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搏斗之中,太子的亲卫掩护太子从水路逃生,却意外撞到了礁石,不仅与亲卫失散,还丢失了记忆。幸亏被一个渔户捡到,带回了家中。
老天仍有不幸要赐给这位太子。
这渔户虽说救了太子,却不是什么好人。俗话说穷山恶水出刁民,虽不是绝对,可这渔户一家就恰恰好好是那种恶人。本来救下太子,便是看他衣着显贵,图那点报答的钱,可费心费钱把这人就活了,才发现这人居然失了记忆,即找不来家人,身上也没财务,浑身上下也就那点破破烂烂的外衣能值点钱。
那边二皇子的人也不敢声张,只能沿着河道挨家挨户的问询太子的下落。渔户听到风声,转脸就将这个捡来的倒霉人倒手卖了二十两白银。恰好那天,这一家的夫人驱赶太子去山上砍柴,太子回来时,正撞见渔夫带着一身刀兵的死士进门的场面。与生俱来的危机感让他当机立断,丢下柴筐,转身就钻进了林子里。一路风餐露宿到了镇上,碰见一个算命的跛子,说他面相不凡,欲与他结个善缘,施舍了几吊铜钱,听见有人要杀他,又教他在脸上糊出了个简易的疤痕来。
萧执予不会别的改变容貌的方法,也身无分文,请不起会易容的先生,只能用最粗苯的方式,比如蓄胡子,晒黑,和在脸上抹泥。
原本光风霁月的太子殿下,在遇到叶大哥的时候,已经很像一个普通甚至丑陋邋遢的农家汉子了。叶大哥并不认识这位不常露面的太子,就算认得,也未必认得出眼前这人就是传说中的太子殿下。他只是看中这个“陆生”年龄不大,武艺却不错,脑子也好使,更难得的是,心性纯正,是个十足的英才,秉承着一颗爱才惜才之心,便将其带回了安平侯府。
现在看来,如此义举,似乎才是安平侯府惨痛悲剧的开端。
从根源来说,原主身为独女,受宠爱长大,虽说骄纵,却从未有过侵犯律例人权之举,反而因为跳脱的性格,给过下人不少恩赏,也教训过几个恶人。安平侯与夫人,都是宽厚之辈,不涉党争,将儿子教养的极好,对女儿宠爱些也不是大事,至于对待叶清茵,替亡弟哺育孤女遗孀更没有错。叶大哥爱才惜才,善待下人也是好事,可正式这一桩桩不算恶行的恶行,在恶人厄运的推手下,缔造了安平侯府衰亡之路。
这一切甚至与原主嫁不嫁,嫁给谁都没有太大的关系,可以说从萧执予以陆生的身份踏进安平侯府的那一刻开始,命运的齿轮就在一个看不见的推手掌中朝着既定的轨道转动了。
夕阳之下,迎着萧执予那张脸,叶清漪心里油然而生了一种想法,她想要代替原来的叶清漪好好活下去,她想要改变眼前所有人的命运。她心里没有什么多余的道德感,既然来到这里已成定局,那么做好眼前事,做好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在现代,那里已经没有值得她留恋的东西了,倘若有朝一日能够回去当然是好,但如果回不去,她就一定会好好的保护安平侯府,保护好一切对原主重要,对自己重要的人。
如果要做到这一点,那么把握住眼前这个人,就格外的重要。
叶清漪思绪百转,现实中却只过了短短一瞬。她昂着头看着萧执予的眼睛,轻轻笑了一会儿。
“你长得好看,就是这个疤太丑了,得挡起来。以后跟着我吧?我给你打一副纯金的面具!”
不只是萧执予,连身后追出来的婆子听见这话都愣住了。一同震惊的还有听说妹妹落水,匆忙从庆州郡赶来的叶家大哥叶秉熙。
“什么?!”
叶大哥比太子大两岁,按虚岁算已是弱冠之年。他对叶清漪这个妹妹向来看重,也很是了解自己这个妹妹的脾性,知道她是不会轻易赞赏某个人的,除非对这个人真的感兴趣。
他之前看中陆生的为人和能力,有给他结一门好亲的想法,也由衷的认为,陆生这人配得上一个好姑娘。
但这个人当然不能是他妹妹啊!
开什么玩笑!
他妹妹是天底下最好的姑娘,配个神仙都不过分!叶秉熙一想到自家天仙似的妹妹有爱上这么一个不知来历的丑小子的可能,就有些头皮发麻。
“大少爷!”有仆从看见叶秉熙回来,赶忙躬身请安。叶清漪原来没往这边看,一听见仆从的声音,赶忙扭头看向叶大哥的方向。
只见花丛掩映之中,一个清俊的青年长衫玉立,容貌与自己有三分相似。只是神情有几分不自然的狰狞,只几秒就消失不见了。
叶秉熙周身气质温和,这点跟叶夫人很像,叫人一眼看起来就很亲切。叶清漪知道这个大哥真心宠爱妹妹,是个十足的妹控,于是也不设防,高高兴兴露出一个笑容来,甜甜的叫了一声:“大哥!”
叶秉熙飞快收敛好表情,摆出一副家长的样子,慢慢走进了花廊,满眼嫌弃的上下打量了几眼陆生,是越看越不喜欢,连带着有些怀疑起自己的眼光来。
他清了清嗓子,沉声道:“你怎么在这?”
陆生刚要张嘴说话,被叶清漪开口打断了:“是我要月苓去清辉院借人的。”
叶秉熙接手了叶家的大部分生意,经常不在京城,所以特意嘱咐了陆生要看护大小姐,院子里的人都要听取大小姐的安排。所以陆生出现在这里,其实十分合理。
“去借人?你院里出什么事了?”叶大哥敏锐的捕捉到了关键的地方。
“哎呀大少爷,您是不知道……”个儿高的婆子听见问询,主动上前将前因后果添油加醋的讲一了遍。当然,着重的突出了叶清茵怎么怎么狠毒,和叶清漪怎么怎么无辜。
听的叶清漪啧啧称奇,直后悔方才怎么不让她去叶夫人那报信。
在婆子抑扬顿挫的讲述之下,叶大哥成功的发怒了,都没空再过问陆生的事,拉过妹妹的手上上下下把人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看到没有什么明显的伤痕才放心几分。
“那叶清茵竟然敢对你动手?你也真是,有事情告诉爹娘就好,再不济跟我传信,哪轮得到你亲自动手?磕着碰着怎么办?再落水怎么办?你一个小姑娘家家,怎么这么不在意自己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