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温煦的照着山路,道两旁的草绿油油的,山花绚烂的开着,一切显得生机盎然。
可路上正在殊死拼杀的十几个人破坏了这种和谐,那是十几个琥国武士对一个的琥国武士一面倒的局面,战马打着盘旋,扬起的尘土开始扩散,空气中弥漫着人的呼喊声和长刀相交的“咯、咯”声。
这刺耳的金铁敲打声让犀牛打了个寒蝉,“妈的,这琥国人昨天被打傻了,怎么自己人干起来了。”难得有可以卖呆观望的时候,犀牛不打算放弃这个机会,他调整了一下伏在树后的姿势。
“进退有据,训练有素,和我们丹琅铁骑不相上下。”李射看的入神,早忘了自己早已经成了丹琅的叛将,墨非的嫡系。
“又一个人变傻了,我们混进丹琅的奸细了!”小七调侃李射。
“呵呵,有意思,”墨非兴趣大起,眯起了眼睛,突然转向了公子嵩,“那小子年纪可不大,不过手爪子硬的很!”他指的是被围攻的那个琥国武士,那人和公子嵩年级相仿。
公子嵩全神贯注,好像没有听到墨非的话,人心偏向同情弱者,公子嵩这位王室贵胄自然也不例外,他正担心着少年武士的安危,拳头都攥紧了。
被围在中间的少年武士,浑身是血,势如疯虎,接连砍翻了三个人,想要突围而出,但是围截他的人经验老道,立刻交织队形,将缺口封死,这么耗下去的话,用不了多久他必然落败。
公子嵩目光沉着,从身边的人手中拿过一张角弓,搭上了一支箭。
突然,围攻的一个武士不攻少年上盘,转而一刀斩向马腿,少年一个躲闪不及,马的前腿被一刀斩断,战马向前一摔,少年跟着扑倒,他身后的武士长刀跟着斩向他的后颈!
“哚——”的一声,公子嵩手中的箭正要放出,身边墨非的第一箭已经出手,这一箭又劲又准,一下贯穿那个武士胸膛,那人身上的骑兵轻甲如同纸糊的一般根本无法抵挡。
墨非这一箭如同号令,观战的这帮大爷们立刻箭如飞蝗,纷纷招呼那些以众欺少的武士们,立刻射倒了七八个。
盗魁纯粹是为了发泄,一边放箭一边嚷嚷,“以多欺少,这不是劫道的山贼强盗么,一点道义不讲,不要脸!”完全忘了自己是哪一行出身,而且箭法奇差,箭箭落空不说,有一箭还差点伤了被围攻的少年。
“上一边去,”墨非一把推开他,跳出了藏身之处,挥着双戟杀入战团,公子嵩对那少年惺惺相惜,紧跟着杀出。
剩下的那几个武士被射得晕头转向,又见一群野人般的武士夹着一个少年公子嗷嗷的向自己杀来,立刻拨转马头转身就跑。
墨非等一通追杀,将他们赶散,之后清点人数,发觉少了哑巴。正纳闷的时候,哑巴一瘸一拐的从山路赶回,身上还扛着一个琥国武士,这家伙居然抓了一个舌头回来。
“你看看,你们看看,”墨非这家伙又来劲了,“打仗要多动脑子,学学哑巴,要是都杀了,还能知道什么啊……”
不过墨非这次学乖了,他捅捅哑巴指了指俘虏,“是你抓的吧,不是这家伙自己跌倒撞晕的?”
哑巴使劲点点头,咿咿呀呀半天,但是没人听得懂那个俘虏是他抓的还是自己跌倒撞晕的。
摔在地上的少年武士显然体力透支的厉害,正晃晃悠悠的往起站。公子嵩尝试着去扶,他却推开公子嵩,这个举动明显激怒了公子嵩身边亲卫,有个家伙拎着拳头准备给他一下子,被公子嵩制止。
这个少年正是杀出魏书仁包围的崇季孝,现在他那高傲而倔强的脸显得有点迷惑,他是认识公子嵩的,作为会猎城主公子嵩,是琥国此战的目标,他怎么会不认识。
“会猎城的人,”崇季孝张口问道,“连山不是合围了么?”他站起身子,倔强的拔直了,但是那架势,你觉得随时会倒。
“合什么围,”小七看不惯他骄傲的样子,“连山被我们杀了。”
“为什么救我?”崇季孝看着眼前的会猎城主公子嵩,和他几乎一样年轻的人,一个目光清澈面带微笑的人,一个无论多么谦卑也掩饰不住贵胄气度的人。
“谁救你了——那是碰巧没有射到你!”墨非又开始拉他的著名长音。
于是崇季孝看到一个晃着走过来的武士,那家伙身材匀称结实,动作协调的如同年轻的豹子。他把玩着手里的短戟,目光清澈而深邃,直彻入心扉,久经历练而谙熟人心。
如果公子嵩是阳光,那么这家伙就是风平浪静的大海,酝酿的风暴能将一切摧毁!崇季孝有点不想和他对视,因为那需要太多的勇气和力量。
这家伙怎么搞得,浑身上下脏兮兮的,除了右手大拇指上青翠欲滴的碧玉扳指。崇季孝忽然有点喜欢他,总之是不讨厌。
“怎么搞得?射中了这个家伙!”墨非看着被他一箭贯胸的家伙,那人正仰面躺在地上,墨非居然对他鞠了一躬。
“你运气真好,小子!”墨非转向崇季孝,一把将崇季孝系在身上的腰牌扯了下来,大吼一声,“绑了!”墨非永远给别人反差,永远让你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小七迟疑的上前捆上了崇季孝。
“崇季孝?!”墨非反转腰牌看了一眼,点点头,“你是崇相卿的人。”算是自问自答。
“墨将军!”公子嵩明显有恳求的意思,他有点欣赏崇季孝,年级相仿,傲气冲天,如果不是敌人很可能成为朋友,英雄相惜。
墨非可一点都不惜,假装没听到,又对小七喊了一声,“捆紧点!他结实着呢!”
“这家伙傲得很,”墨非像是对崇季孝又像是对公子嵩说,“他喜欢这样,他可不愿意欠别人一条命!”
“怎么回事?”墨非看样子有点迷惑,“我这箭法越来越没准儿了,我得好好练练!”说着他摘下自己背上的弓,拈出一支箭,转着身子四处望,似乎要找出一个箭靶来。
犀牛和盗魁这帮人立刻觉得不妙,四散躲着他瞄准的方向,嘴里纷纷大骂。
墨非一下看到仍然被哑巴抗在肩上的俘虏,哑巴从回来就没动,像个傻子似的一直扛着那个俘虏。
“哑巴,你累不累啊,”墨非忍不住笑,“你把他放下来,对,绑到那棵树上去。”
“傻啊,怎么盗魁这伙人都这么傻!”墨非笑骂着开始向那个俘虏瞄准。
“行了,大爷!”犀牛不知道墨非又折腾什么,“你箭法够准的了,你别折腾那死狗了,你箭法是我们这儿最厉害的行不?!”
“嗖、嗖”两箭,一左一右贴着俘虏两耳插入树干,深愈半尺,吓得那个琥国武士哇哇大叫。
“你看看,不准啊,没射中喉咙!”墨非作势还要射。
“别、别……我对你有用!”那俘虏冷汗直流,拼命求饶,当他开始为自己生命负责的时候,立刻变得聪明了,“我对你很有用,真的很有用!”他对着墨非频频点头,但那点头的样子却好像示意墨非再接着射他。
“放了,推过来!”墨非终于放弃了他的箭法晨练。
“要聆讯俘虏,你好好问呗,”犀牛终于松了一口气,“他妈折磨我们干吗?”与敌人短兵相接,面对面杀人犀牛一点不含糊,但是让他看着一个俘虏被活生生射死可真难以想象。
墨非这一通表现算是谢幕,那个俘虏表现的比墨非的儿子都听话,虽然墨非连老婆都还没有呢。俘虏乖乖的有问必答,不问都答,将琥国国内发生的种种巨变交代的一清二楚,甚至交代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比如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二岁孩童,家有娇妻什么的,把家里种了几亩地,养了几条狗,下了几窝崽子等等通通说的一清二楚!
听得墨非连连点头,眉头皱得越来越紧,终于忍耐不住,大吼一声,“放了,放了,滚,滚!滚的越远越好!”
末了那俘虏在离开之前还对小七他们说,“你们的主将真是个好人,真的,从来没人愿意听我这些,说了这些,我心里开朗多了,我要回去种地了。”
“其实,他不吓唬我,我都会跟他说的,真的,真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