖轻点,纵身一跃,身体便像炮弹一样向上,瞬间就越过了外墙。
宁中则久经江湖,如今不知敌人深浅,自是不敢大意,一把将林平之护在身后,右手已搭在了剑柄之上。
其后一干华山弟子虽初出茅庐,但见自家师父师母如临大敌的样子,也是不敢懈怠,纷纷拔出自己的佩剑,皆严阵以待。
一时间虽不知岳不群那里是何情况,但大觉寺外却是杀气腾腾,风起惊飞鸟,此刻却见王富贵眉间一紧,冷不丁地侧身向后望去。一旁令狐冲虽未察觉,但出于对王富贵的信任,也本能地拔出长剑,一脸戒备。
“大师兄,你且在此候着,我去去便回!”话音刚落,只觉王富贵身形一晃,原地留下一个虚影,再一瞧便已是了无踪迹了。
令狐冲本想开口阻止,奈何王富贵行动之迅速,实在是匪夷所思,饶是与其同门了十数年的令狐冲也是被惊得眼睛瞪得溜圆,最后嘴中只能是无奈地叹出了一口气。
那头,岳不群小心翼翼地潜入了大觉寺中,来到前殿,一眼便这里刀劈斧削,两侧是钟鼓楼也坍塌了大半,明显不久前这里发生了一次激烈的打斗。越过因年久失修而摇摇欲坠的大雄宝殿,岳不群轻手轻脚地跳上了后殿的屋檐,也就是曾关押林平之一家三口的地方。
岳不群放缓呼吸,从屋顶的一道破损处,向内张望,入眼只发现殿内一片狼藉,倒也无他人,遂一个翻身下了房去,直径推门入了大殿内。
看这里的装饰,这后殿后殿即是三圣殿,原本应是供奉着西方极乐三圣,即阿弥陀佛,观自在菩萨,大势至菩萨,可是如今这三座大佛像,只有正中的阿弥陀佛还算的上完整,而其他两座已面目不清了。
“哎,看来平之的父母已是被压往别处了。”岳不群见得此处廖无人迹,只得喃喃自语了一番,随后又在殿内巡查了一遍,确认无果后遂要转身离去。不料离开之际,岳不群手指无意之间在供案烛台上轻触,“咔嚓”一声,却见莲台应声转动,露出佛像腰间一扇小小暗门。
岳不群不由一惊,这佛门清净处何来的暗门?难道其中有什么门道?岳不群把心一横,脸上紫气一闪而过,一掌一拍而下,石块四溅,那佛像腰间便被打出了个漆黑的缺口。岳不群见此,从怀中掏出一根火折子,轻轻一吹,火苗乍起,弯着腰便钻了进去。
此暗道初时坡陡路窄,方行数十步才豁然开朗,而岳不群的身影便渐行渐远,逐没入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