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半个月的时间吧,这座本来安静的小城突然就出现了一件大事,打得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而这一件事,让老树精后悔万分。
城中的唯有的两位读书人王公子和徐书生回来了,令人震惊的是,两人皆未上榜。
王公子回来后四处喝酒洒脱,在一次醉酒后,与好友吐露了真言,“你知道吗,徐书生落榜不是因为文曲神星不眷顾,而是他自己放弃了机会……”
王公子可能没想过,一句无心的醉话,竟在几天后要了徐书生的命。
也就是那天,城中发生了有史以来最动荡的事情。
金府,被偷了!
密室里的十几万黄金白银皆被搬空,一文不剩。
人们从金府的一位被遣出府的侍卫嘴里听说,是一个小丫鬟一直不满她家小姐对她的欺打,才由此怀恨在心,联合几个侍卫搬走这些钱逃走了。
可是一个区区的小丫鬟,怎么会知道密室的位置呢?
面对众人的疑惑,侍卫尴尬的挠了挠头说,“隔墙有耳嘛……”
金府没钱了,自然是出不起那十万两的嫁妆,理所当然的被王府退了婚。
徐书生有意落榜,在此时算是狠狠地给了金府一个巴掌,折了他们的面子,自是没有被放过。
在一个无人外出的雨夜,徐书生与他的老母,被金府的人乱棍打死在一片野林中。
血水被雨水冲刷而过,不知流向了哪里,又好像哪里都流过,在不同的地方都染上了不甘的血腥味。
小叶妖芠惜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从梦中惊起,慌了心神。
她化作人形,冲进大雨中,不知去何处寻,只好四处跑过,最终在林中的一处泥泞之地找到了他。
在这种极端的情况小找到徐书生并不是什么欣喜的事情,毕竟她废了很大的力气,都没能叫醒他。
林深处的老树精被雷声惊醒,发现红色纸伞无人再护时才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等找到芠惜的时候,她已经有些痴魔,笑起来怔怔的,有些瘆人。
她回头痴笑,“死了也挺好,至少,他没有娶别的女人不是吗?”
老树精:“…………”
雨晴过后,芠惜与老树精一起埋葬了书生与他的老母。
等拜过那两座土坟之后,芠惜说要四处走走,再就也没有回来。
老树精等了很久后,起身抹了一把脸上的泪,走了十里,带回来一片干枯的黄叶,将它与一把红色纸伞一同埋在书生的坟旁。
路有旁人过,见一老者守着两座坟泣不成声,觉得好奇,问他,“老叟,为何这般伤心,这两座坟埋着的,可是你的妻儿?”
老树精摇摇头,解释道:“这里埋着的,是一位老人和两位自以为是的年轻人。”
路人疑惑,“老叟莫要说笑,此处只有两座坟,又怎会埋着三人?”
“你不知此事,自是不会懂。”
老树精缓缓起身,离开了。
那年叶落过后,人们发现林子中一棵活了几百年的老树,再也没有发过芽。
没有人知道,它心中有愧。
一直自责,若是当初管了金府的那门闲事,芠惜与书生的结果,是不是就不会如此悲惨?
而那个书生,为了能娶到自己心爱的姑娘的同时不会将自家的祸事带与她,他放弃了功成名就的机会。
那张贡院发下的白纸,他只字未写。
可最后事情的结果,却未如意。
那日烟雨朦胧,他走得匆匆,只留给她一把红色纸伞。把观了许久,芠惜才在中空的伞柄中找出一张纸条。
他说:“红伞为聘。”
为了他这短短的四个字,芠惜便死心塌地的在树下一直等待。叶妖们问她,“不过只是见过几面,为何能执着成这般痴魔?”
她说:“因你们不知,所以不懂。”
幼时毛虫侵上本身,她幻化人形在地上打滚,想要压死这个吓人的小东西。
介时一公子路过,替她拿去毛虫,叮嘱她以后小心。
只是瞬间,怦然心动。
为了能在下次遇见这位公子时可以搭上话,她藏起了那几枚毛虫留下的虫卵,用自己精血养着,笨拙的等待着毛虫孵化,期待着公子的再次解围。
谁知老树精心细,发现了虫卵,替她除去,而公子,也长达几月未来。
叶妖寿短,所以生长很快。几个月的时间,芠惜从小丫头长成了亭亭的少女,再次邂逅公子时,吐露芳心。
徐书生自然倾心,也巧妙透露,知她叶妖身份。愿以飞蛾扑火之心,陪她入红尘,共赴十一月黄泉。
红伞为聘,叶落归君。
树精不知,为何相爱至此的两人,结局还是那么悲哀?
可否能怪世态炎凉,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