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非等人利用木筏顺利渡过饮马江,悄然向会猎城行进。李射将十几个斥候撒了出去,陆续返回的消息都说了一件事,就是琥国大军正在对会猎进行合围。
“你们说,公子嵩会不会出城冲阵?”墨非趴在一块大石头后面密切的关注着东南方向的会猎城突然问了一句。
会猎城是座小城,在晨雾笼罩下若隐若现,墨非带着犀牛等人正藏身山顶遥望会猎城的战况。茂密的树林被风吹的“呜呜”作响,这掩盖了藏身山脚密林中墨非人马的声音,那支四百人的队伍正吃着干粮,安静的等待着。
犀牛懒得看会猎,仰躺在石头上正晒着早晨的太阳,下了一夜雨的天空如同洗过一样。犀牛曾经就是一个小步兵头,在战场上向来都是听上面命令冲锋陷阵,从来没去研究过什么排兵布阵,感觉这应该是大将军们的事情。
所以这会儿他很惬意,反复摆弄瞄准手里一支精致的手弩,神情近乎专注,这可是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关肃那儿整来的,为了这东西,他可没少昧着良心拍关肃马屁,最后还是答应从此对关肃待以上宾之礼,不再恶语相向才算成功得到。反正犀牛想,今后关肃说什么全当放屁,就装听不见。什么上宾之礼,不骂他就不错了。
“我看啊,”犀牛冒出一句,“公子昊是大公子哥儿,丧师辱国只想当大王,公子嵩是他弟弟,就是小公子哥儿,他们哥俩儿是一对,一起吃,一起喝,一起逛花街,呵呵呵……”早挨了墨非一脚,正中手腕,连手弩都踢飞了。
“呵呵呵,让你傻笑,”墨非看着他,觉得又好笑又生气,“就知道胡扯,让你提点策略,你逛什么花街!”
完了又骂了一句,“你也好好学学,要不以后怎么带千军万马?”一眼瞥见哑巴正伏在石头上一动不动,立刻便喜上眉梢。
“看看哑巴,人家身体有缺陷还这么用心!”墨非真的很满意哑巴现在的表现。因为李射手下的人一贯是精精神神,气宇轩昂的样子,而自己带这些玩意向来都是懒懒散散,东倒西歪的不成形,这让他觉得很脸红,但是他从来就没想到自己就是这个样子,这叫有样学样。
小七拍拍哑巴,低头看了看,说道:“回禀将军,哑巴太过专注,睡着了。”
“啊?!”墨非又一次栽在哑巴身上,恨不得踢死他,却强自温柔的说道,“给他披件斗篷,别他妈着凉了,我他妈娘们哄孩子呢?”
墨非现在看小七也来气,骂道:“小七,你也不用学习兵法了,和犀牛一起给我滚下山去吧!”
犀牛的痞子兵哈哈笑成一团,李射想笑,却在墨非的瞪视下,硬生生憋住了。
“快看!琥军进攻了!”墨非又在转移视线,但这次好像是真的,众人一起向会猎望去,晨雾已经散去,在高处可以将会猎西门北门的战况看得一清二楚。
只见会猎城外几乎成了橙色的海洋,密密麻麻的琥国士兵已将会猎城围得铁桶一般。
“敌军佯攻东、南、北、三门,主攻西门!”墨非观察着琥国军队的调配,喊了一声,“西门最弱,曾经被火焚过,修缮不好,这公子嵩怎么搞得,平时的武备呢?”
这时预备攻城的琥国大军正列队集结,各种攻坚重兵器和攀登器械统统架在阵中,只等一声令下了。
“琥国巧匠木华所制两丈攻城云梯、木华所制冲撞车、八百步射程投石机、远距强弩……”墨非不停的报着琥国大军的攻城器械,每一样的来历、射程、优劣之处,一清二楚,如数家珍,好像他就是那个制造者。
“怎么都是木华这家伙干得,真是个能人啊,我大乾国要是有此能工巧匠,何愁丹琅不灭啊!”墨非居然对这个木华佩服的很。
犀牛想,这可不像他,居然也有佩服的人。但更让大家钦佩的人却是墨非,他对敌军之了解程度,让这李射这样曾经丹琅铁骑的精锐都自愧不如。
战场上硝烟四起,杀声震天!琥国士兵开始在西门强行攻城,西门的首攻是五千步军!
攻城的步军列在最前,一千牌手举着大盾牌向前推进着,之后是一千弓弩手张弓搭弦,攻城兵携带着大量的云梯跟随而至,再后面是三千执矛持刀的步军,上百具投石机和远距强弩架在本阵之前。而二千铁骑在本阵静静等待。
负责西门主攻的战将楚飞是琥国上大夫楚湘子的儿子,楚湘子正是和大夫子擎合谋弑君分国的人。
楚飞本阵坐在正对西门的一个土丘上,身后是他的一百名亲兵卫队,他发了声喊,“传令攻城!”令旗展动中战鼓大震,西门外的七千人齐声喊道:“杀!”那真是声震云霄,山河变色!
紧跟着投石机和远距强弩一起发射,一时间弩石齐飞,砸向城头,城头立刻死伤狼藉,喊叫一片,但是没有一丝抵抗出现。
李射低声道:“他们在等敌军逼近。”
楚飞又一挥手,城下的弓弩手是万箭齐发,遮天蔽日,一轮爆射之后,琥国士兵在震天的喊杀声中扑向会猎西门,刚到护城河边缘,城上也是杀声四起,箭弩齐射,石头短木翻飞而下,攻城琥军也是死伤无数,但攻势不减,不停的冲向西门。
琥军几乎用尸体和木头石块填平了护城河,弓弩手在大盾牌的掩护下推到了城墙下,同时云梯和冲撞车也到了近前,随着“轰轰”的撞击城门声,琥国士兵像蚂蚁一样爬上云梯,向着目标前进,城上一个少年将军嘶声喊叫着指挥守城,冲杀上一拨,被守军杀退一拨,城下的尸体渐堆渐高,城上也死伤无数。眼看攻杀了一个时辰,琥军竟然无计可施,似乎难以撼动。
“公子嵩,好样的!”墨非喝了声采,“让尔等强盗也尝尝大乾国人的手段。”
“强盗,”犀牛也是看到惊心动魄,听墨非喝彩便指着盗魁说,“尔等强盗,是说你呢,尔等!”
但是没人理他的茬,大家都被攻城的惨烈和守军的顽强所震惊,正默默的注视死者的沉寂和生者的厮杀。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墨非喊着,“琥军攻势缓了,怕是今天就这么样了。”
他又叹了口气,道:“他们就这么围着,攻不进,可是我们也进不去,回不了家啊!”满腹心事的在那走来走去。
“看!”李射喊道,“琥军后撤了。”
似乎发生了什么事,只见楚飞站了起来,在大声嚷嚷,而攻城的士兵像潮水一般后退,将云梯和沉重的盾牌都扔在城下轻身后撤,难道是在溃逃?!
关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喃喃道:“就这么逃跑了?公子嵩挺厉害啊。”
犀牛也道:“嗯,是够强悍!”
“逃什么逃,”墨非喝道,“退而不乱,这是诱敌之计,公子嵩这小子气盛,一定会追出来。”
“众将听令!”墨非大模大样的喊道。每个人心里都很迷惑,干什么?不是要现在冲进去吧。
“盗魁,你领一百五十人,待会儿敌兵来到,让过一半,专射后军!”
“末将得令!”盗魁疑惑着下山安排人手。
“李射你领部下二百铁骑,一会儿听我号令。”
李射点头应是。
“犀牛。”墨非喊道。
“啊?在!”犀牛看着直**,问道,“琥军没发现我们啊,干吗要调兵。”
墨非嘿嘿一阵笑,直笑得犀牛心里直发毛,墨非道:“犀牛,你和小七领五十骑兵听我号令。”
“没发现,哼哼!待会儿就发现了!”墨非有些神秘莫测。
不知道谁在大喊:“看,出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