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九月十五,正日已到,得已时二刻,刘府大厅里已三三两两来了些贵客,此刻来者皆是五岳剑派的成名人物,刘正风不敢怠慢一一打过招呼,而后便吩咐门下弟子开始招待客人。
将近午时,又有五六百位远客流水般涌到,旁人见刘府宾客络绎不绝,均暗中赞叹刘正风在江湖上的地位可见一斑。而这些人宾客中有的互相熟识,有的只是慕名而从未见过面,一时大厅上招呼引见,喧声大作。
但其中不乏也有一些人或是早有恩怨,不仅不做任何交集还时不时怒目而视一番,碍于这是刘府之上,故而还算是收敛。
待来宾已至十之八九,刘正风便吩咐下人开席摆宴,而江湖中大有来头的人物也按照座次一一坐下。此刻岳不群正与一群江湖人物有说有笑,而其中更不乏许多藉藉无名或是名声不清之徒,而岳不群丝毫不摆出华山派掌门应高人一等的架子,一样与之谈笑风生。
而反观泰山派的天门道长和恒山派的定逸师太,他们二人却自坐一旁,丝毫没有与他人结交的意思,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与来者不拒的岳不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王富贵与其他华山弟子坐于一桌,一旁的陆大有和岳灵珊从未见过如此之多的武林人士云集的场面,二人皆是无比兴奋地观察众人,而令狐冲则趁着这个难能可贵的机会胡吃豪饮起来。
“哟!这不是我们的令狐大侠嘛!”忽地一道阴阳怪气地声音响起,华山众人抬头瞧去,却是一个身着青城派服饰的男子,令狐冲认得此人,不是那青城四秀之中罗人杰,还会是谁?
“我道是谁?原来是我们大名鼎鼎的狗熊野猪青城四兽啊!”令狐冲的话引得华山众弟子哄然大笑,那罗人杰顿时被激得变了脸色,便想伸手拔剑。
罗人杰刚摸上了佩剑,便觉后肩一紧,回头望去,原是自己的师傅余沧海来了。
“令狐师侄别来无恙啊?”余沧海一把将罗人杰拉回,而后露出了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多谢余观主关心,师侄好得很。”令狐冲虽说对余沧海的为人颇为鄙视,但架不住此人的前辈身份,如今更值刘正风金盆洗手的大日子,自然不便失了礼数以至于掉了五岳剑派的脸面。
“呵呵!”余沧海见令狐冲对自己毕恭毕敬,心中好是得意,便带着弟子欲转身离去,不料其目光扫到坐在令狐冲身旁的王富贵,待他看清了王富贵的面孔后,脸色忽而大变,似见到了鬼一样,急急忙忙快步离开了。
“咦?那余沧海刚刚看见什么了,脸都变白了。”待余沧海走了后,岳灵珊一脸诧异,瞪大了眼珠子,对着令狐冲问道。
“唔......” 令狐冲机灵异常,他转头瞧了瞧王富贵,但嘴上却回道,“兴许是他亏心事做多了,大白天见到妖怪了吧。”
话音刚落,没等岳灵珊接上话,岳不群和宁中则却已是走了过来,华山众弟子见师傅师娘回来了,皆放下碗筷起身行了礼,待二人坐定方才继续吃食。
“刚才余观主过来都说了些什么。”众人听得岳不群开口发问,不由面面相觑,却不知如何回答。
陆大有踌躇了一下,言道:“禀师傅,方才余观主只是过来寒暄了几句,并无其他事情。”
岳不群闭眼不语,对于陆大有的回答也不置可否。宁中则说道:“前些日子听张温大侠说,那余沧海己练成了鹤唳九霄神功,也不知是真是假。”
岳不群睁开眼睛,缓缓说道:“应该是真的,张温大侠外号川鄂一阵风,打听消息的能力毋庸置疑。”
“鹤唳九霄神功?不是听说青城派早已失传吗?”令狐冲吃了一惊,传言鹤唳九霄神功是青城派威力奇大的武功,练至深处可与自家华山派的紫霞神功比肩,没想到竟被这矮子练成了这项功夫,难怪他敢不顾武林道义灭掉福威镖局,旁若无人,原来是有恃无恐啊。
这时候外面街道上忽然鸣锣喝道,还伴着砰砰两声铳响,随后鼓乐之声大作,像是官府中人的做派。岳不群一怔,看向屋内地武林豪杰,却见他们也大都茫然。这时刘正风穿着崭新熟罗长袍,显然一副员外的模样,只见他匆匆从内堂走出,大家连忙向主人行礼道贺,刘正风略一拱手算是回礼,这便向门外走去,群雄都感到奇怪,到底是哪个武林名宿值得刘正风如此礼遇。
不一会,却见刘正风恭恭敬敬的陪着一个身穿公服的官员走了进来,众人无比一脸迷茫。岳灵珊见此,便侧过头去小声地问道:“爹爹,难道这官儿也是个武林高手?”
岳不群摇了摇头,令狐冲则在一旁回道:“他哪是个武林高手?师妹,你瞧他双眼昏昏,下肢无力,看来这个酒囊饭袋早就被酒色给掏空了!奇怪了,刘师叔金盆洗手邀个官儿来做什么?”
宁中则说道:“你刘师叔是衡山城的大绅士,适逢今日是他大喜的好日子,地方上的官员来敷衍一番,也不足为奇。”
却见那官员昂然直入,居中大堂那么一站,神色倨傲,他右手握拳小声咳嗽了一下,那身后的衙便齐齐跪下,更有一人挪动双膝来到官员一侧,双手高举过顶,呈上一只用黄缎覆盖的托盘,盘中放着一个卷轴。那官员躬着身子,接过了卷轴,朗声道:“圣旨到,刘正风听旨。”
刘正风似早有准备,双膝一屈,便跪了下来,向那官员连磕了三个头,朗声道:“微臣刘正风听旨,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至此众人无不大惊,这刘正风是什么时候竟勾搭上了官府?
不去管堂下群雄的愕然,王富贵却对这等事情毫无兴趣,不住地打着哈欠,不料斜眼一撇之间,却见到不远处郭月柔此刻正从后堂中走了出来。
对面郭月柔似乎也见到了王富贵,举了举手算是对他打了声招呼,王富贵见此便起身对岳不群和宁中则施了一礼,想要提前告退离席,对此岳不群目不斜视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应许了,唯有宁中则看破不说破,大有深意地对着王富贵笑了笑。
王富贵老脸一红,也不说什么,转身便朝着后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