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解决了大半,杨近岑本来想着让齐元君回去,结果齐元君说进来的时候防疫人员说了只能进不能出,他满脸落寞道:“我当时没顾得上想那么多,我给你添麻烦了,也给人家工作人员添麻烦了。”
杨近岑瞬间觉得想让他离开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这么一个人又费心又费力地过来帮忙,结果等到没事儿了,他这边就开始赶人,怎么说都说不过去,翻脸如翻书都不带这样的。
他只能默许齐元君继续待在这里,还搬了一床被子给他。
杨近岑结婚时买的房子是一套小二居,除了主卧就只剩下聿聿的卧室,本来杨近岑想让齐元君睡主卧,自己去聿聿房间睡,但是齐元君说什么也不肯,最后还真跑沙发上睡去了。
一米八几的大个子,躺在沙发上连腿都伸不开,杨近岑都替他难受。
就这么过了一晚,本来也算相安无事,可是当杨近岑见到齐元君一边揉着脖子一边睡眼惺忪过去开门,而门外站着全副武装的防疫工作者时,就觉得事情有些脱离轨道。
门外穿着防护服基本只能看到防护镜下的眼睛的两人看了看门内的两人,非常淡定:“测一下核酸,张嘴。”
杨近岑和齐元君倒是都不是很淡定。
齐元君不知道怎么想,反正杨近岑现在内心已经在咆哮了。
“我朋友,有点事儿过来,一起被隔离了。”杨近岑解释了一句。
对方“哦”了一声,测完就麻溜地准备撤离,临走叮嘱了一句:“还会再来一趟,有什么情况会及时通知你们。”
杨近岑和齐元君站在门口,目送两个“大白”离开。
面面相觑了一眼,两人继续各干各的事儿,毕竟以前合租过,除了一开始有点别扭,倒是很快适应了,隔离在家也没别的事,二人又不像现在的年轻人那样喜欢打游戏,于是除了看书看杂志,居然开始研究起了菜谱,比着赛似的看谁做的饭好吃,还得是用有限的食材做出来。
杨近岑担心聿聿,一空下来就打杨母电话和聿聿视频,看到儿子过得挺好的样子才放心。聿聿看起来的确比跟在他身边要满足,小脸胖了一圈,笑嘻嘻地跟他讲爷爷奶奶又给他买了什么,又给他做了什么好吃的,圆溜溜的眼睛偶尔瞥见齐元君一闪而过的身影,就大喊“齐叔叔齐叔叔”,齐元君只能跟着凑到屏幕跟前,和小家伙进行爱的互动。
这样的日子,过起来居然并不让人觉得无趣,几乎是一眨眼的,就到了解禁的时候。
下午三点接到的电话,杨近岑看了一眼齐元君。
“我明天走。”
“......”
齐元君低了一下头,然后开始收拾东西,他带的东西不多,收完的时候也不过刚到傍晚。
“黄书记的事,纪检组已经查到了,不仅仅是胡定海投资公司的事边,还有其他的事,他这回没人保得住。”齐元君一件事一件事地交代道,“单位里边他的人不少,虽说树倒猢狲散,但是有些人藏得深,没找出来也不奇怪,你以后还是要小心。”
屋子里没人开灯,齐元君拎着东西朝门口走,然后停下了。
“近岑,你觉得......我......,我们以后还能经常见吗?”
杨近岑笑了两声说:“你和雪昭要是结婚后在国外定居的话,可能不行了。”他此时倒是很庆幸房间没开灯,“我争取把聿聿送到国外留学,到时候他倒是可以经常见到你们。”
齐元君突然放下东西,朝他走过来。
“近岑,我和雪昭不会在一起。”齐元君离他越来越近,杨近岑吓了一跳,从沙发上站起来。这个样子的齐元君其实很不对劲,“其实你是知道的吧?你怎么会不知道呢?”齐元君已经走到他面前,黯淡的天光中,他看着面前这个人,觉得心一下子慌得厉害。
无论如何,一定要让齐元君先离开——
“我喜欢的人,从来都不是易雪昭。”
杨近岑突然抓住他,把他往门口拽,齐元君也来了劲,不肯再往前走。
两人一时僵持不下。
杨近岑闭了闭眼,他早该知道,让齐元君过来,是个错误的决定。是他被一系列的事情冲昏了头,迷迷糊糊打开了横亘在两人之间维持平衡的防线。
“我——”
“元君,”杨近岑抢在齐元君开口前喊了他的名字,“不要说出来,不管你想要说什么,都不要说出来。”
齐元君咬牙看向他,眼底满是痛苦。
杨近岑松开他的衣服,慢慢往后退了两步,“喜欢谁并不重要,我永远都是你的朋友。”
“你将来会有你的妻子和孩子,我也有我的妻子孩子,我们会成立两个也许截然不同的但却一样幸福的家庭。”
“呵,”齐元君冷笑了一声,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模样,“幸福?据我所知,你已经和徐静离婚了。”
杨近岑被这句话里的信息惊住了一瞬,但是他很快反应过来,冷静地说:“我会有新的妻子。”
齐元君听了这句话,觉得这人真是一个混账东西。
一个刚离婚不到一个月的男人,居然敢大言不惭地说要找新的妻子,只是为了摆脱掉他这个麻烦。
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想再废话,他只感觉自己要疯了,这个人总是不遗余力地将他推出去,推给别的人,甚至连一丝一毫的念想都不肯给,迫不及待地就要赶走他。
他什么都没有求过,只是想要和他待在一起的时间多一点。
可是他不肯。
以前不肯,现在也依旧如此。
好像这个世界上除了齐元君,任何人都有资格去拥有他。
不像他,是个注定被判了死刑的人。
凭什么呢。
齐元君猛地往前走了两步,低了一下头去吻他。
杨近岑被他的举动吓得既惊且怒,直接一拳挥了过去。
齐元君被他打得往旁边歪了歪身子,杨近岑抖着声音说:“你不走是吧,那我走!”
他绕过去打开门,直接冲了出去。
他不知道去哪,傍晚的风吹起来很冷,让他乱成一锅粥的脑子勉强找回了几分神智。
然后,他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果然,该来的终归躲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