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射调转马头,挥了一下手,余下的骑兵立刻结阵,在他身后形成一个扇面,连李射在内一共十二骑,虎视眈眈的望着墨非等人。
墨非这方也好不到哪里去,除了猴子,另外死了五个人,连完整的带受伤的勉勉强强十个人。
墨非懒洋洋的将长刀横在身前,面朝李射,对着身后拉了一个长音,“咱们也结阵吧!”
“结阵?!”盗魁一愣,这个词没听过,也没练过什么阵法,结伙劫道这事儿他倒经常干,结伴逃跑他也干过,就在前两天还兔子似的让琥国人漫山遍野的追着跑,至于结阵么,盗家学派可没这个科目,实在不擅长。
“哎呀,大胡子,”犀牛气不过李射那帮人嘲讽的眼神,推了盗魁一下,“结阵简单,就是站成一行,你看他们,站得多整齐啊,这方便我们刀砍斧剁。”犀牛就是个步军,骑兵怎么列阵没搞过,废了好大的劲算是弄好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兮!李射将军,别来无恙啊!”墨非笑嘻嘻的眯着眼看李射,“此番前来,是要追随于我么?”
“哼哼哼,”李射反唇相讥,“墨非将军,带着一群乞丐来此,想必是要过江讨饭,真不凑巧,渡船刚刚让人家摆走了。”
“看来将军家大业大,我就直接向将军讨要,也免得过江辛苦!”墨非继续调侃。
“要不是你添乱,琥国公主早让我擒了!”李射怒不可遏,终于按捺不住,“你我之间旧账已了,互不赊欠,今日决一雌雄吧!”说罢一抖长矛对着墨非便刺,动作干净利落,力猛招快。
“是啊,”墨非举刀格开,“要不是你添乱,琥国公主也被我擒了。”心中却暗道,琥国公主价码增高,双方都要擒她呢。
“上次你使暗箭伤人,侥幸得手,今天我不要别人动手,独自挑了你!”李射咬牙切齿,手上越来越快。
“好啊,”墨非回道,心中暗赞李射这小子身手真是了得,“我也不要这帮家伙帮手,就和你单挑!”
“你不是丹琅人,在丹琅军中不好混吧?” 墨非手中长刀使开了,手法刁钻,稀奇古怪,一时忙得李射浑身是汗,发现墨非刀刀不离自己颈部,立刻将长矛舞得跟风车似的,护住要害。
“宋廉这人我可知道,嫉贤妒能,你这么骁勇,在他麾下,日子定然难过。”墨非实在有点爱惜李射这个骄傲的敌手。
这话正说在李射心头,宋廉这人任人唯亲,军中要害位置安排的都是自己的亲信,对于战功赫赫,作战骁勇的将领,只要自己拉拢不到的,一律排挤打压。像蒙适和李射这样的降将更是难以获得信任,更别说得到提升。
“这跟你无关!”被人说中心事,李射心中一阵烦躁,手上不禁出了点偏。
正好李射一矛戳向墨非,墨非身子一侧,左臂一张将矛死死夹在腋下,右手持刀对着李射搂头便斩,两军将士齐声惊呼!眼看李射要身首异处,连救都来不及。
好个李射,临危不乱,将身子向前一抢,左臂一张,也将墨非长刀夹在臂下。二人力量旗鼓相当,在马上扭来扯去,谁也夺不过对方兵器,一时胶着,两匹战马在地上打着盘旋,看得众人目瞪口呆。
“打他,用头撞他!”
“不行用牙咬!”
双方观战的人快混到一起了,齐声助着阵,胡乱出着主意,可没一样管用。
墨非心里叫苦,李射这小子蛮劲不小,什么章法都抛掉九霄云外去了,便使了个坏,双脚脱离马镫,一下滚鞍落马,连着李射也摔了下来。两人在地上连着翻了几个滚,连水带泥沾了一身。
李射也顾不得什么将军威仪,破口大骂墨非无聊耍赖,墨非则回敬李射不懂兵行险着。两人抛了长兵器,扭打在一起,墨非一把扯掉了李射的头盔,按住了他,拳头一阵猛擂,打得李射鼻孔鲜血长流,头晕脑胀。李射则看准了机会,仰头一撞,墨非立刻也来了个长流鲜血,背后的角弓也被李射一把拽走。
盗魁看得直发傻,说道:“这是什么阵法,我们寨子里打群架也没这么下死手的?”
犀牛哈哈直笑,道:“你懂什么,这是当世最上乘的兵法,快看当今列国最有前途的将军的殊死厮杀!”
两人扭在一起难分你我,李射的兵就想把他弄出来,便一边拽着冷面将军,一边用脚试图把墨非踢开。盗魁一看不干了,喊了一声,领着手下冲了上去,这帮家伙别看来真章不行,对于这种厮打斗殴,使阴招,撩阴腿什么的可都是行家里手。两伙人立刻扭成了团,一时之间,河滩上骂声震天,拳脚齐飞,沙石四扬,好好的渡口成了流氓地痞群殴的市井。
犀牛揪住一个家伙,一边用他的大巴掌扇着,一边骂:“妈的,让你们这帮耗子神气,让你神气,打死你,打死你!”一眼看见山道上又一飚人马急速驰来,领头的是一个脸面微胖,眼角下垂的家伙,手中的弓都拉满了,因为分不清敌我,迟迟没有放出箭来。
丹琅的援军!犀牛开始往外拉扯自己的人,一边喊着:“快起来,快起来,援军来了!”他一着急也没说明白到底是那方援军到了,不过这也够生效的了,两拨人立刻紧张了,都以为对方的援军到了,马上分散开了。翠巍山的盗贼撤的比谁都快,对方帮手来了,那还不快跑,这是盗家一贯的原则。
再看两方斗殴阵营的主将,李射头盔不见了,披头散发,满脸是血,战袍撕成了门帘,浑身是泥,手里兀自提着墨非的角弓。墨非也好不到哪去,浑身是泥不用说了,因为他本来就把自己整的跟泥球似的,左眼乌青,鼻孔和嘴角都是血,手里还拎着李射的头盔,这两位刚被分开,立刻就要往一起凑。
“别打了,你们要抢的美人儿都过江了,还死拼什么!”犀牛一把将墨非拖了回来,盗魁则将战马拉了过来,墨非捡起长刀翻身上马。李射等人也上了战马,回归本队。
墨非看看对方共一百多人,阵脚尚未站稳,便喊了声“冲”,催动坐骑,一挥长刀杀了上去,犀牛盗魁等一窝蜂似的跟着冲锋,李射援军虽多,但措手不及,立时被冲乱,李射吆喝着指挥调整阵型,双方又扭杀到一起。
墨非似图冲开包围,带人撤回大寨,但李射久经杀阵,用兵老道娴熟,紧紧咬住不放,双方几番冲杀,不住往来盘旋,墨非却始终摆脱不了李射的纠缠。
直到扭杀到山北脚,又一队人马出现,方才解了围。原来是关肃久等墨非不归,带了几十人出来接应,正好赶上墨非等人被李射纠缠,便一阵冲击解开包围,立了便宜的一大功。
拼杀双方皆疲惫不堪,只得罢兵休战,李射带人回营,墨非则带人回寨。
墨非一路揉着青肿的下巴,阴沉着脸,没人敢和他答话,都怕墨非气不顺,找自己发泄。
“哎,那个犀牛。”刚进山寨,墨非突然说话了。
“什么事?”犀牛也没什么心情,猴子死了让他很沮丧。
墨非有点疲惫,懒洋洋的说:“你看看猴子,把箭起出来,包一下伤口。”
“什么?”犀牛一愣,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猴子没死么?”
“腿上中一箭会死人啊?笨蛋!”墨非在犀牛头上打了一下,精神又来了,骂人的时候他总是很开心。
“猴子!猴子!”犀牛更开心,便拼命的摇晃猴子,那样子,死人怕也摇活了。
“别摇了,别摇了,活人也让你摇死了!”小七推着犀牛。
“你们都知道猴子没死啊?”犀牛开始怀疑自己的智商。
三手给他了一个确定的回答,“是啊,你不知道啊?”